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我當(dāng)然聽到了?!苯坛谅暣鸬?,“只是這種事情在此討論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何必勞禾兒心神?!?/br> “哇——太子殿下,那您的意思是我在這當(dāng)了個壞人咯?” “你再大聲些,我就把你丟到野外給野獸當(dāng)晚餐。” “那我又不知道喊你什么……”蘇歡悻悻地坐下,偷偷嘟囔了句,“兇死了。” 江禾窩在他懷中,不由得笑出了聲:“哥哥怎么還和人拌上嘴了?!?/br> “若不是你同她關(guān)系好,早在半路我便把她扔了?!苯梯p哼了聲,“頑劣難耐,放肆得很?!?/br> “哈?”蘇歡瞪圓了眼睛,“若不是惹不起你,我早就打你一百頓了。” “你瞧瞧?!苯倘嗔巳鄊eimei的頭,也緩了語氣,“為兄可是忍不了,想要罰她了?!?/br> “不行不行……”江禾的小手在他身上撲騰了幾下,軟糯道,“哥哥大人有大量嘛?!?/br> 他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正想著說些什么,醫(yī)館的門只被重重拍了兩下,便從外面推開了。 阮將軍似是十分焦急,未經(jīng)允許便闖了進(jìn)來,拱手道:“殿下,陛下的軍隊(duì)也尋到這里來了,剛剛進(jìn)了城門。” “父皇?”江禾自他腿上跳下來,驚訝道,“父皇不是派哥哥來接應(yīng)我的嗎?” “……”江晏坐在太子之位上多年,早已被磨煉地老成,聽聞此事也并不慌張,只吩咐道,“引開他們?!?/br> “這……”阮將軍遲疑道,“恕臣多嘴,如今公主殿下無事,您不應(yīng)當(dāng)與軍隊(duì)匯合,共同護(hù)送公主回京嗎?” “本宮不相信任何人。”江晏面色不善,冷言道,“是他逼禾兒去那個鬼地方,惹得禾兒身陷險境,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必須由我送她回去?!?/br> 阮將軍怔了怔,后背竟冒出絲絲冷汗來。 “殿下,您尚年輕,真的要現(xiàn)在就和陛下對著干嗎?” 作者有話說: 哥哥好寵(撒嬌打滾) 第16章 升官 “將軍慎言?!苯烫趾戎沽怂?,隱隱約約竟有些怒意。 “他說得沒錯。”裴淵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身后,眼底含著些復(fù)雜的情緒,“殿下私自調(diào)兵出行,本就觸了陛下的逆鱗,如今再不與其匯合,著實(shí)任性了些?!?/br> “裴淵。”江晏緩緩站起,仔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子,“你莫要以為救了我meimei的命,就可以隨意對本宮指手畫腳?!?/br> “哥哥,你聽他的吧?!苯梯p輕拉了拉江晏,低聲道,“父皇眼下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很生氣了,你不要再惹惱他了?!?/br> 江晏眉目間涌上一絲煩躁,低了頭似在思索些什么。 “哥哥,現(xiàn)在有你,有裴先生和紅鳶jiejie,還有阮將軍,不會出什么事的?!苯堂靼姿膿?dān)心,寬慰道,“而且父皇不過是想讓我聯(lián)姻,害我性命絕無可能?!?/br> 裴淵微咳了幾下,繼續(xù)道:“殿下還小,應(yīng)懂得藏拙。” 江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于松了口:“知道了?!?/br> “是,臣去迎他們?!?/br> 阮將軍行了禮,便揮手招呼士兵往城門方向去了。 “先生,你還好嗎?”見人走了,江禾跑去抱住裴淵的胳膊,眼中浮出些擔(dān)憂,“要不要歇幾日再上路?” “無事,在外面耽擱太久了,即日啟程吧。” “哎,藥方老頭子已經(jīng)寫好了,誰來看一下啊?”