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的嘴巴動了動，很想提醒他錢不買奴仆留著做什么?？稍捰终f回來，千金難買他愿意。

    虞世南無法接受二郎繞著灶臺轉(zhuǎn)：“喜兒，你做什么？”

    “我燒火啊。鍋碗瓢盆油膩膩的，井涼水洗不干凈。”喜兒注意到大姑姐不甚滿意，“心疼?。俊?/br>
    沈伊人確實心疼她弟：“她是你相公，輪得到我心疼嗎?！?/br>
    喜兒很意外：“大姑姐，有長進啊。”

    沈伊人氣得瞪大眼睛：“我打你！”

    二郎把喜兒拽去廚房，叫外甥女婿打兩桶水，缸里的水留著晚上做飯。

    孩子睡了，小薇閑著無事在廚房門邊站著：“緊著缸里的水用?！?/br>
    二郎叫她自己看。

    小薇勾頭看看，缸蓋蓋著，蓋子上有放好多東西，打水勢必掀開過缸蓋。小薇不禁說：“跟舅母一樣懶?！?/br>
    喜兒：“什么也不懂。這叫該勤快勤快該懶懶?！?/br>
    “說不過你?！毙∞笨倱暮⒆有褋韯右幌卤槐蛔诱谧】诒潜锼肋^去，于是就去她爹娘房中看孩子。

    喜兒哼一聲：“有為，金寶，鐵柱，拿木柴?！?/br>
    撐得難受的三個少年裝聽不見。喜兒見無人應(yīng)答，慢悠悠問道：“晚上想吃什么？”

    秦叔寶忍不住說：“鍋還沒刷啊?！?/br>
    話音落下，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三位少年朝外跑，片刻，一人手里多幾塊木柴。秦叔寶詫異：“說給他們聽的啊。”

    有為抱怨：“舅母就喜歡威脅人。”

    喜兒：“我要小木棍?！?/br>
    二郎看一眼有為拿來的木塊：“可以。今日天暖，鍋刷干凈燒熱水洗頭?！?/br>
    鐵柱一聽洗頭就想跑。有為和金寶一左一右按住他。有為數(shù)落他：“多大了還怕洗頭？你頭上長虱子，我不跟你玩?！?/br>
    鐵柱試圖扒開他倆：“我可以回家洗?！?/br>
    喜兒爹娘兄嫂邋遢，自己都懶得伺候自己，哪有心思幫鐵柱燒水洗頭。喜兒：“回家給你妹洗。小姑娘不收拾的干干凈凈以后誰敢娶?！?/br>
    鐵柱看見陳冬日：“那就招上門女婿?！?/br>
    喜兒噎了一下：“……招回家陪你妹受罪??？”

    虞世南詫異，喜兒竟然能想到這點。

    鐘子孟在他身邊，同他一起到門外，見狀低聲解釋：“喜兒總能語出驚人?！?/br>
    秦叔寶在鐘子孟另一邊：“這就是喜兒的智慧嗎？”

    鐘子孟點頭：“有時聽起來大逆不道，其實也有道理?！?/br>
    秦叔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二郎把剩菜放櫥柜里，發(fā)現(xiàn)里頭有一盆黃豆：“喜兒，泡點豆芽？”

    沈伊人在廚房門外坐著，聽到這話回頭說：“園子里那么多菜不吃就老了。”

    喜兒叫二郎把那盆黃豆拿出來，她放里面的，本想做豆腐，不巧趕上下雨，這兩天一忙又給忙忘了。

    二郎：“明天做？”

    喜兒點頭：“晚上睡覺前泡上，明天上午做?！?/br>
    翌日，沈伊人收拾廚房，喜兒把泡了一夜的黃豆皮揉掉就叫姐夫和外甥女婿隨她去做豆腐的人家中磨豆?jié){。

    豆子磨好，喜兒看到晾衣繩突然想到需要晾曬的腐竹。

    哪怕安陽比長安暖和，冬日里也沒多少綠葉菜，不是吃豆芽白菜蘿卜就是吃夏天儲存的干菜以及曬干的山珍。喜兒想試做腐竹。

    鐘子孟會煮豆?jié){，喜兒叫陳冬日燒火，她姐夫盯著鍋，她請秦叔寶隨她上山砍幾節(jié)細竹?；氐郊抑邢矁喊阎褡酉此⒏蓛?，就用繩子綁在竹子兩段，系在晾衣繩上。

    沈伊人：“你又干嘛？”

    “給你做好吃的。”喜兒沖她挑眉，“吃嗎？”

    沈伊人管不住也不再管，假裝沒聽見。

    喜兒特意叮囑姐夫和外甥女婿，無需燒至滾開。鐘子孟見喜兒忙好，就提醒她不煮到滾開上面都多一層油豆皮了。

    喜兒大喜：“我就要油豆皮。”

    家里有鏊子，所以也不缺烙餅的細長竹片。喜兒就用烙餅的細竹片把油豆皮挑出來，然后放到院里晾曬。

    鐘子孟忙問：“不做豆腐？”

    喜兒點頭：“園子里那么多菜再不吃就老了。豆?jié){留中午和晚上喝。姐夫要不要試試？”

    鐘子孟本能想說“好”，發(fā)現(xiàn)喜兒眼睛亮亮的，恨不得抬手把他腦袋按下去答應(yīng)下來：“我挑油豆皮，你干嘛？”

