第36章
“只是這般,也并非長久之計。”宋令璋道。 “不過是先應(yīng)付這一時罷了。我畢竟只是陸家養(yǎng)女,陸家也明白我不會一直幫襯著一個沒有血脈親情的jiejie,真正能替她撐腰的還得是她的親哥哥。”陸月寒道,“我料想,養(yǎng)母大約也是做這般打算,所以才會提及養(yǎng)兄參加科考之事?!?/br> 宋令璋聞言,神情頓時嚴(yán)肅起來:“你是想……” “我不想?!标懺潞眯Φ?,“我是沈氏女,我不會做科舉舞弊之事,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br> “只不過,幫點小忙還是可以的?!标懺潞挠牡?,“翰林院那里有歷科狀元策匯編,教人謄抄送給他一份并不難。再者,事先看看他的文章風(fēng)格,春闈之時安排一個喜好同他風(fēng)格相似的主考官也容易?!?/br> “你為陸家如此大費周折,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感恩?!彼瘟铊皣@道。 “我倒也不求這個。”陸月寒搖搖頭,“當(dāng)日你我若是事敗,陸家免不了會被牽連。而如今你我既然成了事,無關(guān)大局的地方松松手也不難——陸家當(dāng)年,畢竟是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了。”宋令璋點點頭,“只是……想當(dāng)年我哥和沈大哥去科考,家里都沒有這般幫忙。” 當(dāng)初宋沈兩家,也沒有他二人如今這般龐大的勢力。 “沈家人不需要這些。”陸月寒下頷微揚,眉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幾分傲氣,“我哥哥憑自己的實力就可以做探花郎。” “我哥哥是同科狀元?!彼瘟铊拜p咳一聲。 別的都可以讓著沈輅,但是比哥哥,他才不會認(rèn)輸。 “我祖父是帝師,文壇一代魁首?!?/br> “我祖父是侯爺,戰(zhàn)功威震八方?!?/br> “我沈家祖孫三代探花,詩書傳家?!?/br> “我宋家先祖歷代戍邊,滿門忠烈。” 兩人誰也不肯服輸?shù)貙σ暳税肷?,?/br> 月寒卻忽然紅了眼圈,偏過頭去別開了眼。 文魁也好,英烈也罷,到頭來—— “宋沈案”罷了。 * 之后,陸月寒安排了人往陸家送賀儀,一則賀養(yǎng)姐誕下外甥女,二則也順帶把狀元策匯編送給養(yǎng)兄。她這番行事,雖未大張旗鼓,卻也不曾隱瞞蹤跡。陸家的親家收到了消息,自然心中生出些許忌憚,對陸家姑娘和所出的兩個女兒再不敢有絲毫的虧待。 陸夫人見女兒的事情解決,兒子的科考也有了著落,對陸月寒更是千恩萬謝感激不盡。她趕忙又給陸月寒寫信致謝,連并將準(zhǔn)備好的生辰賀儀一道教準(zhǔn)備參加春闈的兒子送上京去。 “陸家倒是乖覺,這次的賀禮比往日重了一倍有余。”任雪霽隨手翻看著陸家送來的生辰賀儀,“不過月寒,自從長生登基,陸家同你的往來可比從前密切許多?!?/br>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倒也沒有必要苛責(zé)他們?!标懺潞畢s不甚在意,只是從陸家所送來的賀禮中挑出一匹布展示給任雪霽看,“你來瞧瞧,這料子如何?” “質(zhì)地尋常,比不得宮中上進的料子,唯獨這花樣倒是新鮮?!比窝╈V點點頭,“陸家也算是有心了,這料子雖然做不得衣裳,但是做個荷包帕子也還別致?!?/br> “嗯,我也是這么想。”陸月寒把手中的布料單獨收了起來,又再去翻看旁的物件。 只是翻看了一陣生辰賀儀,陸月寒忽而嘆道:“過了這生日,我就已經(jīng)十九歲了?!?/br> “怎么?” “沒什么?!标懺潞畵u搖頭,“只是覺得……女子年華易逝?!?/br> “年華易逝,同我們又有什么干系?”任雪霽抬起眼,有些吃驚地問道,“月寒,你不會是……想嫁人了罷?” 陸月寒默然不語。 “過去雖然也有女官嫁人的先例,但是嫁了人的女官就不能再留在宮中了?!比窝╈V嚴(yán)肅地看著陸月寒,“你可是正一品宮尹!你可是司禮監(jiān)掌??!” “但是宮女和太監(jiān)結(jié)為對食,卻是宮中允許的事情,雙方都不會被趕出宮門。”陸月寒慢慢道,“即使我是女官,那也不妨事?!?/br> 任雪霽頓時為之一愕。 她恍惚間想起宮變的那一夜,想起陸月寒扯著宋令璋的衣袖,哭的哽咽難言。 “你……是和宋督公?”任雪霽低聲問道。 “嗯?!?/br> “可是,之所以宮中在一處的都是宮女和太監(jiān),就是因為雙方各有所圖?!比窝╈V百思不得其解,“你如今已經(jīng)是一品女官了,他卻只是正三品而已。你……圖他什么呢?” “圖他……他是宋令璋?!?/br> 第22章 生辰 “任宮令。” “宋督公。” 二人狹路相逢, 任雪霽客氣地頷首示意,只是在目光落到宋令璋腰間所佩戴的荷包上時,她下意識又想嘆氣。 熟悉的花紋, 熟悉的布料, 熟悉的繡樣,熟悉的針腳。 那日她與陸月寒說這料子適合做荷包,陸月寒還真就去做了。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這荷包居然是做給宋令璋的。 是,宋令璋是還不錯,御馬監(jiān)掌印、司禮監(jiān)秉筆、皇城衛(wèi)提督, 正三品的官銜。能做到他這個份上,的確已經(jīng)是太監(jiān)中的魁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