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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贖了暴戾太子 第76節(jié)

    李瑞福轉(zhuǎn)身正欲踏出門去,卻被舒沅叫住。

    舒沅往外看了一眼,薛承璟正在聽一人稟事,神色沉肅,在他身側(cè)的那位官吏幾乎汗如雨下,可見威嚴(yán)甚重。

    舒沅放低了聲音,問道:“大公主府上又辦宴會,三表兄可接了帖子?”

    李瑞福便如那進(jìn)了貢院的學(xué)子,面容緊繃,心底緊張不已。李瑞福夾在兩位主子中間,對這個問題慎之又慎,思索片刻,才道:“殿下諸事纏身,無暇赴宴?!?/br>
    舒沅抿了抿,面上浮現(xiàn)一種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些天連個人影也不見。聽她說要字帖,又那般貼心地尋來許多。想來想去,也只能是脫不得身。

    他日后能一步步登上帝位,自然不能只靠出身。其他幾位宮中教養(yǎng)大的皇子并無不足,他能脫穎而出,定有過人之處。

    但人是骨rou做成,又不是木石雕就,哪能不知道辛苦。

    舒沅避開人,同李瑞福道:“那他可否有何不適?”

    李瑞福愣了愣。殿下正值壯年,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說殿下有什么不妥。

    李瑞福搖搖頭。

    舒沅心中還掛念另外一事:“表兄近日可與人有約?我的意思是……表兄自回京后,我們還未曾好好說過話,到時我做東,再與沈徹楚宜見一見?!?/br>
    在她夢里,薛承璟當(dāng)真是孤家寡人。里外都無親近之人,臉上從未有過笑意。

    舒沅暗想,他還在進(jìn)璋書院那會兒,時常與人交談,出入宋夫子的院落,至少也該結(jié)識一二友人了罷。

    李瑞福如實道:“殿下未曾應(yīng)過邀約?!碑吘拐秊檠矍斑@位傷神,哪有閑心玩樂。

    主仆幾人離去后。舒沅仍站在窗前,望著庭中景象出神。

    舒沅眉心微蹙,一臉疑惑。

    她當(dāng)日已做出諸多努力。瞧著似乎也有了成效。

    薛承璟在進(jìn)璋書院那半年,可不就是按著她設(shè)想的路徑一步步走了下去?

    怎么出京一年,全變了。如今的他,當(dāng)?shù)闷鹄淝楣延@幾個字。

    舒沅長嘆一聲,心緒復(fù)雜難言。

    不過幸好正是春暖花開之時,京中賽事宴飲不斷。舒沅稍作思考,便有了成算,稍晚時叫人送了解乏寧神的熏香去了三皇子府,還叫人帶了話。

    定遠(yuǎn)侯府的事,李瑞福向來親力親為,怕底下的徒弟不懂事,將事情耽誤下來,因而舒沅派的人一登門,李瑞福便知道了。

    李瑞福聽完,沒急著回去侍奉筆墨,在心里慢慢琢磨著如何回話。

    徒弟李燕送了人出去,發(fā)現(xiàn)李瑞福還在這兒,嘿嘿一笑:“師父,我還沒看過蹴鞠賽,到那日,可能將我也帶上?”

    李瑞福正在心頭想事,聞言便剜了他一眼,罵道:“長到這般大,還不知收了貪玩的心思?!?/br>
    這段路無人,李燕素知自家?guī)煾甘堑蹲幼於垢?,便道:“多虧有師父指點,不然哪有我的今天?!?/br>
    完了,李燕又十分不解,將聲音壓得低低的:“殿下是將姑娘放在心上的。姑娘既派人來問,殿下為何不去?”

    李瑞福聞言一噎。先前他只將明致大師的話記在心里,殿下先前是發(fā)過話,與侯府往來不若先前密切。但他竟忘了將殿下的心意放在頭一位。

    今日聽聞林穎去了聚仁堂,殿下便一刻也等不得,親自下山趕去。

    雖說到了姑娘跟前,尚能拿捏住分寸。但起心動念那一瞬,便已徹底顯露了心意。

    李瑞福醍醐灌頂,不敢再耽誤,趕緊到薛承璟跟前回話。

    京中人際往來,請來請去必在受邀之列的就那么些人。李瑞福作為薛承璟跟前的頭一人,早就知道那蹴鞠賽的事,只是主子無意前往,便沒有重視起來。

    李瑞福說完,斟酌道:“殿下辛勞日久,今日姑娘還關(guān)心殿下可有勞累太過,語中甚是關(guān)切。如今又差人過來,想來還是牽掛著殿下?!?/br>
    薛承璟揉了揉額角,沒有發(fā)話。

