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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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善心里猛搖頭。 鬼微笑道:“你想現(xiàn)在死么?!?/br> “我問了許多人,甚至不惜將所有陪葬物贈送?!彼上У?,“沒有人愿意,所以他們都死了?!?/br> 談善躺平,客氣一問:“都是死,有區(qū)別嗎?” 鬼覺得他有趣,笑說:“唔,看似沒有?!?/br> 談善嘆氣:“許一多膽子小,別給他嚇暈了。” 鬼:“你倒是好心?!?/br> “天快亮了,你只有三次機會?!?/br> 螢火蟲一般的幽綠的燈火出現(xiàn)在四周,隨之而來是很淡的苦澀檀香。 談善鎖骨處一涼,眼皮驟然混沌下去。那似乎是鬼的手指,從鎖骨處攀上后頸,冰涼如一片雪花。 “望君凱旋?!?/br> 千年前,姜王都城幽州,侍中黎府。 談善在后院斗蛐蛐,他書童急得哇哇大叫:“少爺,明天就是宮中大選了,表少爺們都在房里溫書,您怎么還在這兒斗蛐蛐?” “噓?!闭勆聘擦税雮€身體,聚精會神,“別打擾我,要贏了?!?/br> 他心里其實很自閉,按理說剛過來就碰上“世子挑選伴讀”這樣的機會非常幸運,他翻開書本就打算學他個昏天黑地,以他一個周背完八本書考七門的本事他不信考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世子伴讀。 翻開書的第一秒談善:告辭。 字兒不一樣。 古文夾雜密密麻麻繁體,他懷疑上了考場他題都看不懂。 這辦法他放棄,他要另謀出路。 談善隨口:“黎春來選上就行了,他也是黎家人,說不定他還能帶我去宮里轉(zhuǎn)轉(zhuǎn)?!?/br> 短短幾天之內(nèi)他已經(jīng)搞清楚了最有可能成為世子伴讀的人選,總共就兩個:他庶出的哥哥黎春來,鰲沖的兒子鰲庭。 外還加一個最沒可能的,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黎銹。 八歲了大字不識一個,腦子不太好,現(xiàn)代俗稱智障。 談善決定把智障形象扮演到底,便于解釋他不認識字。 另外據(jù)他考慮,目前最有可能幫他達成最終目的的人有兩個:一,他哥黎春來,未來伴讀;二,他嫡姐,世子妃待選。 ……后者可能要等,因為世子現(xiàn)在不到十歲。 據(jù)鬼說現(xiàn)代一個小時等于這里一個月,他等不了。一旦天亮,許一多肯定要來敲他門的! 談善驟然有很深的危機感。 他這兩日也并非什么都沒做,他給黎春來送了八次湯,花重金打聽世子下落,跟他嫡姐黎月映逛了六次街,預備策劃一場天雷勾地火的偶遇。 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他哥黎春來有沒有感受到他迫切的心情。 “少爺,少爺?”書童小云都快急哭了,“明日上考場您可怎么辦啊?!?/br> 呃…… 談善只想確認一件事:“我不會在王宮里碰到姜昏……姜王吧?” 歷史上姜王名聲不好,殘暴嗜殺。別的都還好,只有這個跟性命息息相關,會打回重來。 “您說什么,伴讀要今上親自面見的,還要考學。”小云哭喪著臉,“您連這個都不知道?!?/br> “那結(jié)了?!?/br> 以他的水平能通過筆試,這個國家距離滅亡不遠了。 談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 他現(xiàn)在才八歲,需要大量的睡眠時間。 第二日,因為要面圣三更天起床。別人都在包袱里塞書,談善他娘給他塞了倆大餅,不放心地叮囑“餓了要知道吃”。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宮中只有獲得國君首肯的貴人能乘坐轎輦,他們肯定是沒資格,臘月的天要走到教考場明光殿,從天色擦黑一直走到天亮。 半路上只有談善一個人不缺吃不缺喝,餅還分了黎春來一半,黎春來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接了過來,狼吞虎咽。 掉隊跟不上的全被帶走了,考場都沒進。 中途各個官員家中兒子都按家里傳授的話背下來奉承帶自己進來的太監(jiān),談善家里都覺得他是個傻的不抱希望。他自己打直球還行,陰謀詭計繞圈子搞不來,于是坐在宮墻邊無所事事扯草。 “哪家的?!?/br> 掌事太監(jiān)王楊采正好經(jīng)過,他急著去元寧殿復命,還是停下來,問了一句。 他身邊的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侍中府上次子。”見王楊采不說話又試探道,“不知您看這些小公子們都如何?” 王楊采笑了一聲:“我瞧著自然都好,合了世子眼緣才是。” 小太監(jiān)其實是想探探他口風,到底這兩位伴讀會花落誰家,鰲家一位,那還有另一位呢。國君行事向來出其不意,萬一擇了別家,這一星半點的消息透露出來,都是潑天的富貴。 但他也不敢多問,喏喏應了“是”。 王楊采進元寧殿時父子倆正在下棋,他身上帶了寒氣,先在偏殿處理了才進來,悄無聲息地伏地請安。 他聽見徐琮猙開了口才敢起身,安安靜靜候在一邊。 徐琮猙問:“你想要什么樣的伴讀?!?/br> 世子還小,但是個頭發(fā)絲兒都規(guī)矩到板正的人:“全憑君父做主。” 徐琮猙時常納悶怎么就養(yǎng)出這么個鋸嘴悶葫蘆來,他對自己幼子的想象明明是活潑開朗小麻雀,結(jié)果對方長成了古板嚴肅小大人,他感到遺憾。 但他不長于和小孩溝通,耐心也一般,二人相顧無言,直到又有太監(jiān)進來,說筆考結(jié)束了,問徐琮猙是直接叫監(jiān)考官擇人還是先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