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抱緊手臂又松開，屈起手指敲響臥室門。

    “啊?！?/br>
    秦歡終于聽見動靜，目光轉(zhuǎn)過來落在鐘念臉上時，立刻綻開明媚笑意，大概是完全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什么問題的，“你回來了。就這樣啊，還有什么事等會兒說?！?/br>
    后半句話是對經(jīng)紀人講的，說完就掛掉電話。

    秦歡笑瞇瞇地坐起來，“鐘老師，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驚喜。”

    鐘念這會兒實在給不出她想要的反應(yīng)，扯開唇角笑笑，“節(jié)目錄完了嗎？其實你有事就繼續(xù)說吧，我還要做飯?！?/br>
    “……”

    秦歡沒接話，身體驀然微微前傾，仔細打量她的臉，“你在生氣？真的啊，為什么？”

    她問為什么？鐘念深呼吸，“我沒……”

    “有啊?！鼻貧g斬釘截鐵地打斷她，又解釋，“是因為林菱的事嗎？我和她沒什么的。”

    “——我沒有?！?/br>
    鐘念重復(fù)，胃里的絞痛越來越明顯，她忍著不適，難免會帶到面上來，“我沒生氣。可能是今天心情有點差，但和你那個沒關(guān)系，就是……沒什么。我知道你們沒有什么，工作需要的話，網(wǎng)上那些事我不在意?！?/br>
    說謊。

    鐘念知道自己在說謊，她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斤斤計較。

    秦歡追問：“真的嗎？”

    “……”

    不然呢。她應(yīng)該說什么，讓秦歡像澄清之前的緋聞一樣，和林菱撇清關(guān)系嗎？

    鐘念不想繼續(xù)聊了，笑了笑反問她：“你很希望我生氣嗎？”

    “我只是覺得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說?！鼻貧g顯然沒信她的話，將不解和不滿直白地表露出來，“我們不是情侶嗎？你認為我哪里做的不好可以說出來啊，很多事是可以協(xié)調(diào)的。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聽起來真簡單。

    當然，也確實是件簡單的事，尤其是對秦歡而言。

    她從來不怕坦誠地面對自己，也不怕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傳達給別人。

    但鐘念不行。

    她沉默了，姣好的唇線不自覺抿起，如同緊合的門扉。

    “鐘老師——”

    秦歡走過來，明顯今天要和她這扇門較勁到底，“你別不說話啊。說說嘛，上次也是，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你不高興的原因在哪。”

    “……你想讓我說什么呢？”

    鐘念別開臉。

    她的忍耐終于在秦歡這樣沒有分寸感的進攻里崩毀了。

    “你非要我說，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你和別人這樣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不喜歡你那種沒事過來玩玩戀愛游戲、有事就好像生活里不存在我這個人的態(tài)度，可說這些有用嗎？畢竟——”

    她抱著手臂，刻意冷淡的聲音掩不住自嘲，“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的工作，也‘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br>
    第12章

    這是鐘念第一次在秦歡面前表露出那樣激烈的感情。

    但她的神色并不激動，唇隱忍地緊緊抿起。如同隔著冰層涌動的暗流，只有鏡片后的眼眸瑩然，似含水光。

    鐘念并沒有哭。

    她甚至很快收拾好情緒，只是一個深呼吸，就將快要失控的場面拉回來，搖搖頭對她道歉。

    “……我今天心情不好。”她說，“對不起，遷怒你了?！?/br>
    但她那一瞬間的神情，卻比任何泣音、或者指責，都要令秦歡啞然。

    為什么呢？

    事情過去好兩天，秦歡還是沒法忘記那個眼神。

    助理已經(jīng)路過客廳的沙發(fā)后面三次，間隔時間不短，但每次看，秦歡都只是拿著打印出來的劇本坐在那里，手里的筆像是擺設(shè)，連動手翻頁都沒有。

    她終于確定，秦歡在對著手里的劇本走神。

    多不可思議??！

    這在助理任職以來還是頭一回，她都想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了。

    助理的職責就是照顧秦歡的日常生活。

    第四次從那里走過的時候，她糾結(jié)片刻，大著膽子給秦歡倒了杯水，“秦姐，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秦歡沒有像從前那樣無視她，反而很快放下劇本，看她一眼，微微沉思，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媛媛，我問你個問題?！?/br>
    “好的好的，秦姐你問?！?/br>
    助理油然升起一股“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心情，嚴肅地坐了下來。

    “我有一個朋友?！?/br>
    秦歡用這句話開頭。

    眾所周知，這個“朋友”通常就是指說話的人自己。

    助理心領(lǐng)神會地點頭。

    秦歡繼續(xù)說：“她有一個暗戀的人。她們因為……某個契機，成為了床伴，然后她暗戀的事被那個人發(fā)現(xiàn)了……”

    助理：“……”

    等等，信息量有點大。

    她在這短短一段話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

    秦歡的私人交際范圍其實很窄，助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鎖定了事件的另一個主人公。

    秦歡：“那個人因為工作需要提出交往——是很認真的交往，也基本做到了情侶該做的事，雖然沒經(jīng)驗，有做得不夠完善的地方……但她保證過是態(tài)度端正的交往。為什么我的那個朋友，還會覺得她只是玩玩呢？”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