老大夫顫巍巍地放下筆,站在藥柜前面樂呵呵地瞧著他們。 “您直接抓就是了,我們相信您?!奔t鳶上前,將裝滿銀子的布袋輕輕擺在藥柜上,發(fā)出一陣不小的響動,“藥費(fèi),診費(fèi),還有封口費(fèi)。” 語畢,她狹長的美人目繞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明白明白?!崩洗蠓蝾嵙祟嵆脸恋牟即?,美滋滋地便開始抓藥,“哎呀,沒想到老頭子臨入土之前,還能見到這般貴人,也算沒白活咯。” “我來接我來接。”蘇歡左右無事,又不好插嘴,便同紅鳶一道將那成堆的藥包用粗繩系了起來。 裴淵在一旁看著,深深皺了眉,低聲質(zhì)問道:“你哪里來的這些錢?” “藥費(fèi)和診費(fèi)是她的,封口費(fèi)是我給的?!苯叹従徸叩剿韨?cè),又故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我家禾兒最近倒是很喜歡粘著你?!?/br> “是臣的榮幸?!?/br> 裴淵的回答不卑不亢,又不好挑出什么毛病,江晏輕哼了聲:“回京吧?!?/br> - 回程路上倒也確如江禾所說,并未遇到什么麻煩,只是她過于擔(dān)心裴淵的身子,總是鬧著要慢些走,抵京之時,便也比平常腳程慢了兩日。 “你們都各自回吧。”江晏自馬車上款款下來,仰望著眼前這座巍峨的皇宮,面上不見絲毫喜色,“我和禾兒先去面圣?!?/br> “先生,我等下便去看你?!苯桃哺绺缣顺鰜恚仡^關(guān)切地囑咐道,“歡歡,你先讓車夫把裴先生送回去,你再回尚書府哦?!?/br> “我辦事,你放心!”蘇歡大大咧咧地應(yīng)了,朝她揮了揮手,“陛下肯定急著見你,我明天再去找你玩?!?/br> 裴淵神色淡淡,眼眸中流轉(zhuǎn)了些許無奈:“到底誰才是小孩子。” “先生身體抱恙嘛?!苯绦χ显缫褱?zhǔn)備好的轎子,撫了撫掛著的玉色流蘇,感嘆道,“還是家里舒服?!?/br> 自金紅宮門而入,雕梁畫棟,青瓦飛甍,烈陽將整座皇宮渡上一層亮盈盈的金粉。轎攆所至之處,宮女紛紛下跪相迎,各種顏色的衣裙隨著她們的動作散開在御道上,竟直直鋪到了主殿。 莊嚴(yán)的主殿建得極高,幾乎是要隱入云端一般,江禾的小手攥著江晏的衣袖,共同拾云白石階而上。 “見過父皇,母后?!?/br> 皇帝與皇后早便在此等待了,見到江禾無恙,面上均難掩喜色。皇后更是喜不自勝,顧不上什么禮數(shù),匆匆跑到了她面前,一把將她扶起。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受苦了……” 江禾被母后緊緊地攬入懷中,也不由得鼻頭一酸,顫聲道:“母后,禾兒好想您……” 皇后一陣悲慟,忙安慰道:“沒事了,都沒事了,咱們禾兒逢兇化吉,日后福氣大著呢。” “沒事就好?!被实鄢练€(wěn)地聲音自上方傳來,“先帶禾兒回后宮休息吧?!?/br> 聽出父皇語氣的不對勁,江禾眼含秋水,看了看身側(cè)依舊跪著筆直的江晏,又抬眼望向高居尊位的父皇,遲疑著開口道: “父皇,多虧皇兄接應(yīng)兒臣,兒臣才能盡快回京與您相見,他……” “好了?!被实蹨睾偷卮驍嗔怂?,“這是父皇與你皇兄的事情,先去歇著吧?!?/br> 皇后嘆了口氣,拉住她的小手:“聽你父皇的吧?!?/br> 江禾仍舊有些倔,想去拽皇兄,卻被皇后哄著帶走了,大殿瞬間便靜了下來, “膽子大了。” 皇帝聲音并不大,卻顯得格外威嚴(yán),落在江晏的耳中,端得是句不折不扣的質(zhì)問。 他俯身拜下去,額頭緊緊地貼在了冰涼的玉磚上:“兒臣知錯,請父皇降罪?!?/br> “朕知道你擔(dān)心meimei,可王法在你眼中算什么?”皇帝重重地將手邊的奏折扔到他面前,斥道,“你不過是個太子,就敢越過朕點(diǎn)兵出城,睜開眼睛看看他們都是怎么說你的!” 江晏沒有動作,依舊伏在殿下,恭謹(jǐn)回著:“父皇息怒,兒臣今后絕不會再犯了?!?/br> “你還想有今后嗎!”