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是丟不掉的。
書迷正在閱讀:再見,你(GL)、青春等于幾加幾?、罪人靈魂、回巢、攜手前進、青君一笑蒼黎生、拐個管家當情人、奇畫、這一次,我會好好喜歡你、我不管,我就是要暗戀!
我后來失眠了一夜,整晚抖個不停、渾身盜汗,活像是個毒癮發(fā)作的人。天剛亮,我火速把那條藍色棉被塞進紙箱里,帶去垃圾場丟棄。 生銹的鐵門拉開后,是由垃圾堆成的五彩斑爛的山丘,一旁的管理員忙著和一個大媽吵架無暇顧及周圍,見我進來也只匆匆喊了句:「記得分類!」,便轉(zhuǎn)頭繼續(xù)和大媽開啟下一輪的爭吵。 我找了個不錯深的垃圾坑,一把將裝有棉被的紙箱丟入了坑底,這處坑洞正好背光,紙箱扔下去很快便滾進了暗到看不清的底部。我站在垃圾坑邊緣往下看,總有種正在凝視深淵的感覺。 我看了一會兒,打了個冷顫,匆匆趕回家里梳洗,勉強壓線抵達公司打卡上班。 「別想了。」我一直這么告訴自己,卻仍是一整天無法集中精神,犯了不少基本錯誤,連帶被上司訓(xùn)斥時,我滿腦子都還是昨晚那件詭異的事。 整起事件都太過詭異,不論回想幾次,我都記得自己是把藍色棉被塞進床頭柜里,然后蓋著新棉被入睡,而不是反過來將新的棉被收進柜子里,繼續(xù)蓋就棉被。 那么它又是怎么跑到自己身上的呢? 這個問題,我這一天想破頭都沒想通。 大腦因為睡眠不足和持續(xù)的精神緊繃而變得昏昏漲漲的。幾個要好的同事見我精神不濟,開口約我去茶水間休息時,我含糊地應(yīng)了,聽著身旁的人熱烈地聊著天,那些語句在進入我耳中抵達大腦時卻成了一團亂碼,憑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解讀。 「小陳,幫我拿瓶紅茶,安禾呢?你想喝什么?」 公司的茶水間有一整排放滿飲料、類似便利商店的玻璃冷凍柜,里面的東西可以供員工免費拿取。跟我一起來茶水間的同事似乎是聊天聊到口乾了,拿了飲料打算去沙發(fā)區(qū)休息,而其中一個跟我同時期進公司的女孩轉(zhuǎn)頭問我想喝哪種。 「安禾?」 「啊,抱歉,剛剛在想事情沒聽到你叫我,我都可以,隨便幫我拿一瓶就好?!刮一剡^神來,抱歉地笑了笑,看到她們都在喝,自己便也覺得口渴起來。 「你今天都沒什么精神,怎樣?是跟男朋友吵架喔?」 「沒啦,就有點事……」我含糊地對她帶過。 雖然很想找個人傾訴煩惱,但因為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我甚至自己都弄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先別說跟人仔細商量了,說出來只怕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 「謝謝你?!?/br> 我伸手接過女孩遞過來的飲料,扭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正思考如何讓這個話題盡快過去,就被舌尖瀰漫開的味道,給激得反胃。 清爽的、草本植物的清香迅速充盈整個口腔。 「嘔……」幾乎是一瞬間,我就將嘴里薄荷口味的氣泡水給吐了出來,接著彎著腰不停乾嘔。一旁的女孩趕忙過來攙扶我,一邊拍著我的背擔憂地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安禾!你怎么突然吐了?是嗆到還是不舒服?身體還好嗎?」她從口袋里拿出了面紙,盯著我製造的慘況,似乎尷尬的不知從何擦起。 「怎么了?」在沙發(fā)區(qū)休息的其他同事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 「她還好嗎?」 薄荷的味道彷彿在舌頭上生根似的,我越想忽略它,那股味道就越濃,聽著周圍議論要不要叫救護車的聲音,我的眼前開始發(fā)黑,我甚至覺得聞到了那條藍色棉被的氣息。 「我沒事,我緩一下就好了?!刮也蛔栽诘財[擺手,用一張極其沒有說服力的臉說服圍觀的人別把我送上救護車。 「你狀態(tài)不太好,下午應(yīng)該是沒辦法工作了,今天先請假回去休息吧?!?/br> 雖然免于被救護車載去急診事,但我鬧出的動靜不小,事情很快就傳到主管那兒,看到我一臉得了急性腸胃炎的臉色,主管也沒多說什么,乾脆地準假了。 「嗯,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我虛弱地向主管道謝。 接著我被好心的同事攙扶著回到座位,跟我去茶水間的其中一個同事剛好下午沒排班,順路開車把我送回家。