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尋物坊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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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陳穆雙手攏在袖中,等在店外,我店門剛開,他連忙走過來,看不出他想找回紅蓋頭的執(zhí)念這么深。 “秦坊主,今日……” “先進來吧。” 我在店外掛上了“今日歇業(yè)”的牌子,做完這一單我怕是幾天都開不了業(yè)。 “這是契約書,你先好好看看。此陣法特殊,需要耗費大量心神,報酬需要加倍,而且無論成功與否,我都要收取一半。因此原本只需要收取你一分才氣,但現(xiàn)在要收你的五分才華和三分靈氣。” 他掃了一眼契約書,準備拿筆,我止住他,“先別急,你再好好想想,這東西簽了就不能后悔?!?/br> “我不會后悔?!彼嵵攸c了點墨汁,簽下“陳穆”兩字,然后將契約書遞給我。 我將契約書小心收好。 “陳穆!”蘇秋出現(xiàn)在門外,“想不到你還是來了!” 陳穆站起身來,“秋妹,青蓉已經(jīng)死了,我就這一個心愿,你就成全我吧……” “成全?自己的丈夫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另一個女人,我不能說不能問,不能發(fā)火。世上有哪個妻子能做到我這樣,你竟然還能說得出讓我成全你!”蘇秋語氣逐漸怒起:“你一直拿失憶當作借口,我總念著從前的情分,想著我跟你夫妻一體,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對你的好,可是直到今日,你依然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真是可笑?!?/br> “當初若不是你,我和青蓉不會分開,她不會再嫁鄭士潼,也不會抑郁而死,這是我們欠她的,也是你欠我的?!?/br> 蘇秋被他的話氣笑了,“我欠你?我是對不起楊青蓉,對不起鄭士潼,可是我蘇秋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陳穆!既然你想不起自己做的一切,那我就讓你全都想起來!來人,將他給我按??!” 兩個家丁將陳穆死死按在椅子上。 “你想干什么?”陳穆驚慌失措起來,他朝我求救:“秦坊主!救我!” 但可惜,就在我把歸心丹賣給蘇秋時,她稍微又出了一點報酬,買下了我的袖手旁觀,所以我轉(zhuǎn)過身說:“快一點,當心別弄壞我店里的東西?!?/br> 蘇秋讓家丁捏開他的下巴,將歸心丹塞進他嘴里,讓他吞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毒藥,我不會毒死你的,這是歸心丹,能讓你想起你做過的一切。陳穆,我不能心安,你也別想心安理得過完下半輩子!” 他趴在地上不停干嘔,想要將那顆丹藥嘔出來,但沒用。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臉色開始泛紅,藥效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效用。 他在地上滾來滾去,抱著頭痛苦地嚎叫,全身開始痙攣,劇烈抽搐,蘇秋在一旁面無表情看著。 等他嚎到嗓子嘶啞時,雙手漸漸松開,蜷縮的身子慢慢張開,仰躺在地上。 他雙眼盯著天花板,逐漸失去神采。 大量遺失的回憶正在涌入他腦海中。 蘇秋將一封和離書扔在他腳邊:“秦坊主,等他醒來請你替我告訴他,我蘇秋從今往后與他再無瓜葛?!?