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著火了

    劉桂枝一家子先痛快地吃了一頓燉豬rou，顧衛(wèi)東為了燉這豬rou可沒少下功夫。

    他是想著家里有了三百多塊錢的巨款，就算以后沒有意外進(jìn)項，這日子也能過得滋潤，他如果再努力點(diǎn)，連三個孩子娶媳婦還有福寶的嫁妝都能弄出來，以后日子不用愁。

    既然日子不愁了，沒有必要太苛刻孩子，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增加營養(yǎng)才能學(xué)習(xí)好。

    所以他干脆讓孩子們放開了吃，大豬蹄子，大塊燉rou，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幾個孩子吃得那叫一個盡興。

    吃飽了后，顧衛(wèi)東說：“我聽你們奶奶說，過去的地主老財人家吃rou不是一頓吃撐，吃太多容易吃膩了。所以接下來咱們不能這么吃了，就想吃的時候果然切一點(diǎn)嘗嘗?！?/br>
    對于顧衛(wèi)東的決定，大家是贊同的，畢竟吃rou得細(xì)水長流，不能幾頓吃光了以后沒有了，孩子們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大家納悶了。

    顧躍進(jìn)率先提問：“吃rou也能吃膩嗎？”

    顧勝天覺得；“我天天吃rou頓頓吃rou，吃三大碗都不會吃膩！”

    福寶想了想：“爹娘燉的rou好吃，我也吃不膩。”

    其實(shí)劉桂枝也納悶，rou能吃膩嗎？不過她沒問。

    顧衛(wèi)東低頭琢磨了一番：“我也不知道，但是萬一吃膩了，我們以后不就吃不上這么好吃的rou了？”

    好像……有點(diǎn)道理。

    幾個孩子都齊刷刷點(diǎn)頭，贊同。

    還是慢慢地吃rou吧。

    不過這么多rou，放哪里呢，如果帶回去老宅，其他幾房看到他們這么多rou，聞到rou香，肯定眼饞，畢竟其他幾房肯定舍不得把三十多斤rou都給燉了。

    顧衛(wèi)東卻早就想好了辦法：“我在這里挖了一個窨子井，藏這里面，既不會壞，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br>
    這是他家的宅子，又在這里蓋了灶房，一般人不會來的，生產(chǎn)大隊里也沒出過賊。

    幾個孩子見了，都有些興奮，幫著一起把那些rou湯還有rou塊子都端到了地窨子里去。他們這里的地窨子其實(shí)就是地窖，一般是挖一個兩米多深的方形坑，坑上方再搭上木頭樹枝和草泥等等，邊緣露出來可容一個人下去的洞口。

    這種地窨子冬暖夏涼，最適合保存食物了，冬天的大白菜紅薯放進(jìn)去可以防止凍壞了，夏天的瓜果rou放進(jìn)去可以防止熱壞了。

    因為這地窨子只能容納一個人進(jìn)去，顧衛(wèi)東就讓顧躍進(jìn)順著梯子下去，然后上面的人給他往下面遞，很快rou塊子rou湯都放進(jìn)去了。

    劉桂枝心細(xì)，又拿來一些茅草，讓顧躍進(jìn)把那些rou湯rou塊子都遮蓋上，旁邊還放了一些大白菜擋著，這樣萬一有人進(jìn)來，也未必發(fā)現(xiàn)他們的rou湯。

    等忙完了，看看天實(shí)在不早了，大家就說要回家去。

    回去的時候，顧衛(wèi)東看看四周圍：“咱這宅子在生產(chǎn)大隊的一角，以后咱房子蓋起來搬家了，得養(yǎng)一條狗，到時候給咱看家護(hù)院?！?/br>
    劉桂枝自然是同意。

    之前她肯定不舍得養(yǎng)狗的，養(yǎng)狗再怎么樣也得吃東西，可是現(xiàn)在舍得了，覺得自己家日子好起來了，得養(yǎng)狗看著點(diǎn)。