    李瑞福悄悄抬眼,又道:“聽聞是昔年不曾有過的盛況,今年主辦的人家邀了許多賓客前往。沈家越家皆在此列,還有幾位小將軍也要參與?!?/br>
    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薛承璟指尖在桌案上輕點。

    躍動的燭火在黑暗中顯得熾亮guntang,但明亮燭光終會觸及暗夜邊界,叫濃黑夜幕吞噬干凈。

    良久,薛承璟道:“那日有何安排?”

    李瑞福躬身答話,一一講清。

    薛承璟淡聲道:“差人去一趟。同她說,我那日定會前去?!?/br>
    李瑞福面上不顯,心中卻是一喜,連聲應(yīng)是,趕緊去找了個得力的人前去傳話。

    攤開在眼前的文書看了一半,其中事由已明了于心。薛承璟沒再動筆,抬眸盯著正往下淌著燭淚的明燭。

    任何手段,都不如將她放到眼前。

    至于那想將她私藏的惡念,同刻意忍耐不能相見的折磨相比,亦顯得無足輕重。

    他忍一忍便是。

    李瑞福辦完這樁要緊的差事,大約心中摸清了主子的態(tài)度,到夜間又不經(jīng)意提起那放在庫中的錦盒,問道:“如今可要找人送往侯府?”

    薛承璟步伐微頓,只道:“仔細(xì)一些?!?/br>
    李瑞福心中早有了成算。正好有兩人對定遠(yuǎn)侯府輕車熟路。

    迎雪難得遇到這樣一樁簡單的差事,聽罷又問:“只是送去?”

    李瑞福在宮中待久了,與迎雪的思路不大一樣,解釋道:“若只求妥帖,也用不著特地勞二位來一趟。兩位與姑娘有過來往,有些事,比其他人方便許多?!?/br>
    迎雪眉梢微動,一瞬便回憶起從前夾在兩位主子中間做事的經(jīng)歷。接下來不必李瑞福明言,迎雪差不多也懂了。

    不就是借著他們收受定遠(yuǎn)侯府月銀,和姑娘有私底下來往的方便,要他們?nèi)ゴ蚵牴媚锏慕鼪r嗎。

    迎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就交給我。必定辦妥了?!?/br>
    迎雪還記得舒沅身邊那個叫春桃的丫鬟,以前儼然是把他們當(dāng)自家人了,這區(qū)區(qū)小事,還不是馬到成功。

    但一切并不如迎雪想得那般順利。

    迎雪到了定遠(yuǎn)侯府,招待的人比往常更客氣兩分。此時迎雪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只是在心里琢磨,等到了舒沅跟前,要如何恰如其分地回話。

    畢竟以前在進(jìn)璋書院,迎雪也得了主子的授意,時不時地同舒沅講一些她關(guān)心之事。

    迎雪喝著定遠(yuǎn)侯府的茶水,心里還在想,他也算是姑娘跟前的功臣了,如今諸事已定,正該再接再厲。

    不多時,春桃前來引他過去見人。

    半道上,迎雪試圖同春桃搭話,但春桃就像宮里的老嬤嬤一般,只盯著前路,半句話都不應(yīng)。

    迎雪心頭納悶,面上還是笑著和春桃說話。

    春桃繃不住露出點端倪,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是正經(jīng):“你是三殿下身邊的人。怎么在侯府這般莽撞?若叫人看見,豈不是要怪罪殿下身邊的人不懂規(guī)矩。”

    迎雪暗想。三皇子府和定遠(yuǎn)侯府,哪有什么內(nèi)人外人之分?

    一進(jìn)門,迎雪將東西呈上去,舒沅點點頭,叫輕霜收起來,而后轉(zhuǎn)頭看向迎雪。

    迎雪垂著頭,感覺到舒沅的目光在打量他。心頭疑惑更濃。

    須臾,舒沅道:“你和慶仁這兩年頗為辛苦。這些是我犒勞你們二人的?!?/br>
    迎雪一驚,偏過頭,這才看到不知何時,屋中又來了兩個手端托盤的小丫鬟。輕霜將紅布掀開,下面是一個個金元寶。

    舒沅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嗓音溫和:“收下吧。從此你們與侯府再無關(guān)聯(lián)。”

    迎雪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吞吐道:“姑娘。這,這……”

    這要他怎么跟李公公交代?