我在路上傳訊息和莫澤說明了大致情況,也包括了昨晚發(fā)生的怪事,莫澤告訴我晚上會過來租屋處陪我。 看到男友傳來安慰自己的訊息,我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平和下來,想著反正已經(jīng)把那條棉被處理掉了,不會再發(fā)生什么。我就這么保持著僥倖的心態(tài)打開家門,回到臥房打算休息?,F(xiàn)在想想,我當時也未免太大意了點,若是我再更聽從自己的第六感一點,后來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那副德性。 「為什么……又回來了?」看到房里的景象,我捂著嘴退后幾步,軟倒在地上。 夕陽的光透過臥室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進來,將室內(nèi)暈染成一片朦朧的橙色,本該疊好放在床上的白色碎花被子被隨意地扔到地上,取而代之的是被揉成一團、半靠在枕頭上的藍色格紋棉被。那條棉被無論是形狀還市姿勢,都像極了靠坐在床上的人。 從理性層面思考,我當然知道棉被上面不可能有臉,但我卻彷彿看到了周越的臉從藍色的布料上長了出來,五年不見,他還是那么蒼白,清俊的五官在那種不健康的膚色下,有種病態(tài)的美。 「安安,我回來了?!怪茉接媚请p沒有一點光亮的漆黑雙眼盯著我,嘴角僵硬地向上勾起。那不自然的笑容切斷了我最后的理智,我手腳并用地逃離了房間。 后來發(fā)生的事,我就記不太清楚了,我有點忘記自己是先尖叫然后才開始爆哭,又或者兩者同時在我身上發(fā)生,反正當莫澤找到我時,我整個人縮在浴室的洗手臺下方抖個不停,精神極度不穩(wěn)定。 「就像剛嗑完藥一樣?!巩斘覇柶鹱约寒敃r的樣子,莫澤是這么形容的。 等到我停止顫抖、終于恢復(fù)能溝通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 莫澤半抱著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右手輕拍在我的后背上低聲安撫,房間里的藍色棉被已經(jīng)被他裝進紙箱封好,放置在門外的走廊上。 他像一個人體暖爐,溫熱的體溫隔著衣服包裹著我,但平素令我感到安心的懷抱,此刻卻無法減輕我的恐懼。我滿腦子都是那條從垃圾場爬回我家的棉被,就算莫澤整晚都維持這個姿勢哄我,也無法改變它憑空出現(xiàn)在我家的事實。 「安禾,我看這樣好了,不如你明天搬來和我一起住吧,你現(xiàn)在這樣我實在不放心?!鼓獫伤坪跏桥麓碳さ轿遥曇舴诺暮茌p:「嗯?好不好?雖然你不愿意報警……但萬一真的是有變態(tài)潛入你家,把那條棉被放回來的怎么辦?」 莫澤見到我沒多久,便委婉地詢問我的病情是否又復(fù)發(fā)了,我現(xiàn)在甚至不用抬頭確認他的表情,都知道他肯定不相信我的說詞。我不甘心地捏著衣角好一會兒,惱怒與恐懼從心口的位置直竄而上,淚水再次從眼眶流了下來。 「不是的!不是人……是那傢伙、那傢伙回來了!」我靠在他身上,往內(nèi)縮著自己的身體,好像這樣就能更安全似的,聲音控制不住的發(fā)顫:「是周越他回來了……他就附在那條棉被上……他一定是恨我當初沒和他一起走……他以前總是說不管我們誰先走,另一個也要馬上跟上的……」 說完,我感覺自己好像耗光了全身的力氣,莫澤的襯衫被眼淚打溼,而我的臉則靠在那上面,濕黏的觸感著實令人不適。 我忽然想起很多關(guān)于周越的事。我們兩個人是在大學(xué)里的社團認識的,周越大我三歲,我大一剛加入社團時,正好是他待在社團里的最后一年。 雖然我在少女時期也曾經(jīng)幻想過所謂的一見鐘情,但很可惜的是我們的戀愛并沒有什么感天動地的開頭。我們只是在很普通地見了幾次面、辦過幾次活動后,漸漸對彼此產(chǎn)生好感,之后順理成章在一起,并一起度過了一段還算不錯的時光。 可惜在我升上大二、周越畢業(yè)后,我們的關(guān)係卻迅速變質(zhì)……說來慚愧,最開始改變的人其實并不是周越而是我。 我在他離開校園沒多久,就察覺到自己因為過去一年來都把生活重心放在戀愛上的關(guān)係,身邊連一個能談心甚至是一起做報告的朋友都沒有。 察覺到這點后,我為此深刻地進行了反省,并在此后為了彌補失去的大學(xué)生活,開始積極投入社交。而同時周越也開始拚事業(yè),我們的交流急遽減少,從一天一通電話加n則訊息,到連續(xù)一個禮拜都不怎么聊天。就這樣,我一直以來忽視的感情裂痕終于在某天徹底引爆了我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