    “我玩兒去啊。”喜兒脫口而出。這讓拎著水壺和躺椅出去的秦叔寶差點把東西扔出去。

    鐘子孟繞開她：“自己的事自己做?！?/br>
    “小氣鬼?！毕矁亨止疽宦?，把再次成型的油豆皮挑出來，“冬日，就這么燒啊?！?/br>
    做豆腐的那家女人發(fā)現(xiàn)喜兒忘記拿豆腐板子，一手拎一個送過來：“喜兒忙什么呢？”

    “你怎么來了？”半夜起來做豆腐很辛苦，喜兒剛才跟做豆腐的人家閑聊，聽他們說得睡一會。是以喜兒很是奇怪她來做什么。

    女人嗔道：“還說呢。沒有豆腐板子，豆腐腦放哪兒？你真夠粗心的?！?/br>
    “我不做豆腐?！毕矁簱u頭。

    女人詫異：“那么多豆?jié){都留著喝？”

    喜兒指著不遠處的繩。女人看過去，十分不解：“豆?jié){上面那層油皮？你弄這個做什么？”

    “曬干留著冬天吃。豆腐可以凍干燉菜，這個肯定也行?！?/br>
    對方無語又想笑：“還是你會吃?！苯又秩滩蛔≌f，“你也不嫌累?！?/br>
    “我家人多。我累了中午jiejie和姐夫做飯?！笨吹剿€拿著壓豆腐的板子，喜兒心中一動，“你要不要跟我學(xué)著做一些留著冬天賣??？”

    女人楞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感動又想笑，喜兒真跟她自己說的一樣，誰給喜兒面子，喜兒給誰面子：“不用。我家人少忙不過來。”

    喜兒：“你家有驢，又不用人拉磨。水稻收上來就沒什么活了啊?！?/br>
    做豆腐的女人想想也是，從十月到年底，兩三個月，每天只做點豆腐，偶爾幫喜兒做一次變蛋，確實沒多少活：“怎么做？”

    喜兒把竹片給她：“挑破了也沒事，反正吃的時候也得掰斷?！?/br>
    女人就用喜兒家的豆?jié){練手。豆?jié){里頭實在挑不出油豆皮，女人學(xué)會了。拎著兩個板子走的時候還向喜兒道謝。

    燒火的陳冬日也好，在院里做活的沈伊人也罷，都忍不住說喜兒：“你真厲害?！?/br>
    喜兒抬高下巴：“那當然！我乃安陽鄭喜兒！”

    鐘子孟進來看看喜兒做的怎么樣，聞言不禁說：“我還常山趙子龍！看你得意的，又說什么呢？”

    陳冬日神色復(fù)雜道：“舅母動動嘴就把這些油豆皮做好了?！?/br>
    沈伊人先解釋她如何忽悠人家?guī)退鲇投蛊?，末了一言難盡地看著喜兒：“幫她干活還反過來向她道謝。我活了大半輩子頭回見。你幸好精過頭了，否則全家被你賣了還得幫你數(shù)錢?！?/br>
    喜兒：“我的豆?jié){給她練手都沒找她要錢，幫我干點活怎么了？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啊?！钡梢谎凵蛞寥耍咭宦?，“得虧跟我一家。你要是跟村正二兒媳婦一家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br>
    沈伊人氣得不想看到她：“玩兒去吧。這里不需要你。”

    喜兒拎著板凳出去。

    鐘子孟勸妻子：“人家也不傻?！?/br>
    喜兒走到大門邊又停下回頭說：“全家就她厚道?！?/br>
    沈伊人起身作勢要收拾她，喜兒往外跑。

    沈二郎拎著劍從屋后過來：“慢點！路不平，又跑什么？”

    “你姐打我?！毕矁哼€沒看清來人就告狀。

    沈伊人不希望弟弟誤會，擔心則亂，趕忙出來：“喜兒，再胡說八道我把你的嘴縫上?！?/br>
    喜兒一臉怕怕的躲到二郎身后：“聽見了吧？她想打我還想把我的嘴縫上。她不愧是曹氏的兒媳婦?！?/br>
    二郎很無語：“她只是jiejie的婆婆。”

    “有其婆母必有其兒媳?！毕矁狐c頭，“沒錯。我聽說過，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二郎順著她的腦回路問：“所以媳婦總有一日會變成婆婆？”

    喜兒點頭。

    二郎朝她腦門上一下把她撥遠點：“滿肚子歪理。跟克明兄和叔寶兄玩兒去。別在這里氣人?！背阕呷?，“我們進去，別理她。”

    喜兒嗤一聲：“真會給自己找借口。二郎，你以前也這樣遇到打不過的就說我不跟你計較??？”

    二郎可不敢故意氣她說“是的”，“當然不是。等我一會?！?/br>
    鐘子孟出來把沈伊人拉回去，二郎走到喜兒身邊，喜兒嫌棄地說：“離我遠點！”

    二郎笑著跟她到樹下：“你大姑姐干嘛了？”

    喜兒別過臉：“不想理你?！?/br>
    二郎一點也不著急，問杜如晦今日感覺如何。

    杜如晦：“我覺著可以喝點藥?！?/br>
    二郎：“胃受得了嗎？”

    杜如晦以前喝了藥就不想用飯，而沒有食欲就導(dǎo)致他有氣無力，一股涼風(fēng)都能把他吹生病：“半碗？”

    秦叔寶：“方子帶了嗎？”

    杜如晦點頭。

    二郎：“那我明日去城里看看？胃不舒服別硬撐?！?/br>
    喜兒心說喝什么藥，放寬心再養(yǎng)一年，不用她的玉佛空間水也能多活三四年。

    “二郎，我跟你一起去。”

    二郎：“缺什么我?guī)湍阗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