    迎雪面如死灰地帶著金元寶回去。

    迎雪離府后,舒沅松了口氣。又了卻了一樁心事。

    從前暗地里與迎雪慶仁來往,不過是想讓人警醒些,告訴他們有侯府撐腰,在外人跟前不可叫他吃虧。

    如今實在沒這個必要了。早點撇清關(guān)系才是正事。

    輕霜呈上熱茶,舒沅出門一趟,其后的瑣事便夠她忙上一陣。輕霜趁著這會兒工夫,言簡意賅道:“侯爺和公主在定州有舊識,近日那邊來了書信,公主看后,譴人來問,姑娘可有興致去定州玩一玩?”

    一對上舒沅的目光,輕霜便笑了笑:“是越公子的外家。在戚大人致仕后,便回定州安養(yǎng)了。一眾孫輩亦是在定州長大的。姑娘幼時也見過。”

    舒沅頷了頷首。既然母親同戚家有情分,她代為探望,也是為人兒女的本分。

    輕霜笑吟吟的:“公主前些日子還說,侯府久不設(shè)宴,很該遞帖子邀人來玩一玩。若姑娘出行的日子晚一些,還能見到不少久未會面的夫人小姐?!?/br>
    春桃看了看舒沅,輕聲道:“也不急于一時。明苑每年荷花開得好,秋日景色亦是不俗,姑娘回來,也還能去觀賞一番?!?/br>
    輕霜戳了戳春桃的額頭,無奈道:“哪里只是觀景了?人,更要好生看一看?!焙蟀刖涫强粗驺湔f的,直看得舒沅雙頰微紅。

    幾日后,聚仁堂大夫又在外出診。越家老夫人和越二夫人禮佛歸來,順道過來看了眼,陪舒沅說了會話。

    將兩位稀客送走后,春桃這個不開竅的終于反應(yīng)過來,驚訝道:“越老夫人這是瞧中了姑娘,想要姑娘做他家孫媳婦么?”

    說完后,春桃又摸了摸下巴。她家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越公子應(yīng)該也很想要姑娘做他夫人罷。

    舒沅靜靜的,沒說話。

    春桃手中還握著藥杵,不放過干活的時機,手上一邊忙活,一邊話家常似的同輕霜說起:“將來的姑爺形貌清俊,家世清白,最好能體貼一些,那是最好了?!?/br>
    舒沅只聽到了家世清白這幾個字。

    是了。越九川前些年同趙逸來往密切,結(jié)伴出游也是常事。也不知越九川的品性可還過得去?

    醫(yī)館內(nèi)外忙成一片。舒沅凈過手,便去幫忙了。幾位大夫的孩子在后院玩鬧,受了些小傷,這點小事,舒沅還是應(yīng)付得來。

    差不多處理好他們的傷口,舒沅正想輕言軟語安慰兩句,卻發(fā)覺嘰嘰喳喳的幼童俱噤聲不言,轉(zhuǎn)頭一瞧,李瑞福正立在門口,笑容熱切地喚了聲姑娘。

    “李公公來此是有何事?”

    李瑞福溫聲道:“殿下在西疆受過傷。這些天忙碌太過,奴便勸殿下請醫(yī)者一觀。正巧見聚仁堂的大夫在此,便過來了?!?/br>
    舒沅袖口微微挽起,幼童受的傷雖淺,一個個處理下來,她臉頰微紅,聞言只點點頭:“若是重傷,還是叫顧大夫來看最好……”

    正想再交代兩句,前頭卻有人掀了簾子,往這邊過來了,正是薛承璟。

    片刻間,他便到了跟前,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

    舒沅此時不宜見人,看他來了,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目光,輕聲道:“你怎么過來了?”

    薛承璟垂眸看她。忙碌后的小姑娘發(fā)絲微散,烏黑的一縷頭發(fā)垂在雪白的耳旁,又落在肩上,襯得她膚如新雪。

    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在日光下如蒙了一層皎潔瑩光。

    為方便做事,還換了一身素色衣裳,但艷色難遮,不施粉黛也格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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