    一家人就這么謀算著將來，連過了年蓋房子都要請誰幫忙，到時候給人家做什么飯都想好了。這么說著，他們回去了老宅子，結(jié)果一進(jìn)老宅子，就聞到了一股子糊味。

    嚇了一跳，趕緊進(jìn)去看。

    結(jié)果一進(jìn)院子，就見劉招娣追著秀妮打呢，驚得院子里的雞都滿院子亂飛，雞毛鬧哄哄的落下，劉招娣追打著秀妮，哭喊說：“讓你燒個火，你給我惹這種事，讓你燒個火，你都干不好！”

    秀妮委屈地一抽一抽的：“怪我嗎？我把那根柴放進(jìn)灶膛里，你就喊我，我就先過去忙剁菜了！”

    劉招娣一聽，更來氣了：“你沒事挑那么長一根柴干嘛，那么長的柴火都伸出灶膛來，這能不著火嗎？”

    秀妮聽著這話，頓時噎住了。

    偏生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顧衛(wèi)東一家人，劉桂枝手里還牽著一個福寶。

    她看到福寶就想起來了，如果不是福寶非要抽那根最長的柴，她沒想著拿那根呢，結(jié)果福寶要拿，她不服氣，就干脆拿來那根最長的來燒，本想著一邊燒一邊往灶膛子里遞，不會出事，誰知道這火就大起來，把個灶房給燒了！

    其實(shí)灶房里倒是沒多少東西，這不是很打緊，關(guān)鍵是那鍋rou，那鍋rou給燒了個精光，都成黑硬塊子了！

    劉桂枝顧衛(wèi)東等聽到這個，趕緊去廚房看了看。

    廚房里燒得確實(shí)黑乎乎的，鍋碗家什什么的雖然不至于燒壞，但是都熏黑了，估計清洗需要花功夫了。

    這時候劉招娣還在那里罵孩子，雞飛狗跳的。

    沈紅英想起來自家的東西也遭殃了，就來氣：“我的三斤rou剛剁好了，也被你給燒了！”

    她一共就三十多斤，給了娘家三斤，自己留下五斤慢慢吃，剩下的都已經(jīng)拿到集市上換糧食換東西了。

    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被劉招娣家秀妮這么一燒，只剩下兩斤rou了！

    沈紅英心痛啊，死死地盯著劉招娣，她想讓劉招娣賠。

    顧衛(wèi)國拽住她，心里雖然痛，但還是囑咐：“算了，你就別瞎折騰了，沒了就沒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br>
    沈紅英一聽就來氣了：“我一共就剩下五斤rou，被燒了三斤，我只有兩斤rou了，外頭的人都知道我養(yǎng)了一頭大肥豬，現(xiàn)在過年只有兩斤rou，這讓我日子怎么過？這讓我日子怎么過！”

    顧衛(wèi)軍聽著這話，看著打閨女的媳婦，長嘆了口氣：“哥，你放心，我會想法賠你那三斤rou，灶房里燒了的，該修的修，該洗的洗，我都會管的?！?/br>
    顧衛(wèi)國和顧衛(wèi)民聽了，忙勸：“不用，這不用?！?/br>
    其實(shí)顧衛(wèi)民倒是沒什么壞東西，牛三妮早早地把rou燉好了放屋后地窨子里了，她家基本沒啥損失，就是碗和勺子啥的都洗洗清理下。

    劉招娣聽著沈紅英的話，更來氣了，這個時候也不打上竄下蹦的秀妮了，她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哭大喊：“我怎么這么命苦啊，我過一個年，連口rou都沒吃上，就被這遭瘟的死丫頭給糟蹋了，我這命這么苦啊！我，我不想活了！”

