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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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澹從聘禮堆里掏出了兩個暖手爐,一個塞給他哥,一個問他爹:“爹,你要個么?等下可以在王府補點炭?!?/br> 周元淮眼睜睜看著他長子順手接過了暖爐,而身邊的管事臉都要抽了,當即失笑:“我就不用了。你自己用著吧?!?/br> 周子澹將暖手爐一揣,端著是世家公子的派頭:“成了,進去吧。余下的東西都是聘禮。暖爐我備了三個。剩下那個等下和我馬一起還我?!?/br> 管事每回見周家二郎,都能心梗。他艱難應聲:“是?!?/br> 一行人就此進正廳。 沐子芝這會兒正在正廳端坐,手捧著熱茶,悄咪咪將自己的雙腳往前挪著,試圖靠近一點火盆。天氣說變就變。幾天前是冷了些,可沒想到昨天開始驟然極冷。 她毫無防備,好在王府里凍不死她,衣服給了不少。她借著外衣寬松,在身上里頭猛塞衣服。連長裙里都塞了好幾條褲子。 周子澹一進門,沐子芝的視線就落在人身上,全然無法挪開??∶赖纳倌昀梢灰u暗紅色,瞧著最是風流氣派。最重要他穿著厚重的外套,揣著看著就暖和的手爐。 周元淮先生在那兒行禮說著點什么,她是半個字都沒有往耳朵里進。 而周子澹朝著上頭行了個禮之后,再一次向在場所有人展示了,何為不講規(guī)矩極為隨性的周家二郎。他徑直走到沐子芝面前問人:“冷嗎?” 沐子芝從小院里走到正廳里這段冷,現(xiàn)下其實已經好很多了??伤€是眨了兩下眼,示意有那么一丁點:“你穿真暖和?!?/br> 周子澹將她手里茶杯拿開,把手爐往人手里一塞,在解開了自己的披風,甩開替沐子芝系上:“我穿著披風當然暖和。讓人把你的披風拿來,你再還我?!?/br> 沐子芝感受到手爐和披風帶來的暖意,整個人連帶臉上都熱了起來:“我沒披風?!边@種披風看著就很貴。 周子澹咂舌:“出門沒想到還得捎上這個?,F(xiàn)在年長的都不著調。你看王爺和王妃連披風都不給你。我爹和我哥,要不是我想的周到,他們在路上就凍回家了?!?/br> 在場另外四個年長人:“……” 第57章 文/乃兮 年長的人世故圓滑, 哪怕經歷著極為尷尬的事,也能順其自然對話下去。 王妃緩緩開口:“是子澹想的周到。天驟冷,各位郡主世子的新披風年年是除夕前送去院子, 反倒是太過講規(guī)矩, 少了人味?!?/br> 周元淮當即也笑開:“都是他愛折騰才講究這講究那。每天總想著舒坦一點,半點吃不得苦。日子一帆風順, 性子就長不大?!?/br> 沐王爺希望孩子們永遠長不大:“長不大是好事。那些孩子小時候總貼著我鬧,現(xiàn)在可好,一個個桌上半天說不出兩句話。碰到我詢問功課,問最近做了點什么, 都一本正經全然無趣。” 說起養(yǎng)孩子, 周元淮總有不少話說。他話里帶著埋怨:“您是不知道到這個年紀還這個性子是多煩人。你和他說理,他給你想歪理。你教訓他,他還能離家出走。外頭日子比家里過得都好?!?/br> 周元淮本就不是單純之輩,說話三兩句就將現(xiàn)在周子澹的失禮掩蓋過去, 好似周子澹沒在沐王府翻天覆地已經是周子澹收斂。 長輩說長輩的話,在這場合下, 周元淮話里多是尊重,沐王府兩人則也不會自稱“本王”或“本宮”。家里都有不止一個孩子,能聊的話自然多。