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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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是鄭維武偷偷拿走——就他一個人因為要改卷子提前回的教室。 兩個人爭執(zhí)起來,小孩子還沒學會冷靜,沒輕沒重的,推推搡搡就扭打在一起。 同學間打打鬧鬧是小事,涉及丟東西就有點麻煩了。 鄭維武委屈地發(fā)誓自己沒拿那塊手表。于老師征求他的同意后,在金天宇面前翻過他的抽屜書包,確實沒有,總不能單憑他提前回過教室,就認定他偷同學東西。 于老師先把兩個小孩安撫下去,讓他們暫時握手言和,頭疼地給家長打電話。 金天宇的家長還比較好溝通;到鄭維武那邊,鐘念聽見于老師開始犯難,“請問是鄭維武mama嗎?哦哦,是助理啊,那等鄭維武mama有空……直接和你說?行吧,是這樣的……” 他把事情解釋清楚。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讓他忽然不滿地提高聲音,“這不是賠償?shù)膯栴}!你覺得鄭維武會偷同學東西嗎?孩子還小,沒做過的事卻被冤枉,對他的成長是有很大影響的!你們做家長的尤其要注意……” “真的是,現(xiàn)在的家長啊?!?/br> 他毫不留情地把對面教導一頓,和同辦公室的鐘念幾人抱怨,“鄭維武的mama啊……唉,我知道她情況比較特殊,但當初生孩子的時候怎么不多想想呢!生了又沒時間管……” 那當爸爸的呢? 鐘念有些奇怪,但也沒往深處想。 放學她是最后一個走的。 鎖上辦公室的門,她離開時順便路過同樓層的幾個班級,檢查有沒有學生還留在學校里。 結(jié)果就在六班的教室看見孤零零坐在窗邊,借著黃澄澄的夕陽光寫作業(yè)的鄭維武。 “怎么不開燈?” “鐘、鐘老師……!” 小男孩看見她立刻站起來,模樣透出幾分忐忑。 鐘念打開教室的燈,沒對他留在這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說:“別在昏暗的地方寫字,對視力不好?!?/br> 他松一口氣,乖乖應(yīng)聲:“知道了老師?!?/br> “在等家里人來接你嗎?” “嗯……”鄭維武垂著頭,用腳尖捻著地面,嘴微微往下撇,但還是懂事地說,“mama要賺錢,很忙的。我多等一會兒也沒關(guān)系,還可以先寫作業(yè),回家就能好好玩了!” 鐘念“嗯”一聲說:“正好老師在學校有點事,和你一起等吧。要不要吃糖?” 她對小孩沒有特別的關(guān)愛之心,但總不能留個九歲的小學生單獨在這里。 包里正好還剩顆買東西送的薄荷糖,也順便給他了。 “要的,謝謝老師!” 鄭維武眼睛亮起來,可能是把這視作她的鼓勵,“那我繼續(xù)寫作業(yè)了!” “有不會的可以問我?!?/br> 鐘念對他笑笑,在附近找了個位置做自己的事。 太陽西墜,但白熾燈明亮的光驅(qū)散了窗外透進來的暮色。 鐘念坐在教室里,想起自己讀書的時候——她和鄭維武差不多大那會兒,父母也很忙,基本沒時間照顧她。 不過她就算等到第二天,也是等不到人來接的,反正學校離家不遠,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后來……父母意外去世,她被舅舅接過去撫養(yǎng),反倒有人接送她上下學了。 雖然父母和舅父舅母,總歸是有些不一樣的。 鐘念陪鄭維武在教室里待到七點鐘,他手腕上的兒童手表才響起通話。 是鄭維武的mama。 聲音聽著年輕又溫柔,卻明顯透著疲憊。她先向孩子道歉來遲,母子倆說了幾句話,聽說還有老師在,又對鐘念道謝。 鐘念送佛送到西,送鄭維武走出校門,看著他坐上外面停著的某輛寶馬車。 副駕駛的女人戴著口罩,沒下車,但遠遠對鐘念揮揮手,像是在道謝。 飯點還沒過,路旁餐館飄出濃郁的飯菜香。 鐘念中午沒吃多少東西,下午就開始餓了,現(xiàn)在餓得胃像是絞在一起,隱隱作痛。 要不是家里還有昨天剩的菜,她肯定直接在外面解決了。 等回到住處,鐘念打開門的瞬間,就覺得有哪里不對。 仔細看,玄關(guān)處有雙陌生的女式運動鞋,隨意地被人踢到一邊,太陽鏡和帽子扔在鞋柜頂,客廳茶幾上是被揉成一團的口罩,旁邊擱著瓶擰開的礦泉水,瓶蓋被按在上面沒旋緊,應(yīng)該是那人喝到一半有什么事要做,隨手一放。 是秦歡回來了。 客廳通往臥室的門前攤著敞開的行李箱,原本被壓緊的東西全數(shù)翻出來,東歪西倒、雜亂無章地堆在一起。 鐘念看得眉頭直跳。 可到底是秦歡的私人物品,她忍下想要收拾齊整的念頭,繞開它沒去隨便碰。 秦歡正戴著耳機躺在臥室的飄窗上和經(jīng)紀人打電話,沒注意她進門,“……如果林菱想炒這個熱度,我也沒意見啦。營業(yè)太過就刻意了,你和那邊商量下吧,別太過度,像現(xiàn)在這樣就差不多。鐘念?突然提這個干嘛……這只是工作,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吧?!?/br> 門前的鐘念微微一停。 秦歡還在繼續(xù)和經(jīng)紀人交談,漫不經(jīng)心的話音在室內(nèi)清晰得不容回避。 她卻覺得此刻屋里安靜得出奇。如被一條線分隔兩端,她所處的另一半,寂靜的氛圍好似找到攀援物的爬山虎,無聲無息地順著爬滿整個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