見他這副淡然的模樣,皇帝終是怒極,吼道,“就憑你私自帶兵、視軍權(quán)如無物這條罪,朕都可以廢了你!” “父皇,莫要動怒,對您身子不好。” 如鬼魅般的男音驀然響起,江晏狠狠地抖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向來人—— 那人著一襲墨黑色織銀虎紋長衫,腰間束了條金邊玉帶,俊秀的面龐上一雙狐貍般的眼睛笑得精明,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皇帝行了臣禮。 “衡兒?你是何時回來的?”皇帝怒氣未減,見到他更是斥責(zé)道,“你不待在自己的封地上,跑回京做什么?” “兒臣聽聞禾兒meimei深陷危機(jī),來不及向父皇稟報便擅自趕回來了,還望父皇恕罪?!苯庠傩幸欢Y,和聲道,“想來晏兒也不過是思妹心切,才鑄下大錯,父皇罰他便是,別同他計較了。” “罰?那你說說怎么罰?”皇帝氣極反笑,“朕廢了他,可好?” “皇兄?!?/br> 未等江衡說些什么,江晏直起身,淡淡喚了這位皇長子一聲。 他心中明白,江衡的母妃徐娘子本與當(dāng)今圣上伉儷情深,自他的母后進(jìn)宮之后,卻將圣上的目光盡數(shù)吸引了去,短短兩年便封了后。也因此,他雖比這位皇長子年輕了足足七歲,卻依舊以嫡長子的身份高居太子之位。 “晏兒做錯事情,全憑父皇處置,皇兄還是不要越過父皇行事了?!?/br> 江衡知 曉他的意圖,輕笑道:“那是自然,為兄的確沒有那個本事和晏兒一樣,將父皇視若無睹?!?/br> “夠了?!被实鄢谅暣驍嗔怂麄儯敖?,你自回宮思過,一月內(nèi)禁止上朝議政。衡兒,你既然回來了,就去查查到底誰和太子來往過密,把他們都給朕揪出來。” “是?!苯添猩袂樽兞擞肿儯K是叩首應(yīng)下了,緩緩地退出了主殿。 江衡微微揚(yáng)起唇角,低頭施禮道:“父皇放心,兒臣必不負(fù)父皇所托?!?/br> “行了,你難得回來一趟,去陪陪你母妃吧。”皇帝揮揮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還有,把那個裴淵給朕喊來。” - 皇帝倚在龍椅上,手中展著一封江禾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 這信兩日前便到了,他反復(fù)閱了數(shù)遍,紙上除了那驚心動魄的逃亡經(jīng)歷,便是她用盡畢生所學(xué)夸她那位裴先生的話語。 “你就是裴淵?”耳邊傳來太監(jiān)尖銳的稟報聲,皇帝挪開書信,打量著下面跪伏的人。 “回陛下,臣是?!?/br> “你們路上的事,朕都已經(jīng)聽說了。說吧,想要什么賞賜。” 裴淵面上不為所動,只恭敬答道:“臣保護(hù)公主,乃臣分內(nèi)之事,實(shí)不敢求什么賞?!?/br> 聽了這話,皇帝卻撫掌笑了起來,一掃方才的陰云:“你們這群人啊,嘴上說得好聽,朕要是真給,你們誰沒有要?” “陛下抬愛,身為臣子,當(dāng)肝腦涂地以報。” “行了。”皇帝輕輕嘆了氣,其間竟夾雜著幾許滄桑,“你如今隸屬司禮監(jiān),官品不高,朕念你救了兩次禾兒的命,便破例將你擢升至三品吧,你挑一個,朕都允你?!?/br> 裴淵沉默了片刻,朗聲道:“臣聽聞大理寺少卿前不久調(diào)離了一位,臣不才,愿為陛下奔赴刑獄之間,護(hù)百姓安寧,助世間清明!” “瞧你身子骨不甚□□,志向倒是不錯。”皇帝頷首贊道,“禾兒也夸你教得好,朕瞧著她是懂事了些,你便也照舊任她的先生,直至她出嫁吧。” 見皇帝當(dāng)真同意了自己入刑部的要求,裴淵微微松了口氣,揚(yáng)聲道:“謹(jǐn)遵陛下旨意。” “不過,你雖護(hù)駕有功,這官階的晉升也確實(shí)是快了些,朕猜著這朝中難免會有些閑話,你可受得住?” “流言只是一時,臣只需盡忠職守,這閑話自然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