    說著，她沖到了茅房旁邊，茅房旁邊掛著一個農(nóng)藥瓶子，農(nóng)藥瓶子里是一六零五，她抓起那瓶子一六零五就要往嘴里灌。

    沈紅英和牛三妮傻眼了，趕緊撲過去拽住，死死地按住了，奪過來農(nóng)藥瓶子，不讓她喝。

    顧衛(wèi)國顧衛(wèi)民不好下手，畢竟自己弟妹，顧衛(wèi)軍也趕緊過去，劈手將那農(nóng)藥瓶子扔一邊，大吼道：“鬧什么鬧，為了幾斤豬rou就不活了嗎？”

    劉招娣抹淚：“我得賠啊，得賠大嫂的豬rou，我哪來的豬rou賠，我就賠一條命吧，你們爺幾個好好過日子，我把我命賠給大嫂！”

    沈紅英一聽，嚇傻了。

    她要豬rou，她不要劉招娣的命??！

    要了劉招娣的命也換不回來豬rou！

    可劉招娣就是不想給沈紅英豬rou，她就是想拿命賠，反正這么多人呢，她搶農(nóng)藥瓶子也搶不過來，所以她可勁地?fù)專骸敖o我，給我，讓我一死百了……”

    沈紅英那個氣得啊，差點(diǎn)說給你，你喝，你不喝我不姓顧！

    就在這種鬧騰中，苗秀菊和顧大勇從屋子里出來了。

    顧大勇黑著臉一聲不吭，苗秀菊冷笑一聲：“讓她喝！”

    沈紅英心里一喜，正中下懷，這婆婆說話她喜歡。

    苗秀菊這么一說，劉招娣愣了。

    顧衛(wèi)軍當(dāng)然明白娘的意思，長嘆了口氣。

    苗秀菊嘲諷地說：“你想死那就喝啊，等趕明兒你娘家來問閨女怎么沒了，我就說被三斤豬死了，傳出去多好聽啊?！?/br>
    劉招娣頓時沒勁了，渾身一軟，倒在地上。

    她的不想死，更不想因為這個死，傳出去都難聽。

    劉招娣不想死了，苗秀菊就開始問了：“你家豬rou呢？你不想死，就得還人家老大家的?！?/br>
    沈紅英感動得想哭，娘真好，還想著她的豬rou。

    顧衛(wèi)軍臉色難看，半響憋出一句：“娘，家里沒豬rou了?！?/br>
    啊？沒了？

    沈紅英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沒了？三十斤呢！”

    她的豬rou啊，她的豬rou！

    苗秀菊：“rou呢？”

    顧衛(wèi)軍看向劉招娣，長嘆了口氣。

    沒法，真是沒法，家里就剩下四斤豬rou，現(xiàn)在都被燒成黑坨子沒法吃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劉招娣，劉招娣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我沒福，我就是個沒福的，沒rou了，一口rou都沒了，沒得吃了……”

    沈紅英的心哇的一下冰涼冰涼的。

    啥意思……意思是不可能還她了？

    顧衛(wèi)軍耷拉著腦袋。

    苗秀菊：“到底咋啦，你給我說清楚！”

    顧衛(wèi)國也黑著臉，但是他沒吭聲。

    都是兄弟，他當(dāng)然不可能追著兄弟討債，但是三斤rou啊，三斤rou，對他來說，這是不小的一筆，他心疼。

    顧衛(wèi)軍在眾人的注視下，沒辦法，只好交待；“招娣送娘家八斤，剩下的都拿到集市上換糧食去了，自己只留下四斤豬rou，一下子都給燒了。”

    沈紅英瞪眼，絕望，后來突然想起來什么，跺腳：“娘，我不要豬rou，我要糧食，既然拿豬rou換了糧食，那給我糧食也一樣的。”