當然, 王妃和周元淮心中有數(shù),多是將話聊在婚事上。 周子淙不便插話,便在旁低調觀察著在場的所有人。 周子澹這會兒又坐在了沐子芝身邊。沐子芝如今懂一點規(guī)矩, 但不多。周子澹是不管規(guī)矩。兩人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聲音壓得很低, 還用各種指代詞。 沐子芝小聲說著:“你之前不是說外事都交給你。后來他找過你麻煩沒有?他最近又想找事了?!?/br> 周子澹心想果然問到了世子。世子每天要學這學那, 偶爾要去他爹學院聽課, 到點要在家里用晚膳,竟總能抽出時間來折騰:“找麻煩的前提,是要能找到人。我天天在外跑呢。” 和一般沉迷賭或者色的人不同,和固定熱衷念書的兄長也不同。周子澹天天往外跑,去的地方都沒定數(shù)。連他爹娘都不能立刻找到他,更別提說是世子。 沐子芝微妙:“……有的時候還挺佩服你。”不算是夸獎的佩服。 周子澹低聲笑起來:“我說過交給我,你放心就是。這兩天寫了封信剛寄出去。要是不出意外,過些時日就能送到人手里了。” 沐子芝眨眼:“什么信?寄給誰的?” 周子澹想當個驚喜,自是不會告訴沐子芝。他直接岔開了話題,說起別的:“對了,我這回聘禮里,有一樣東西你肯定喜歡!” 沐子芝想脅迫周子澹把剛才的信的事說清楚,又好奇起了聘禮。她皺起眉頭:“你這人怎么說話非要給我留懸念?都說說清不好么!” “那當然是……”周子澹嬉了一聲,“不好!” 如此欠揍,讓沐子芝微提了提自己穿著的馬面裙,抬起腳上繡花的鞋往周子澹腳那邊踢過去。周子澹以前是躲,今天囂張到連躲都不躲了,反而任由沐子芝踢,還強調著:“你先聽我說我送你什么??!我可給你準備了好幾個月,每回來見你都憋著沒說?!?/br> “聘禮說來說不去,不就是那點東西?!便遄又ヌЦ吡寺曇?,發(fā)現(xiàn)幾個大人都朝著她看過來,頓時內心對周子澹更加惱怒,瞪了人一眼。 周元淮聽到這話,這才想到:“啊,確實是路上凍久了,人都凍傻了。坐了那么久忘了說聘禮里有什么。” 他頗為好笑朝著沐王府兩人拱手:“我開學院,子澹有樣學樣,想開學堂送給梅郡主。這學堂收的是女子,教的是女子扎染,亦或者是打些精巧的銀首飾。他知道梅郡主有著一家商鋪,便想讓那些學徒往后都能去梅郡主那兒做工。往后這不缺貨,不缺人,人多了能往外打響名聲?!?/br> 沐王爺一聽是女子學堂,學的也不是什么四書五經而是扎染和做銀首飾這種匠人活,有點興趣但不多。身邊王妃卻抬了眼皮,細思了下所謂女子學堂,真心實意對周元淮說了聲:“子澹有心,先生也有心。夫人今天天寒沒來實在可惜,下回我一定要多和她討教一下教子一事。” 周元淮客套:“一定一定。” 坐在位置上的沐子芝微睜大眼,震驚看向身邊周子澹。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周子澹辦這個學堂需要花多少精力多少錢。 這世上有錢人很多,有閑人也很多??蓻]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像周子澹這樣,去為她考慮到如此細致的。更何況這種事情不止是在為她考慮,也是在為無數(shù)老百姓考慮。 尋常老百姓種田農作只夠吃飽肚子,想要多賺點銀錢都得額外想主意。他們沒有多少空沒有錢也不知道去哪里學更多的東西。學四書五經要昂貴的紙筆,要會念書的先生。 可學扎染和學做銀首飾,需要的只是經驗老道的阿婆或者鐵匠。這在周城里,經驗老道的阿婆不少,鐵匠也不少。