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體一半在陽臺外面,應(yīng)該是洗完澡地滑,以為自己要摔下去,死因是過度驚嚇?!?/br> 她本來以為這句話說出口許一多和談善會放心,誰知他倆都沉默了,最后后者含糊地“哦”了聲,拽著許一多走了。 許一多快哭了:“你看見了嗎?” 這是他一天之內(nèi)第二次問談善,談善還穿著涼拖,十個腳指頭露在外頭,凍得通紅。他裹緊外套,深吸一口氣:“看見了。” 陽臺外面并沒有攝像頭,他和許一多聽見了動靜,雙雙出來。王大貴最開始面朝他,一手抓住脖子“嗬嗬”痛苦呼救,但沒發(fā)出聲音,不到三秒他像是在談善身上看見了什么非??膳碌臇|西,拼命轉(zhuǎn)身朝許一多的房間陽臺方向跑,一只手在空氣中亂抓。 還沒等他倆報警,一聲尖叫就劃破了天際。 但談善懷疑他們“看見的”不是同一件東西。 這一晚上的事給他倆造成了世界觀的崩塌——說出來肯定是沒人信的,要不是親眼看見他倆都覺得發(fā)瘋的是自己。談善仰頭望天,天上沒月亮,陰云覆蓋住一切。他舟車勞頓精神疲憊,身上還冷得不行:“許一多,我真不行了,要死快點吧,我要回去睡覺了?!?/br> 許一多垂頭喪氣:“是我害了你?!?/br> 他倆邁著沉重步伐往回走,真正到招待所換了新房間躺下談善人已經(jīng)累癱了,他睡前打了兩把游戲,把一整天經(jīng)歷的事從腦海中清空,好不容易困意上來了準(zhǔn)備熄燈睡覺。 “轟??!” 閃電,雷聲,接著是鋪天蓋地的雨。 “嘭!”窗被刮開。 談善眼睛都沒睜開翻了個身,他太累了腿動不了,正在下床和別管之間糾結(jié)。忽地,他意識到什么,全身霎時僵硬—— 風(fēng)急雨急,窗大敞,深霧中滿月如銀盤。一道伶仃鬼影幽然直立,十八鐵鎖拖拽身后,青絲和絲織袖袍迎風(fēng)狂舞。 裝睡的談善腎上腺素狂飆,腦子里閃過一萬個逃生念頭。 下一秒—— 他手摸到睡褲,開始窸窸窣窣又小心謹慎地穿褲子。 鬼影轉(zhuǎn)身,鎖鏈拖行聲沉悶。 談善系褲腰帶的手顫抖,但堅定。另一只手隨時準(zhǔn)備抓了上衣狂奔,蓄勢待發(fā)。 “咔噠。” 鬼伸手,替他合上了窗。 第03章 【修】 眼皮異?;煦?,談善幾乎要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璋捣块g朝夕變化,日升日落。他見到一柄青白的玉如意,垂淚的紅燭,一身嫁衣的新娘。 “我漂亮嗎?” 鬼坐在深紅的床帳中央,手捧一顆大紅的蘋果,低柔問。 金錢撒帳,明鏡生輝。 談善閉緊嘴。 他聽說過告誡,不要接鬼任何一句話,和半夜路上有人叫你名字不要回頭一個道理。 艷鬼放下紅蘋果,轉(zhuǎn)而捧著他的臉,細細描摹他每一處五官:“花我收下了?!?/br> 一顆碩大紅瑪瑙石滾落在掌心,沉甸甸。 “回禮。” 談善瞳仁一寸寸放大。 那只手輕易攏住了他整個后頸。皮膚相貼的觸感細膩、柔和,卻冰涼,不似活人。 沒有心跳,沒有溫度。 談善一動不敢動,心里倒抽冷氣。 貼近的唇瓣殷紅似血,能聞到苦澀的茶香。湊過來吸人精氣時揚起一截頸,大紅的雙喜字下,眉眼像是掃了層淡紅的脂,有種泥金漆彩的美。 鬼中妲己。 談善腦子里莫名冒出這個念頭。 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覺得我漂亮啊?!?/br> 談善頭腦發(fā)暈,點頭。點完頭才意識到什么,呼吸一窒。 完了。 鬼很輕地笑了,臉上流露出可惜的神色。他身上喜服雍容,袖子寬而大,滑過皮膚時帶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幫我做一件事?!?/br> 談善被掐住脖子,畏難情緒一上來:“我還是死吧?!?/br> 鬼又笑了:“你朋友在隔壁?!?/br> 談善:“你……咳咳咳,你說?!?/br> “我生活在一千年前的姜朝,你們口中的姜昏侯是我父侯,我是他最小的兒子。車上你的同伴對你說過?!?/br> 鬼思考了一下:“我死于太師鰲沖之手,水泥灌喉,夾雜在這座地宮最深處。死后變成一只厲鬼,怨氣不散。” “我會將你送回一切未開始之前?!惫碚f,“我想讓你做的事情,是獲取當(dāng)年的我信任,助我殺了鰲沖?!?/br> 他一松手談善快言快語:“那還不簡單,你把我送回去,我直接告訴你不就行了?!?/br> 鬼沉默一會兒,說:“鰲沖jian狡詭詐,蟄伏多年。當(dāng)時我視他為恩師,不會輕易信你?!?/br> 就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談善:“……你的意思是,讓我先獲取你的信任?” 鬼意外地看他,稱贊:“是?!?/br> “容易嗎?”談善懷疑道,“你現(xiàn)在看著就很難搞的樣子,我不會三年五載都回不來吧?!?/br> 鬼低柔:“只是幾場夢,夢如南柯黃粱?!?/br> “幾場?” 談善:“不行,古代階級制度那么嚴重,動不動誅全族的,我活不過兩天?!?/br> 待一兩分鐘就算了,要是讓他在古代待個七八年,他看宮斗黨爭劇那么多,刑罰也一套套的,什么一丈紅五馬分尸水泥灌喉宮刑的。他一個現(xiàn)代人過去,簡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