    顧衛(wèi)國長嘆了口氣，心痛地說：“算了，不要了，衛(wèi)軍也不容易?！?/br>
    他是真心的。

    然而他真心不要，沈紅英卻不敢，沈紅英悲憤地盯著劉招娣，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苗秀菊看著這情況，終于道：“這件事是秀妮燒火引起的，但是招娣也是，燉rou這么大的事，你交給一個小孩子辦，出了事還不是你的錯？如今既然出了，我這當(dāng)娘的看著，也不至于讓你一口rou都吃不上?？涩F(xiàn)在都分家了，我單獨(dú)補(bǔ)貼你們妯娌兩個，這算怎么回事，那以后誰家窮了我說不是還得補(bǔ)貼？所以這種慣例不能開，我得一碗水端平，所以我想著這樣吧，我這里拿出來八斤rou，給你們各家一人兩斤，這樣衛(wèi)國和衛(wèi)軍那里都有rou吃?！?/br>
    大家一聽，自然是都滿意，沈紅英是看出來了，不可能從劉招娣那里挖到rou的，她被劉招娣禍害了三斤rou，苗秀菊給她兩斤，雖然賠了一斤，但總比一斤沒有好，只能是答應(yīng)了。

    而牛三妮莫名要得兩斤rou，自然是高興樂意。

    劉招娣想想自己的rou都沒了，娘賠給自己兩斤，聽起來不錯，可別人也有兩斤啊，大家伙都有兩斤，所以她還是比別人少好幾斤rou。

    所以燒了的這幾斤rou是回不來了，想想還是難受，但是她還能說什么，只能答應(yīng)了。

    劉桂枝聽著，趕緊說：“娘，那兩斤rou我們不要了，就當(dāng)孝敬你和爹的?！?/br>
    苗秀菊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讓我一碗水端不平嗎？”

    劉桂枝：“……”

    她不敢說什么了，她只能收了這兩斤rou。

    平白無故多了兩斤rou，牛三妮和劉桂枝他們自然是高興的。娘那里老兩口，胃口就不如小孩子好，老兩口三十多斤rou其實(shí)大部分吃不完，即使補(bǔ)貼小的八斤rou，剩下的也可以拿去集市上換糧食。

    可是沈紅英就剩下四斤了，她小心翼翼地?zé)趿耍智谐珊苄〉膲K，只有孩子們饞了才給他們吃一點(diǎn)。這惹來了牛蛋和牛栓的極度不滿：“我們也要吃rou！”

    沈紅英：“不行！咱家就四斤rou！”

    牛蛋和牛栓覺得自己好可憐，沒rou吃。

    沈紅英其實(shí)嘴里也饞，越饞越恨劉招娣：“你三嬸把咱們的rou給燒壞了，咱只能吃這么點(diǎn)！”

    想想就來氣。

    “怎么就這么倒霉呢，處處都不順！”

    “自從分了家，沒一個好事！”

    牛蛋從旁邊撇嘴：“人家都說了，福寶是有福氣的，能給咱家好運(yùn)，你們非要分家，非要分家，分家了，我四叔日子當(dāng)然過得好，咱就要開始倒霉了?！?/br>
    沈紅英一聽，差點(diǎn)沒氣死。

    她氣得瞪眼睛。

    偏偏這個時候牛栓也說：“娘，你別總是不喜歡福寶meimei了，她多好啊。哎，你說怎么福寶就讓我四嬸嬸給抓到了，娘你怎么就沒抓到？”

    沈紅英一口氣沒上來，差點(diǎn)被噎死在那里。

    她咳嗽，嗆咳，咳了好一會，才勉強(qiáng)喘過氣來。

    福寶，能帶來福運(yùn)？她沒抓到？

    福寶明明是她抓到的啊??！

    沈紅英眼睛都直了，rou也不吃了，湯也不喝了，年也不想過了。

    福寶，真是福運(yùn)嗎？

    她是把到手的福運(yùn)給硬塞給了劉桂枝嗎？

    這事不敢想，一想，那簡直是自己拿刀子刺自己的心窩子哪！

    就在沈紅英滿心痛苦的時候，劉招娣心里那叫一個苦。

    只有兩斤rou，她想想成了黑坨子的幾斤rou就rou疼，疼得恨不得氣死。

    “吃，吃，這兩斤rou你們也別吃了！趁早，咱換了糧食去！”

