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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火櫻桃 第4節(jié)

    但李鵲也不是白挨罵的個性,反應(yīng)過來就立即懟回去:“那個姓劉的有口臭還不讓人說了?好奇怪!再說了,我看他那態(tài)度根本不是誠心要幫我們家的,說不定就是打著白嫖的主意。你不幫著我,還說我?”

    李鳶噎了一下,便轉(zhuǎn)開話頭:“姓劉的或許不成,那之前的呢?一個又一個的,但凡你嘴巴甜一些,早就成了!李鵲,你是不是以為你自己還是富家小公子?從前家里好的時候,寵著你慣著你,倒把你慣出毛病來了?以前父母寵著你,不叫你辛苦。我當(dāng)哥哥的從小努力學(xué)習(xí),大了努力工作,供著你一個人錦衣玉食,也就算了?,F(xiàn)在家里出了問題,你還這樣任性?家里的責(zé)任,你是一點(diǎn)兒也不想承擔(dān)呀?”

    李鵲本就是金尊玉貴的養(yǎng)大的,從未吃過苦,受過氣,這些日子來被圈中人白眼奚落,又被送上相親臺受人挑揀,已叫他覺得天翻地覆的難受。

    現(xiàn)在被罵了,李鵲也是不可能反思自己的,只覺得委屈加倍。

    李鵲跳起來反駁道:“天??!什么叫你努力工作供我一個人錦衣玉食?可別笑死人了!我們家是我一個人吃敗的?從沒聽過一個人能把一家公司吃破產(chǎn)的。我就是天天燕窩洗頭魚翅擦背都搞不垮我們家,別笑死我了。公司原本好好的,你上任ceo后就垮了,到底是誰的問題,也不用我講到明吧?你做決策出了問題,我賣身救全家,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埋怨我?有病你就看醫(yī)生, 中邪你就問神婆!別在我面前發(fā)癲!”

    李鳶一下被戳中要害,頓時被氣得臉色發(fā)青。

    看著兄弟對罵成這樣,父母也心急。李父拉著李鳶,說:“你別跟你弟弟吵啦,他這個性子,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李母也拉著李鵲,說:“家里已經(jīng)夠亂啦,我們一家人更應(yīng)該和和氣氣,共渡難關(guān)才是。”

    李鵲心下難受發(fā)酸,但他斷不會在人前流淚,便冷哼一聲,表情越發(fā)跋扈,甩開父母,扭身就走。

    他沖進(jìn)車庫,跑到他那輛黑色的granturismo旁,一陣風(fēng)地鉆進(jìn)車?yán)?,咬牙切齒地啟動汽車,駛出別墅。

    引擎的轟鳴淹沒了他內(nèi)心的苦澀,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越來越濕潤的眼睛里。

    他心里也知道家里艱難的,但是用二十多年的驕奢養(yǎng)成的矜貴,使他的自尊脆弱又高企。

    他心下一陣哭一陣笑,從未有一刻覺得金錢是這么緊要的。

    有錢的時候,他們一家何等和睦,哥哥別說是罵他了,連看他被風(fēng)多吹一秒都怕他吹損了那身嬌貴的皮rou。

    現(xiàn)在沒錢,他那天使一般的兄長都要長出惡魔的犄角來了。

    他雖然痛罵了兄長一頓,卻也不是真正氣惱兄長,因?yàn)樗肋h(yuǎn)記得過去二十幾年,他哥哥對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好。

    今日鬧這一場,他比起生氣,更多是傷心。

    李鵲習(xí)慣性地把車開到他熟悉的那家私廚門口,但仔細(xì)一想,這會員制餐廳里都是熟人。

    而他現(xiàn)在,最怕見的就是熟人。

    這位飛揚(yáng)跋扈的李公子人生頭一次怯懦起來,熄火停車后,慢悠悠在私廚背后的一片草地上踱步。

    李鵲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走著,心情頹廢而煩躁。忽然間,他聽到背后有人喚他的名字。

    “阿鵲,是你嗎?”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鵲回過頭,只見卓峻岐滿臉關(guān)切地走來。

    卓峻岐輕聲說:“我本來想去你家找你的,都說你不在,我就想你會不會來這兒了,果然在這兒撞見你。”說著,卓峻岐朝李鵲笑了笑。

    李鵲此刻看到卓峻岐,也不知什么心情,訥訥說:“你來找我干什么?”