只是他們幾乎埋頭忙碌,也是為了賺一口吃的,沒什么空也不樂意去收多少徒,怕教會了別人餓死自己。 但要是教了的同時又給人派了活。那沒有人不樂意!他們教人就會有錢拿,教會人也不會缺活。學徒們也是如此。 往后反而是她,需要多往外賣點布和飾品,這樣才能讓大家都有營生可以做。 她幾個月做了五幅簡單一些的染畫,賺了幾千兩的錢。周子澹卻是為了給她下聘禮一事,恐怕花了不止千兩。學堂要有一個固定的地,要有桌椅,要買布和線以及針和染缸,還有各種染料。要是找銀匠來教怎么做銀首飾,更是要直接用一部分銀子。 請人要花錢,找人也要花錢。 指不定還要請廚娘燒飯做菜。 這些開銷或許不及周元淮先生可以住人的學院,卻往后都要一直花錢,且花不少錢。她丟個五千兩下去,未必能夠有多少水花。 大恩不言謝,沐子芝意識到所謂的不言謝,或許是因為嗓子眼堵住了。 話說不出口,連剛才心頭的惱怒都被撫平。面前人嬉笑隨性不正經的姿態(tài),在她眼里簡直說不出的正經。世人都道周家長子如何如何,她只知道周家二郎如何如何。 周子澹帶著一點自得,想要從沐子芝這兒討賞:“怎么樣?喜不喜歡這個禮?你過年不得送我點東西?” “我……”沐子芝半響才憋出話來,“你花了多少錢?” 周子澹在內心算了算賬,隨即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算不清,略微苦惱:“這要問周采,我花的錢,他算的賬?!笨鄲罌]到第二句話,自然被他拋到腦后,“無所謂。反正都是給你花的錢。以后一家人,我花錢給你,你還能賺錢給我。我怎么可能會虧了。” 沐子芝發(fā)現(xiàn)自己每回的感動,很快都能被周子澹鬧收回去。之前她還會有一些氣惱或者怒其不爭,再或者其它什么情緒,現(xiàn)下好像都沒了。 她習慣了這樣的周子澹,心中次次會觸動。 脾氣不好,不代表分不清人的好壞。 沐子芝一一記下,想著往后多回饋點周子澹:“我不可能讓你虧錢?!彼诸D了頓,很快想到了一些事,又笑起來,“也不會讓周家虧錢。” 世人多要成婚,女子學堂代表著有無數(shù)人家的女子都會到她這里幫工。人回家,只要是帶上了錢回的家,自然能在家里說上話。要是有哪家是有讀書寒門子弟的,往后便會給周家增添一份助力。 她期盼著過年,期盼著成婚,期盼著:“等我們成親之后,一起去京城吧?!敝茏渝Uf一年不和離,就一年不和離。說兩年就兩年……說再久一些也可以。 周子澹一聽去京城,當即拍手:“好啊。京城一看有錢人就多。我?guī)湍愣噘嶞c他們的錢。這和我一起玩,不花點錢買你的扎染,怎么好意思呢?” 沐子芝當即笑得推了一下周子澹。周子澹不惹自己惹別人,可有意思太多了。 兩人轉頭又琢磨起去京城,期間嬉笑打鬧,看得不遠處的周子淙面上眉毛輕佻。他身為周子澹的兄長,很多時候比父母以及外人更了解周子澹。 周子??此埔幌騺硖撈?,心里卻常常如明鏡。因為看得透,所以才會肆無忌憚。懂什么人能惹,懂什么人不能惹,懂哪些人值得結交,哪些人不過是酒rou朋友。 他對女子友善,不過是不想結仇,又學了爹娘的那些嘴甜會做事。他知道大多好人家的女子是不會想與他成婚的,其實不會刻意去招惹。 到了這偏遠的地方,卻好似明鏡的內心被用筆染了色繪了圖。一天到晚往人眼前湊。說是成婚也倉促就說要成婚,胡鬧到遠不見以往鬧騰里的分寸。 如今只是從旁看著兩人,便能輕易看出是動了真情。全然不顧旁人在那兒說著話,眼里似乎只有對方。不過又好似不算太自知。 梅郡主人不錯。沐王府是麻煩一點,周子澹已經決定下手解決了。