/br> 我點點頭。 陳穆已經(jīng)簽了契約書,他委托我的事也要如常進行。我把他帶去靜室的陣法內(nèi),開始潛入他的回憶中,看到了他與楊青蓉、蘇秋、還有鄭士潼四人之間的事。 六歲那年,陳穆的爹因病去世,他娘傷心過度,躺在床上病了好幾個月。有一天,她呼吸急促,對著陳穆張口,想要說話,卻只發(fā)出“啊啊”的嘶啞聲,神情痛楚。 陳穆覺得不對勁,趕緊往外跑去請大夫。 他一路跑,一路擔心,害怕她會像爹一樣離開自己。 他忍不住抹眼淚,盡量不讓自己在大街上哭出來。 他看到“醫(yī)館”兩個字,沖了進去,抓著大夫懇求道:“大夫,求你救救我娘,求你!” 醫(yī)館里的大夫嚇了一跳,“哪來的小孩?要我出診,診金帶了嗎?診金懂不懂?就是銀子。” 錢財都是陳穆娘親在管,他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他跪下來磕頭說:“大夫,你先去看看我娘好嗎?我一定會付你錢的?!?/br> 大夫揮揮手,“要是找我看病都不帶診金,我早就喝西北風了。你先回去拿錢,拿到了錢我再出診?!?/br> 陳穆求了很久,大夫卻讓人把他轟了出去。 他站在醫(yī)館門口不停地哭,一個過路人見他哭得實在可憐,就上前問明了情況,領(lǐng)著他進醫(yī)館,幫他把診金給付了,大夫這才愿意跟著他出診。 幸好大夫去得及時,才保住了他娘的性命。 大夫開了藥方給陳穆,說今日晚些時候把藥給他送來,叮囑他每日早晚煎服給他娘服下。 陳穆記下來,他又問大夫,今日幫他付錢的人是誰,剛才走得太著急,他還沒問。 “他呀,就是蘇大善人蘇文昊,梁溪人人都知道他?!?/br> “他家在哪兒?” “南長街那邊,你去之后要是找不到,就找人問問蘇大善人家在哪里?!?/br> 陳穆記下了,等他娘的身體好些,他就上門向蘇文昊道謝。 蘇文昊很喜歡這個聰明又知恩圖報的小孩,允許他常來家里玩,陳穆因此認識了蘇秋,她是蘇文昊的二女兒。 再后來,陳穆進了致知學(xué)堂,他在學(xué)堂出了名刻苦,自己也聰明,文章學(xué)識都很出色,很得楊夫子的喜愛。 與陳穆截然相反的,是致知學(xué)堂的小霸王,仗著家里有人做官,經(jīng)常欺凌學(xué)生,把楊夫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這個小霸王竟然是鄭士潼。幼時的他濃眉大眼,上課時經(jīng)常左扭右動,一刻不得安寧,把頑劣兩個字幾乎刻在了臉上。 趁著楊夫子轉(zhuǎn)身背對堂下學(xué)子的功夫,小霸王不停地給其他人扔紙團,紙團里有的隨手涂鴉畫畫,有的裹著他吃剩下的瓜子殼,有的包著幾個銅板,甚至還有的包著活生生的天牛。 他就喜歡偷偷看那些人拆紙團拆到不同東西時露出的或失望,或欣喜的表情。 學(xué)堂里學(xué)子收到鄭士潼的紙團,都忍不住拆開看,唯一不受鄭士潼影響的大概就是陳穆了。 不管鄭士潼扔多少紙團,陳穆的眼睛始終沒有亂瞟,認認真真地盯著楊夫子。 鄭士潼很無趣,決定要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蠢小子。 一日放學(xué)后,鄭士潼攔住陳穆,“今日夫子布置的文章,你寫完了嗎?” 陳穆點點頭。 “給我看看?!?/br> 陳穆疑惑地看著他:“你要做什么?” 鄭士潼懶得跟他解釋:“給我看看?!?/br> 陳穆抱緊自己的書袋,不給。 鄭士潼上手就搶,還招呼他的小弟一起幫他搶。他們圍著陳穆,一把將他推到在地,動手去扯他的書袋。 “你們要干什么?走開。” 陳穆原本就瘦弱無力,根本抵擋不住他們幾個人的圍攻。 “住手,”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喊住他們,“再欺負他,我就去告訴我爹?!?