    卓峻岐第一次見李鵲這樣低落,便心疼地說:“你看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都聽說了,你竟然淪落到和暴發(fā)戶相親……唉,聽我的,你還是跟我在一起吧。我會真心對你好的?!?/br>
    李鵲抬眸看卓峻岐:“你們家能救我家?”

    卓峻岐噎了一下,半晌說:“我媽咪和爹地說了,你們家的情況很復(fù)雜,不是那么容易盤活的。若非這樣,怎么會次次相親都不成呢?”

    “那你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李鵲最聽不得這話,一時臉色就冷下來了。

    卓峻岐伸手想碰觸李鵲的手,李鵲卻退后一步。

    卓峻岐熱誠的雙手撲了空,臉上一陣訕訕,卻仍繼續(xù)勸說道:“我爹地媽咪說了,你嫁入來,我們不嫌棄你的,一樣把你當(dāng)半邊兒子一樣寵,你在我們家,依舊能過以前的生活?!?/br>
    李鵲聽了這話,簡直要?dú)庑α耍骸安缓靡馑?,你們不嫌棄我,我嫌棄你們?!?/br>
    說完,李鵲轉(zhuǎn)身就走。

    卓峻岐還想追上來,李鵲卻徑自跑進(jìn)車子里,一腳油門,一溜煙就跑了,卓峻岐拍馬都追不上。

    李鵲都不知道卓峻岐是真蠢還是假蠢,什么半邊兒子一樣寵、依舊能過以前生活,不靠譜的程度和打錢給秦始皇差不多。

    連李鵲這樣頭腦簡單的人都不信。

    卓峻岐就信了?

    要么卓峻岐是裝傻充愣,想把李鵲騙到手再說,那李鵲肯定不中計(jì)。

    要么卓峻岐比自己還蠢,那更不行,兩夫夫都不精明,給一座金山都守不住,以后還是得破產(chǎn)。

    李鵲一路漫無目的地把車開到中環(huán),堵在一條馬路上。

    他正巧抬頭,看到一棟巍峨的大樓,上面掛著醒目的字樣“明源集團(tuán)”。

    “明源……就是施彌明的公司吧?”

    或許是一時沖動,李鵲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他將車停在路邊,徑直走向明源集團(tuán)的大樓。

    一位精致的前臺小姐微笑著迎上前。李鵲也不繞彎,開口就說要見施彌明。

    前臺一愣,問:“那么,請問有預(yù)約嗎?”

    李鵲心頭一緊,他搖搖頭:“沒有。”

    前臺小姐禮貌地說:“很抱歉,如果沒有預(yù)約的話,是不能直接見到施先生的。”

    李鵲怔住了:原來見人是要預(yù)約的嗎?

    這已超出了李鵲的認(rèn)知了。

    李鵲心情有些沉悶,還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一位西裝革履、精神抖擻的秘書經(jīng)過,一眼認(rèn)出了李鵲的身份。

    秘書禮貌地走到李鵲面前,微笑著說:“你好,你就是李家的公子吧?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李鵲心中一喜,起初的不快漸漸散去,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我想見施先生,可是前臺說要預(yù)約,我也有些不太懂這個流程?!?/br>
    秘書友好地解釋道:“沒關(guān)系,李公子,你是首次來我們公司,可能對一些規(guī)矩不太了解。施先生的時間確實(shí)比較緊張,但你是貴客,我可以幫你協(xié)調(diào)一下?!?/br>
    說罷,秘書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簡單地說明了情況,然后對李鵲說:“施先生現(xiàn)在還在會議室,可能需要一點(diǎn)時間。你就在這里稍等片刻,我盡量為你安排?!?/br>
    李鵲點(diǎn)了點(diǎn)頭,找了個地方坐下。

    施彌明此時正在一場重要的會議中,秘書自然不敢打擾。

    待會議結(jié)束后,秘書正打算通知他時,施彌明又接到了一個緊急而重要的電話,讓他不得不中斷其他事務(wù)。

    談了很久,直到電話的問題解決,他才得以稍事休息。

    施彌明輕輕地揉了揉太陽xue,秘書這才上前告知:“李家的公子,李鵲先生,前來拜訪?!?/br>
    “李鵲來了?”施彌明心中感到一些好奇。

    施彌明緩緩走出會議室,目光落在等候的李鵲身上。

    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發(fā)現(xiàn)這位昨晚還神采奕奕的貴公子,此刻看起來疲憊而迷茫,好似一只街頭走失的純種波斯貓。

