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尋物坊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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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偏偏在如此狼狽的模樣下碰到了她。 淅淅瀝雨中,蘇秋身穿明黃亮麗的衣裳,十分顯眼。 “蘇……蘇二姑娘……”陳穆有些結(jié)巴,他忍不住低頭看自己被泥水弄臟的衣服,兩相對比下,他窘迫又加深了幾分。 “是不是剛才我家的馬車弄臟你衣服了?抱歉?!?/br> “不,不,不是……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臟的,跟你,跟你沒關(guān)系?!?/br> “我家鋪子就在前面,你跟我過去,我讓人給你換身衣服吧?!?/br> “不……不用麻煩?!?/br> “沒關(guān)系,你上來吧,”蘇秋招呼他上馬車。 “那……那就麻煩蘇二姑娘了?!?/br> “都說了不要叫我蘇二姑娘,你可以叫我秋兒,”蘇秋一雙明眸水靈靈地望著陳穆,他臉一下就紅了,紅得透透的。 “好……秋兒……”聲音低到只有自己才聽到。 蘇家是梁溪有名的錦緞鋪子,陳穆家里雖然不窮,但也沒有穿過什么綾羅綢緞,都是些尋常布衣。蘇秋給他的那件衣裳用的是上好錦緞,摸上去質(zhì)地絲滑,倒讓他有些不自在。 “這衣服很貴吧……” “算不了什么,”蘇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人靠衣裝。 “你今日不用去學(xué)堂嗎?” “我向夫子請了假,今天日下這么大雨,你怎么出來了?” “過幾天是我娘的生日,我本想等天晴的時候出來選幾匹布做套衣裳送給她,可是這雨一下就下了半個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所以就索性今日出來,沒想到遇到你,真巧?!?/br> “是啊,真巧?!标惸孪攵嗾f兩句,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的衣服我讓人洗好,過幾天給你送回去吧?!?/br> “不用,我,我自己帶回家洗就好?!?/br> “沒事,反正也不麻煩?!?/br> “那……多謝……” “不過看這雨,你的衣服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干不了,你著急穿嗎?” “沒事,我……不著急,不著急。” “那就好。” 兩人無話,陳穆看向門外,外頭雨漸漸小了,雨滴順著門檐落在地上的水坑里,濺起一個個氣泡,但很快就破了。 蘇秋已經(jīng)挑好了布匹,陳穆見她要走了,也趕緊起身準(zhǔn)備回去。 “雨小了,我也要回去了?!?/br> “反正順路,我送你一程?!?/br> “……好,”陳穆的心慌慌亂亂地跳了一下,他走的時候連楊青蓉的雨傘都忘了拿。 梁溪的雨下了大半個月,終于停了,被洗過后的天空一片澄澈,暖暖晴日曬得人十分舒適。 鄭士潼叼著筆看向外頭,他面前鋪著的白宣紙上是畫了一半的畫。他文章不行,畫畫也不行,畫不出那人的半分姿色,所以干脆就不畫了。 坐在他前面的陳穆正專注地看書,他今日穿的是白色長衫,就和白宣紙一樣白。 鄭士潼突然興起,拿筆蘸了蘸墨汁,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后開始作畫。直到他畫完一整只烏龜,那人也沒有發(fā)覺。 鄭士潼拼命忍著笑,其他學(xué)生也竊竊偷笑,只有陳穆渾然不覺。 “陳穆,外面有人找你,”有人喊了聲。鄭士潼立刻收了筆,坐正身子低下頭,假裝看書。 陳穆起身向外走去,步子剛邁出去,課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鄭士潼跟著出去看看是誰找這個書呆子。 來的人是蘇秋,她是來給陳穆送雨傘的。 鄭士潼帶著一幫學(xué)生看著他背后那只明晃晃的黑烏龜,忍不住偷笑。 楊青蓉見課室里沒幾個人,也出來看看怎么回事。她一眼就到陳穆身后的黑烏龜,想上前去提醒,卻看到自己的傘在另一個姑娘手中。 “你上次把傘落在店里了,我今日特地給你送來?!?/br> 蘇秋將傘遞給陳穆,他接過傘,有些緊張,身后無數(shù)奇奇怪怪的目光盯得他渾身不自在,他很怕鄭士潼這時候來搗亂。他想讓蘇秋離開,又不想她馬上走。 “多謝?!?/br> “這就是你進學(xué)的地方嗎?我還是第一次來呢?!碧K秋好奇地四處打量,看到身后不遠處躲躲藏藏的學(xué)生,臉上都是嘲笑的神情,她還以為他們在笑自己,有些局促不安。 陳穆轉(zhuǎn)身想喝退鄭士潼他們,聽到蘇秋遲疑的聲音。 “你身后……” “什么?” 蘇秋上前一步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陳穆只覺得全身的血氣轟得沖上腦門。 