    “窮丫頭片子，也配吃rou，你們就不配！”

    寶妮突然來了一句：“前兩天去我姥姥家，他們還都吃rou呢，吃得咱家的rou。”

    這一句話可是惹惱了劉招娣，把寶妮一頓臭罵。

    苗秀菊聽著這邊罵孩子，看不下去了，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讓寶妮過來，拿著她給的那兩斤rou，給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zé)趿?，然后拿過來和她一起吃。

    劉招娣一看這架勢，不樂意了：“娘，說好的給我兩斤rou，你咋又拿回去了？”

    苗秀菊冷笑：“這是給我孫女吃的，你不給他們吃，說不定又拿去給你娘家，我干嘛平白糟蹋rou！”

    說著，直接燉了，讓幾個孩子吃，吃個夠！

    劉招娣這下子徹底傻眼了。

    于是這一年的春節(jié)，沈紅英吃她僅剩下的四斤rou，牛三妮平白多了兩斤rou，燉出來吃得心里痛快，劉桂枝他們更是吃個夠本吃個盡興，唯獨(dú)劉招娣和顧衛(wèi)軍兩口子，沒rou吃。

    當(dāng)聞著別人屋里傳出來的rou香，他們干巴巴地咽著咸菜窩窩頭。

    顧衛(wèi)軍嘆了口氣：“你何必呢，本來有rou吃的。”

    劉招娣想起來自己沒了兩斤rou換糧食，自己還一口rou沒吃上，心里那叫一個難受，跟貓爪子抓著心一樣：“娘也忒狠心了，說不讓我們吃，就真不讓我們吃一口?！?/br>
    顧衛(wèi)軍：“這不怪娘，就兩斤rou，留給孩子們吃吧，反正娘不會虧待孩子們的?！?/br>
    劉招娣起身，從門縫里朝外看，正屋的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三個沒良心的，竟然不想著偷偷給我送塊rou吃，心里沒這個娘，白養(yǎng)了，閨女就是不行……”

    顧衛(wèi)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他突然覺得，自己兩口子沒rou吃，該著的。

    他狠狠咬了一口窩窩頭，心里對自己說，活該?。?/br>
    ……

    大年初一，大家都應(yīng)該換上新衣裳了，有錢沒錢的都得是新衣裳。

    才吃了香噴噴燉豬rou的福寶穿上了劉桂枝給做的新衣裳，其實(shí)不算是全新的，是劉桂枝娘家侄女的一件舊衣裳給改的，但是劉桂枝手巧，改出來很好看。

    福寶穿上去后，大家都說洋氣，說顯得小臉更白凈了。

    現(xiàn)在的福寶已經(jīng)七歲了，褪去了嬰兒肥，桃子小臉明媚粉嫩，杏仁眼濕潤柔亮，櫻桃小嘴兒隱隱發(fā)著紅潤的光澤，一身醬紅色褂子把她的肌膚襯托得好像山上的積雪一樣瑩白，雖然年紀(jì)小，但是一看就是活脫脫的美人坯子了。

    顧勝天看著福寶這模樣，心里喜歡，拉著小手不放開：“娘，我咋沒這么好看的衣裳？”

    顧躍進(jìn)呸了一聲：“就你那模樣，還要啥好看的衣裳？”

    顧勝天一聽，摸了摸臉，他很難看嗎？

    劉桂枝笑了，幾個男孩子當(dāng)然也準(zhǔn)備了衣裳，是顧衛(wèi)東的舊衣裳給改的，不過當(dāng)然沒有福寶的衣裳用心了。

    男孩子家，穿得再好看，他們玩一趟回來也灰突突的，劉桂枝覺得沒必要太用心打扮了。

    給福寶穿好了衣裳后，劉桂枝又給她扎了兩個小辮子，小辮子上還戴了兩朵自己做的小紅絨花。

    福寶自己摸了摸，很喜歡，心里也美滋滋的，等她出去，別人一定夸她好看的吧……

    都打扮好了，福寶跟著三個哥哥出去街上玩，兜兜里還有酥糖花生什么的，看哥哥們拿著小鞭炮在街道上放，這時候陳翠兒和她哥哥jiejie也都出來了，大家一塊兒玩蹦房子跳皮筋。