/br> 學(xué)堂里學(xué)生都認得這是楊夫子的女兒楊青蓉,她偶爾會站在學(xué)堂外偷偷聽楊夫子講課。楊夫子雖然很疼她,卻是個老古板,嚴格謹遵“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xùn),只教她識字,讓她讀一些女誡、女德之類的書籍。 楊青蓉紅著臉與那幫小子對峙,他們也不敢隨意得罪她,便一哄而散了。 “今日就放過你,我們明日再算賬!”鄭士潼松開陳穆,離開前他瞥了眼這個與他一般大的小姑娘,她看上去很膽怯,卻一步?jīng)]有后退。 楊青蓉走到陳穆跟前,柔柔問道:“你沒事吧?” 陳穆?lián)u搖頭,拍拍了身上的塵土,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連聲道謝也沒有。 他落下了一張紙,楊青蓉撿起來,那時她還小看不太懂上面寫的東西,也不懂得欣賞什么文采。她轉(zhuǎn)交給楊夫子,楊夫子大大稱贊了一番,說他將來必有所成。 第二天上課時,楊夫子當堂狠狠表揚了陳穆,同時又狠狠批評了昨天欺負他的幾個小子,尤其是那個帶頭的鄭士潼。 于是,鄭士潼和陳穆,還有楊青蓉都結(jié)下了梁子。 第6章 紅蓋頭(05) 經(jīng)過上次之后,鄭士潼喜歡欺負的人又多了一個,便是楊青蓉。 而且,欺負楊青蓉比欺負陳穆更讓鄭士潼興奮,尤其是當他看到她又氣又惱,又礙于禮教不還手的模樣,鄭士潼的成就感一路飆升。但這成就感在楊青蓉一心護著陳穆時,被碾壓成了碎片。 致知學(xué)堂的小徑鋪滿鵝卵石,一到下雨天就很滑。每年的這時候又是梅雨季,陳穆?lián)沃鴤?,抱緊書袋小心翼翼踩穩(wěn)每一步。 身后傳來匆匆的跑步聲,他往旁邊挪了挪,生怕后面的人撞上來。 “陳木頭!” 聽到這個聲音,陳穆心下暗叫不好,他加快腳步想趕緊進學(xué)堂,結(jié)果沒走兩步,腳底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后背撞在硬邦邦的鵝卵石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傘摔壞了,衣服弄臟了,幸好書袋被他牢牢護在胸前,幸免于難。 鄭士潼嘲笑他,“跑什么跑?我會吃了你嗎?看你摔成這個樣子,活該!” “鄭士潼,你在干什么?”楊青蓉撐著傘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 她扶起陳穆,生氣道:“你一天不欺負他就渾身不對勁是嗎?太過分了。” “老天在上,我碰都沒碰他,”鄭士潼氣道。 楊青蓉不聽他辯解,對陳穆說:“你沒事吧?” “你能幫我向夫子請個假嗎?” “我跟我爹說聲,你趕緊回家換身衣服吧,再喝碗姜湯,這把傘你拿著?!睏钋嗳匕褌氵f給他。 “那你呢?” “沒事,我回學(xué)堂只有幾步路而已,你的傘壞了,這雨又沒停,拿著吧?!?/br> 陳穆點點頭,接過傘往回走。 鄭士潼悄悄把傘往她的頭頂挪了挪,不讓雨滴淋濕她的頭發(fā)。 楊青蓉不想接受他的好意,雙手護著頭,準備跑回學(xué)堂,鄭士潼把傘硬塞給她,嚷了聲:“是他自己摔倒的,你愛信不信,我走了!” 陳穆一瘸一拐地往家走,雨越下越大,路上的人也漸漸少了。一輛疾馳的馬車從他身旁路過,又濺了他一身的泥水。 陳穆嘆了口氣,今日是撞上衰神了嗎?怎么這么倒霉。 如果真的有衰神,那就只有一個。 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犯了什么錯,這輩子要跟鄭士潼做同窗。 “陳穆。” 馬車上下來一個姑娘,叫了他一聲,這聲音令陳穆又驚又喜又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