在喜歡的人面前出糗,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一定又是鄭士潼干的! 他扔了傘,轉(zhuǎn)過身氣沖沖朝鄭士潼跑過去,一把揪住他領(lǐng)子直接沖他面門揍了幾拳。 鄭士潼剛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根本沒想到平日里懦弱不敢吭聲的書呆子竟然敢出手打他。挨過幾拳后,反應(yīng)過來,他立刻回擊。 陳穆哪里是鄭士潼的對手,很快就被他打倒在地。 鄭士潼騎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你還敢打我,我看你是活膩了!” 陳穆被掐得滿臉通紅,雙腿不停蹬地,卻死不認輸,瞪著他,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他給吞了。 其他學(xué)生都圍在身旁紛紛叫好,楊青蓉和蘇秋著急地想要拉開兩人,卻怎么也拉不開。 楊青蓉趕緊去叫他爹過來,等楊夫子趕到時,陳穆已經(jīng)被揍得鼻青臉腫。 楊夫子叫人拉開他們,問怎么回事,兩人都不說話。 楊青蓉剛想說明情況,陳穆喝住她:“閉嘴!” 鄭士潼見狀吼道:“你跟誰說話呢!”說完又要揚手打他。 楊夫子擋開他,訓(xùn)斥道:“夠了!兩個人都給我站到廊下去?!?/br> 蘇秋愣愣看著他們一幫人往回走。 楊青蓉看了她一眼,默默去撿起那把傘,也回了學(xué)堂。 他們兩人在廊下罰站,整整站了一天。 放學(xué)時,二人的雙腿已經(jīng)站得僵直,動彈不得,鄭士潼招呼幾個小弟扶著他離開學(xué)堂。 陳穆靠著墻想緩緩,楊青蓉過來關(guān)切問道:“你沒事吧?” 他冷著臉不說話。 她遞上藥膏,“你臉上的傷……” 他也沒接。 她覺得有些委屈,想到那個突然來學(xué)院找他的姑娘,想到被他扔在地上的傘,眼淚忽然涌上來。 楊青蓉低下頭,看到地上那雙腿慢慢從自己跟前走過,雖然緩慢,卻一步也沒有停留。 這一場架打完后,鄭士潼對陳穆的態(tài)度稍稍收斂了些,不過他們同窗的時間也快結(jié)束了。 十五歲這一年,陳穆考中了秀才,成了梁溪有名的才子。 鄭士潼知道自己沒什么讀書天份,便離開學(xué)院專心習(xí)武去了。離開前一天,他去找楊青蓉,信誓旦旦說:“夫子常說陳木頭才華出眾,今后定能中狀元。我也能中,我去考個武狀元回來給你看,到時候我就去跟你爹提親,你等我?!?/br> 楊青蓉被他一番話嚇得又羞又惱,氣道:“你……混蛋,誰要嫁給你!”說完就轉(zhuǎn)身跑開了。 第7章 紅蓋頭(06) 陳穆年紀(jì)已到,陳母開始托媒人給他在梁溪物色娘子,但他早已心有所屬,卻又不敢直說,于是旁敲側(cè)擊探了探母親的口風(fēng)。 “做我陳家的媳婦必須家世清白,最好是書香世家,還要知書識禮,性格溫婉。那些富貴家的小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又刁蠻任性,我們可養(yǎng)不起。” 陳穆嘗試反駁道:“娘,不是所有小姐都一樣,也有性格溫和之人?!?/br> “那些富貴人家與我們家世不對等,也高攀不上,你的親事我已經(jīng)有決定了?!?/br> 他心下一驚,問:“什么決定?” “你只管安心讀書,早日高中,其他的不用管?!?/br> “可是娘,這畢竟是我的終身大事……” “混賬,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嗎?書都讀到哪里去了?下去!” “是……娘……”見陳母生氣了,陳穆只好聽?wèi){母親做主,不再多言。 自從爹離世后,陳穆母子兩相依為命,他一直很孝順,從沒反抗過母親的話即使是婚姻大事也一樣。哪怕他心系蘇秋,卻也認命地聽從母命,迎娶陳母為他安排好的妻子。 陳母覺得整個梁溪除了致知學(xué)堂楊夫子的獨生女楊青蓉,沒人配得上陳穆。 巧的是,楊夫子也是這么想的。 兩家父母都很滿意這樁親事,于是,三書六禮之后,陳穆準(zhǔn)備迎娶楊青蓉入門。 我終于看到陳穆大婚那天的真正記憶。 花轎在陳家門口停下,新郎官臉上卻帶著傷和怒氣,他嘴角和臉頰都有淤青,而且毫不遮掩。他盯著花轎一動不動,直到媒婆再三催促,他才不情不愿地上前踢了踢轎門。 新娘從花轎里出來,頭上的紅蓋頭只繡了一個大大喜字,此外并無其他。 陳穆費盡心思想要找的紅蓋頭竟然是這樣的。 在梁溪,新娘子出嫁前都會親手在紅蓋頭上繡些吉祥圖案,比如并蒂蓮開、鴛鴦戲水,又或者麒麟送子之類,以寄托自己對成親后夫妻和美生活的美好期待,這樣普普通通只有一個喜字的紅蓋頭反而很少見。 三拜天地后,新人入洞房。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新房的燈火一直亮著,兩個新人的影子隔得遠遠的,一步也沒靠近過對方。 陳家院外,涼涼月色下傳來“嗚嗚嗚……”的啜泣聲。 一個黑影蹲在墻根腳埋頭哭泣,幾步之外還有另一個黑影筆直站立著,目光看向陳家院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