    平時顧勝天看到這個肯定又要嚷福寶不搭理自己了，可現(xiàn)在他和幾個哥哥玩得不亦樂乎。

    至于跳皮筋蹦房子？那都是小姑娘玩的，他才不在意呢！

    正玩著，聶大山也過來了，聶大山眼巴巴地站旁邊，看著越來越漂亮的小福寶在那里跳皮筋，小腿兒靈巧地在皮筋中跳來跳去，兩只戴著紅絨花的小辮子擺啊擺的。

    等到福寶終于跳得犯了規(guī)，輪到陳翠兒她們跳的時候，聶大山才磨蹭過去，偷偷地從兜里掏出來一個雞蛋：“福寶，給你吃。”

    福寶看到那個雞蛋，笑了，自己也從兜里抓出花生來：“大山哥哥，這個給你吃?！?/br>
    聶大山知道福寶家里的事，他還是忍不住問：“你吃豬rou了嗎？”

    福寶連連點(diǎn)頭：“吃了，可好吃了！大山哥哥你呢？”

    聶大山家條件不錯，今年也分了不少糧食，生產(chǎn)大隊里殺豬分得那些rou，她娘沒舍得去換糧食，全都給燉了。

    這小兄妹兩個正在旁邊說著話，恰好顧勝天看到了。

    顧勝天和聶大山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顧勝天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好meimei在一旁說悄悄話他能不管。

    他跑過去，一把抓住聶大山：“大山哥哥，和我們一起玩撞拐！”

    聶大山不想和顧勝天玩撞拐，他就想和福寶meimei說話兒。

    奈何，顧勝天死死地拽著，聶大山?jīng)]辦法，看看身后可愛的小福寶，只好去撞拐。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喊聲：“大山哥哥，你見我娘了嗎？我娘怎么不見了！”

    大家看過去，只見跑過來的是生銀。

    生銀最先看到了福寶，咬了咬唇，眼里泛冷，之后才看向聶大山：“我娘不見了，已經(jīng)找了一早上了，我剛?cè)フ伊舜蟛锒?，說都幫著找找?！?/br>
    聶大山一聽，知道事情不簡單：“咋能不見了？”

    生銀跺腳：“我不知道??！”

    在場的有王富貴媳婦，一聽之后噗地說：“該不會躲人家誰豬圈里吧？可這時候誰家也沒豬了??！”

    豬都已經(jīng)上繳了，宰了。

    生銀恨得要死，她現(xiàn)在虛歲六歲了，更加要臉了，很討厭別人拿過去的事說事，不過她娘找不到了，她不想多說，咬牙說：“大山哥哥，咱們找我娘去吧！”

    雖然聶大山的娘和生銀娘也有過矛盾，但說到底都是姓聶的，當(dāng)下聶大山也顧不上和福寶再說話，趕緊帶著生銀到處去找。

    他們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很快這消息傳到了陳有福耳朵里，沒辦法，陳有福召集大家，幫著一起找。

    如果是別人家也就算了，這聶老三媳婦人緣不好，大過年的突然不見了，還得大家到處找，自然有人就不太樂意，在那里抱怨過年都過不清凈。

    陳有福也很無奈，他現(xiàn)在對聶老三這一家子真是煩透了。

    但再煩透了，他也是生產(chǎn)大隊長，社員丟了他也得號召大家找，沒辦法，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他好歹也是個官?。?/br>
    找了半天，最后終于誰家的狗開始對著一個窨子井叫喚，大家湊過去一看，嘿，終于找到了，聶老三媳婦趴人家窨子井里頭，臉上煞白煞白的！

    顧衛(wèi)東也在幫著找，他一瞧；“這是我家窨子井，她跑我家窨子井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