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醍醐灌頂，令蕭攬茅塞頓開，然而他臉上笑容僅僅維持了幾瞬，便又沉下來搖頭說道：“祖父疼我信我，孫兒才能一笑置之?？伞@次孫兒不過是那些小人中傷裴大哥時捎帶上的，孫兒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的莽撞?！?/br>
    蕭攬心中煩悶，說完便一口將甜酒飲盡。

    壽王在旁始終笑著，自己同飲一杯再次為他們祖孫二人斟滿。竇王妃此時方出聲道：“王爺，您這是第四杯了?！?/br>
    “夫人恕罪~”夫人發(fā)話了，壽王忙笑嘻嘻地告罪，并將那壺甜酒送到竇王妃面前。之后才轉(zhuǎn)回頭看向?qū)O兒說了句，“從禮也不可貪杯喔！”

    老夫婦相伴五十年，人過花甲卻也日日如蜜里調(diào)油一般，是京城多少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其實這酒本就是壽王勸的，可蕭攬是個實誠孩子，聽了還是老老實實應(yīng)道：“是，孫兒記下了?！?/br>
    這最后一杯甜酒壽王并沒有急于喝，而是捏著小盅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而后再看向?qū)O子問道：“自打你從皇姐的府上回來，就一直嘰嘰喳喳得把‘裴大哥’掛在嘴邊，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外孫媳婦是什么樣的人了！”

    若論實打?qū)嵳彰嬉娺^，那壽王只在大婚那日見到過人一面，當(dāng)時只覺得是個容色傾國的標(biāo)致人兒。能讓自己這小孫子掛在心上，壽王確實有幾分好奇。

    蕭攬聞言正色道：“裴大哥是謙謙君子，又有堪比仙人之貌。人雖天生體弱，但氣度談吐極佳。比之堂兄，也是不落半點下風(fēng)的。”

    壽王聽了也不問大長公主府上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才能傳出那等不利的傳言，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信。那就是整件事幕后必有推手。短短一日，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便已傳至各公侯王府，若說只是個賦閑無權(quán)的郡王一手所為，那他有這等本事也不至于至今都不成器。

    不過面上壽王并未同孫兒言明，只說道：“那今日中秋家宴，從禮可得幫爺爺引薦一番?！?/br>
    蕭攬立刻點了點頭。

    “裴大哥也一定樂意同祖父結(jié)交！”

    與此同時，雍王府門前已停了馬車，隨行諸事均已打點妥當(dāng)，只等著蕭璨同裴玉戈一道乘車去皇宮。

    此刻二人更衣已畢，卻并未急于動身，而是坐在蕭璨的主院里說話。

    裴玉戈穿的是前次蕭璨生辰宴時的那套絳紫朝服，今天是他主動來尋蕭璨的，自然也撞上了蕭璨將一女子帶回安置的那一幕，但他卻沒有問。

    一來是他并非真正的王妃，于公于私都無權(quán)過問蕭璨帶什么人回府，二來是他心中記掛著正事，中秋家宴在即，此刻如何安置入府女子并不那么緊要。

    蕭璨面上坦然，似乎并不在意安置女子時被裴玉戈撞見。只是命人照例煎了一碗藥，又看著人服侍裴玉戈服下，才開口問道：“玉哥今日主動來尋我，不知是為何事？”

    哥戈同音，蕭璨這般稱呼倒也合適，在外人聽來，他也不過是直呼裴玉戈的名諱罷了。

    說話間，蕭璨將秋濃新奉上的一盤蜜餞推到了裴玉戈手邊，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他吃。

    裴玉戈并未拒絕，剛喝了藥嘴里酸苦，他便捏了一顆放入口中拒絕。腌制得正好的蜜果不會過于甜膩，果子和蜜糖的甘甜剛好沖抵了中藥的酸苦。

    蕭璨也撿了一顆吃，蜜果腌制前便已取出了果核，無需吐核倒也方便。他品了品贊道：“秋濃腌制蜜果的手藝還是這般好?！?/br>
    秋濃欠身行禮后搖頭道：“能讓王爺也辨不出差別，想來冬月這手藝已經(jīng)可以出師了?！?/br>
    蕭璨挑眉看向秋濃身后，被引薦的少女在秋濃的示意下上前兩步欠身行禮道：“婢子冬月，參見王爺王妃?！?/br>
    女孩瞧著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jì)，鵝蛋臉瞧著甚是可愛，人看著也老實知禮。

    “秋濃這是從哪里尋來的丫頭？”

    “回王爺，冬月是王府的家生子。她爹是郭管事手下管理鋪子的小管事之一，人也算忠誠老實?！?/br>
    “挺好的?！笔掕差h首肯定，扭頭看了眼裴玉戈后又同秋濃說道，“我倒是不怎么饞這一口，倒是玉哥每日都要喝藥，嘴里難免酸苦，吃些蜜果也是好的。回頭你同郭縱說一聲，讓他把這丫頭調(diào)去玉哥的院子。剛好上月那院子里大丫鬟的數(shù)還沒湊齊，便讓冬月頂了，漲漲月俸。”

    秋濃攜小丫頭冬月一同行禮謝恩，隨后又領(lǐng)著到了裴玉戈面前再行禮。

    蕭璨揮手示意閑雜人等出去，秋濃領(lǐng)命將屋內(nèi)一種丫鬟小廝都領(lǐng)了出去，只余蕭璨貼身侍衛(wèi)幾人分立于屋內(nèi)幾處。

    “現(xiàn)下屋內(nèi)沒有外人，玉哥想說什么直說便是?！?/br>
    “多謝王爺抬愛照顧?！?/br>
    裴玉戈點頭致意，他也是侯府公子出身，自然能瞧得出蕭璨安排冬月的用意。面上是賞了個丫鬟，實則是在向王府其他人傳達(dá)在王妃身邊伺候便能得富貴賞賜的訊息。這樣即使他們之間并無夫妻之實，王府中見風(fēng)使舵之人也不會看輕他。

    “王爺想必已聽說了昨日傳出的流言了?！?/br>
    蕭璨點了點頭，他人在外面忙活，但不代表京中事他懵然不知。

    裴玉戈正色道：“那王爺也必然聽說了這些時日京中有關(guān)老師的謠言。我是因昨日同安郡王的幾句話猛然聯(lián)想到老師的事，這二者雖非出自一人之手，卻有許多相似之處。在我看來，同安郡王不過一酒囊飯袋，他如何能將王爺?shù)膭酉蛎靡磺宥?？老師與您父母的關(guān)系鮮有人知，那些傳謠之人又是因何知曉，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