    第4章 車?yán)遄?/br>
    施彌明感受到了李鵲身上的落寞和困頓,心中涌起一絲無名的情感。

    他慢慢走向李鵲,不再顯露商人冷銳的鋒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的觸感,如同散步時發(fā)現(xiàn)了一只可憐小貓的路人,想要輕輕開啟貓罐頭。

    施彌明走近時,李鵲還沉浸在孤獨(dú)的苦悶里。

    聽到貼近的皮鞋腳步聲,李鵲才猛一抬頭,瞳孔陡然收縮,宛如流浪貓被突如其來的光芒嚇到一般。

    施彌明注視著這雙瞳孔:“李公子,抱歉讓你在這里等了這么久。有些事情耽擱了時間,真是抱歉。我們進(jìn)去說吧,你看起來有些疲憊,可能需要休息一下?!?/br>
    看著施彌明冷峻容貌上顯露的溫柔梨渦,李鵲眼里戒備消退,緩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一同進(jìn)入施彌明的私人辦公室,門緩緩合上,隔絕外界的喧囂。

    施彌明示意李鵲坐下,自己則回到辦公桌前坐定。

    見李鵲落座后,施彌明開門見山地問道:“李公子,這次特地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李鵲這人不善社交辭令,又總把自己感受放在第一位,因此坐定之后,又恢復(fù)那種世家公子的驕矜,單刀直入地道:“我聽講你不滿意我,我想知道是為什么?”

    他其實(shí)是抱著自傷求助的心情來的,但不知為何嘴里卻把話說得跟質(zhì)問一樣。

    施彌明依舊注視著李鵲的眼睛,這種注視讓李鵲有點(diǎn)兒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被攤開在施彌明的眼神里。

    這種眼神既深沉又犀利,不帶多余的情感,卻又充滿無聲的權(quán)威。

    李鵲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鎮(zhèn)定,但在這深邃的凝視下,仿佛自己的靈魂也被揭示得一覽無余。

    圍脖-晴崽推書站

    須臾,施彌明笑笑:“是我不滿意你嗎?我怎么覺得是你不滿意我?”

    李鵲的臉剎那僵住了。

    施彌明繼續(xù)說:“我不知道中間人是怎么轉(zhuǎn)述的,可能過程中的信息處理上有所失真,但我并沒有對你不滿意,李公子。”

    李鵲蹙起眉:“那么……為什么會拒絕?”

    施彌明聳聳肩:“我以為你不喜歡我這種喜歡裝逼的人?!?/br>
    “裝……裝逼……?”李鵲愣住了,他似乎是第一次聽這個詞。

    施彌明緩緩解釋:“就是裝腔作勢,也是廣府話所講‘扮曬嘢’的意思?!?/br>
    “哦,是這個意思啊。”李鵲回過神來,便笑了,“沒有啊,我沒有討厭這樣的人。如果我不和裝逼的人交朋友,那我就沒有朋友了。再說,我自己也挺裝的?!?/br>
    施彌明想了想,笑著點(diǎn)頭:“是啊,你說得對。我仔細(xì)想想,或許你沒有嘲諷我愛裝,而是親切地指出我裝得還不夠?!?/br>
    李鵲搖搖頭:“我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到什么說什么。”

    施彌明頷首:“或許,我很需要你這樣直接的指導(dǎo),以便我更好地融入你們的圈子?!?/br>
    李鵲聞言心中閃過一絲希冀:“那么說,你愿意和我一起了?”

    施彌明想了想,說:“但我得告訴你,我結(jié)婚的目的是為了提升形象。我不會是一個及格的伴侶,但你必須成為一個拿得出手的對象。無論開不開心都好,你都必須全力維護(hù)我們的形象。你能接受接受,不能接受就算。”

    他的話講得簡單直接,不帶彎繞的。

    李鵲苦笑。

    李鵲相親過很多次了,他能感受到,每個對象都被他的容光所驚艷,然后又被他所開的價碼所嚇退。

    而施彌明呢,則是一個例外。

    李鵲能感受到,自己在施彌明眼中就好像一塊骨頭在屠夫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