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好好的孩子，眼下成了個太監(jiān)。但這孩子都已經(jīng)走到這個位置，想必下一步就該給家里翻案了罷。

    當(dāng)年的宋沈案……誰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無非是大家都順從上意明哲保身，也只有沈家……

    周首輔垂下眼，神情淡然。誒，他一個老頭子年歲也大了，何必cao心這么多呢。明哲保身，明哲保身??！

    第21章 賀儀

    “顧司使, 俞司使?！标懺潞⑽⑿χ蛄寺曊泻?。

    自從新帝登基，他二人一朝得勢，皇城司內(nèi)自當(dāng)論功行賞。而宋令璋為了日后掌控朝堂做準(zhǔn)備, 也借此機會重新梳理了一遍皇城司。這其中, 顧傅俞三人本就是他們心腹中的心腹，如今有了機會，職位更是一升再升。

    原本是禁衛(wèi)司副使的俞希升了正職，撫紀(jì)司的顧燕支也做了司使，而眼下不在此處的傅離則是探事司的司使——皇城衛(wèi)四司中，宋令璋到底沒有忍心讓他們?nèi)プ盥暶墙宓逆?zhèn)法司。雖然說鎮(zhèn)法司司使也是他們的人, 但是即便都是心腹，畢竟也會分遠近親疏。

    “陸宮尹。”俞希含笑行了一禮，“督公這會兒正一個人在屋子里面。”

    “多謝相告。”陸月寒抿唇一笑，步履輕快地往屋中去，揚聲喚道：“君珩——”

    少女人還未至，清脆的聲音便已經(jīng)傳進屋中。正伏案而書的宋令璋聽見, 不由自主便彎起了唇角。

    隨著門扉開啟，日光落進屋中。一身紫衣的陸月寒站在門口，眉眼盈盈含笑。

    “我來了?！?/br>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宋令璋起身繞過桌案, 替陸月寒搬了把椅子。

    陸月寒毫不客氣地坐下, 又支使著宋令璋去給她倒茶, 這才解釋道：“我聽俞希說, 某人最近任性得很, 每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哦。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只好親自過來監(jiān)督了?！?/br>
    宋令璋無奈一笑，將茶盞送到陸月寒面前：“最近公務(wù)繁忙, 一時疏忽了?！?/br>
    “我也知道你忙，可是再忙也不差這點時間呀?！标懺潞夹奈Ⅴ? “從前我們沒有條件，隨便用些干硬的點心也就應(yīng)付過去了?，F(xiàn)在好不容易……你怎么還要虧待自己呢？長此以往，傷了脾胃可怎么辦？”

    宋令璋望著少女眉眼中的憂色，心中微微一悸。他輕輕點了點頭：“好罷，我答應(yīng)你，日后我會按時用膳的?！?/br>
    “這才對。”陸月寒頓時笑逐顏開，“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罷。眼下已經(jīng)是中午了，叫人送些吃食過來，我陪你一起用一些?！?/br>
    她這話說的是輕描淡寫，卻教宋令璋立時僵在原處。

    沈輅……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宦官與宮女相好，則稱之為對食。意為不能同床共枕，僅相對而食，聊作慰藉。

    而沈輅……

    他真的會當(dāng)真的。

    宋令璋思緒翻涌如驚濤駭浪，而陸月寒在一旁卻是無知無覺。少女以手支頤，歪著頭眨了眨眼：“你不餓么？可是我餓了誒。”

    “我去叫人送吃食過來。”宋令璋似猛然驚醒一般，倉促地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間去。

    陸月寒看著未婚夫慌亂的身影，有些疑惑地偏過頭。

    教人送膳食來，需要他親自去走這一趟嗎？

    *

    “皇城衛(wèi)的膳食還不錯?！标懺潞疂M意地放下筷子，取了帕子輕輕擦拭著唇角。

    “你喜歡就好?！彼瘟铊皽芈暤?。

    “對了，我有件事要同你說。”陸月寒抬起眼，“我養(yǎng)母給我來信了?！?/br>
    “嗯？”宋令璋頓時有些詫異。

    沈輅的養(yǎng)父母，他當(dāng)然也知道。昔年沈輅病重，在流放路上被押送的官兵丟下等死，卻恰好被出門禮佛的陸家太太撿到，就此做了陸家的養(yǎng)女。

    只不過，陸家收養(yǎng)沈輅，卻也并非全然是好心。彼時宮中采選，陸家需得送女入宮，陸家太太舍不得親女，便收養(yǎng)了沈輅頂替。而沈輅一則為報救命之恩，二則也欲回京報仇，雙方各取所需，當(dāng)即一拍即合。

    當(dāng)年時間緊迫，沈輅剛剛養(yǎng)好身體陸家便立刻將人送進宮去。故而，陸家夫婦雖然擔(dān)著沈輅養(yǎng)父母的名分，但是雙方論起感情來卻著實稱不上深厚。此后兩邊雖然也時有書信往來，卻只是為了掩蓋陸月寒的身份有異而已。

    可是這次的信……倘若仍是互相問安，斷不值得沈輅特意同他提起，想來怕是有些不尋常之處。

    “可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宋令璋問道，“我原以為陸家是懂分寸的?！?/br>
    畢竟平日里書信往來，陸家自然不會不知道陸月寒在宮中的地位。但是對方倒也知趣，既然知道陸月寒并非是自家親女，便也不曾有所求。宋令璋也是見陸家知進退，這才始終不曾動過這一家，否則——以他們之前互相假做敵視的立場，他要除掉陸家實在是太過名正言順。

    “稱不上為難，不過是小事罷了?！标懺潞α诵Γ靶派险f，我養(yǎng)姐生下了次女，婆家有些不喜，養(yǎng)母請我送點東西去給養(yǎng)姐撐腰。再者，養(yǎng)母還特意提起，這次科舉養(yǎng)兄已經(jīng)過了秋闈?！?/br>
    “你怎么想？”

    “養(yǎng)姐那里畢竟離得遠，我也沒有什么好法子，只能依著養(yǎng)母所言，送點東西表示一下姐妹情深罷?！标懺潞畤@息道，“橫豎我還是司禮監(jiān)掌印，我那養(yǎng)姐的婆家還不至于連我都敢得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