不是解決區(qū)區(qū)一個最近時常來惹麻煩的世子,而是解決整個沐王府。 周子淙低調飲茶,出神想著弟弟到他房里認真討教如何應對權謀強勢,又想出了如何簡單又令人心驚的謀略。他弟周子澹一向來聰慧。如今嘗試在朝堂之外無人察覺時運籌帷幄,實在像極了父親…… 作者有話說: 我乃漢三又回來了(喂)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的一年祝大家身體健康,學業(yè)有成,事業(yè)發(fā)財。晚上給大家發(fā)紅包,非洲人體貼的表示不抽獎了,評論區(qū)群發(fā)。今天可能就一更,明天開始一定努力恢復兩更。 啾咪~ 第58章 文/乃兮 下聘禮是一個極為正式的場合。 沐王府里負責記載的文官對著拉家常一般的場合, 下筆是規(guī)整到近乎史記的用詞??陬^上聽的全是通俗易懂的話,紙上全是咬文嚼字。 沒有人可憐負責記載的文官有多頭痛。眾人走完下聘禮流程后用飯,用完飯在進行下一步訂婚事當天細節(jié)。馬上過年, 于是雙方更是連年節(jié)禮都商量了下要怎么弄。 要不是男方留下過夜實在荒誕, 沐王爺都恨不得讓周元淮留下和自己徹夜聊天。這世上有學識會說活,且又恰好與自身結為親家, 簡直能將他本身權勢拉上一個高度。 遙想當年沐王府說一不二,哪怕沐王爺是異姓王,在地位上卻遠高于真正的皇家王爺。如今沐王府步步弱勢,在權勢上遠不如當年。再加上上一任沐王爺被女眷毒殺, 更是將這點權勢帶上了一絲可笑。 這些時日周家如此順暢在本地辦了一個學院, 引了不止本地,甚至周邊幾個州府的學子前來求學。周家又不動聲色在百姓中辦起了女子學堂,深刻讓敏銳的沐王爺察覺到了些機會。 于是周家要辭行,對周家上心的沐王爺再三說了不舍。周子澹趁著沐王爺和自家爹在那兒客套, 正大光明叫下人用沐王府的精炭給自家手爐添了一份暖。他被燙得斯哈直抽氣,以至于府上還不得不多給他一些厚布來包裹手爐。 他現(xiàn)下拿著的是他哥的手爐, 而沐子芝手上的才是他的手爐。他讓人添炭,全然沒落下沐子芝手上那個。 旁觀全程的沐子芝也被燙得手指不住挪動。她還裹在披風中,在邊上忍不住說:“你周家缺這么兩塊炭嗎?” 周子澹當然表示:“缺啊。精炭沒有煙味但價高。江南很少人家燒炭, 我們家里當然沒有備多少。你沒聽說江南人去北方為官的,每年都有人關了門窗燒炭被悶死么。都不懂如何燒炭?!?/br> 誰想這兒天能說冷就一下子冷下來,會需要到燒炭的地步。 他尋思著自己這話, 有點讓周家落了沐王府一頭的意思, 又朝著沐子芝笑起來:“反正不會讓你冷著。你手爐拿著。我家里還有?!?/br> 沐子芝望向周子澹的兄長周子淙。周子淙聽到周子澹的話, 顯然輕哼了一聲, 對自己的手爐被搶走很不滿意。 “你哥好像缺個手爐?!便遄又ヌ嵝阎茏渝!?/br> 周子澹捧著折騰好的手爐轉向他哥:“哎, 哥。要不你先拿著。我們反正還有個。讓王府的人替我們稍帶一塊去給那個手爐也添一塊?!?/br> 連吃帶拿的,相當囂張。 沐子芝注意到府上管事臉上隱隱抽了一下。要不是不能揍人,恐怕早上手了。 偏生沐王爺對周家看重,送人親自將人送出了門:“先生慢走。夫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盡管派人到府上來說一聲就行。沐王府人多,cao持婚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