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 第76節(jié)
又是這種感覺。他就不嫌兩個人挨太近了很熱嗎? 楚言枝推開他,正要兇他兩句,狼奴又悶悶地哼了聲,豁著大口子的手指似乎撞上了桌角。 楚言枝看那傷口都有些怕,她練劍這些年都很少把自己弄傷,他不是辛大人的得意弟子嗎?該不是為了支開繡杏,故意把手劃傷的吧? 他這半身仍虛虛地伏在她肩膀上,趁著哼氣的時(shí)候,不滿地拿臉蹭她脖子:“殿下這么快就不喜歡小狗了嗎?” 他拿了她的手去環(huán)自己的腰,受傷的那只手則輕輕攬住了她的腰窩,撒嬌似的低喃道:“奴夜里又夢見殿下了,夢里殿下就是這樣抱奴的。” 楚言枝被他整個抱住,夏天身上穿得輕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寬厚溫?zé)岬男靥?,而他的臉也在她頸側(cè)相蹭著,越蹭越熱。楚言枝鼻尖沁出一層細(xì)細(xì)的汗,正想再把他推開,狼奴擱在她腰窩的手漸漸扶上她的背,接著溫涼的唇落到了她耳下的位置。 楚言枝霎時(shí)又紅了半邊臉,可推他肩膀的手臂力道竟軟了三分。她為自己這奇怪的反應(yīng)感到羞惱,然而狼奴還貪涼似的將唇一點(diǎn)點(diǎn)往她臉上移,她不得不難受地偏開臉:“不許親我!” 狼奴終于不知足地松了手臂,眼神卻像黏了絲,繼續(xù)無聲地凝睇著她。 楚言枝想往后退些,但后面是案幾,再后面是床榻。退開也意味著躲避,她為何要躲小奴隸?難道她還怕他不成? 楚言枝捂著自己剛被他惹紅了的脖頸,與狼奴對視時(shí),看到他紅得似涂了口脂的唇。方才就是這張能說出無數(shù)可憐話的唇,不聽話地碰了她的耳朵和臉。她不由別開視線。 但狼奴如今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了,只疏疏落落地站在這,便能占據(jù)她不少視野,她的視線往旁邊移,是他寬寬的肩膀。裁合得當(dāng)?shù)囊挛镬偬毓麆攀菪揲L的胳膊與小臂,這手臂在方才攬她腰的時(shí)候,她幾乎能隔著衣物感受到其中緊實(shí)的肌rou。 楚言枝忙把視線往下移,卻又能看到他窄瘦的腰腹和肌線條暢美修長的雙腿。這腰看著細(xì),實(shí)際她的手被他拿著去環(huán)抱的時(shí)候,還總感覺抱不住。 狼奴感受著她對自己身體明里暗里的打量,并不躲,仍有些害羞地問:“殿下不喜歡奴親你嗎?” 他朝她走近些,幾乎與她鞋尖對著鞋尖,把她的視線全匯到了自己的身上,讓她躲也躲不開,再度輕聲問:“真的不喜歡嗎?” 青天白日的,太陽都還未完全落下去,外頭宮婢的說話聲都能隱隱聽見,更別提外間還有個在胡亂找藥的繡杏了。楚言枝沒心思和他談這個,還覺得莫名緊張,怕有人突然進(jìn)來,或者是繡杏找到了藥,轉(zhuǎn)身踏出外間。 但隔著這么近,她又能清晰地看見他微顫的眼睫與說話時(shí)淺淺牽動的笑渦。他眼尾竟流溢出了有幾分蠱惑意味的笑,烏黑的眸子幾乎在直白地告訴她,他有多少欲望等待撫慰。 恐怕不是摸一摸抱一抱就能輕易糊弄得了。 楚言枝被他看得實(shí)在想躲,手不自覺從頸側(cè)劃到心口,也不知是否由衷,聲音輕弱了很多道:“……你親得我不舒服。” 狼奴耐心地問:“不舒服是什么感覺?癢,還是麻?” 他似無意般將她肩膀上那綹發(fā)拂去,帶繭的指際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衣,在她肩頭摩挲而過,語氣依然坦誠真摯道:“奴被殿下親的時(shí)候,就感覺又癢又麻的,好似那一塊rou都不是奴自己的了,被蓋上了屬于殿下的印章。明明是奇怪的感覺,但好像有癮一樣,只想殿下再親一親,親用力點(diǎn)。殿下也是這樣嗎?” 楚言枝一時(shí)無言,確實(shí)又癢又麻,渾身的血都拼了命地往上面躥來,以至于她腿腳都有點(diǎn)發(fā)軟了。但什么蓋印章不印章的…… 狼奴循循善誘,在她思忖之時(shí),又問了一遍:“是不舒服,還是不習(xí)慣?”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1-18 23:56:56~2023-01-19 23:56: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不要隨便更新晉晉 10瓶;勇敢女寶不怕困難 5瓶;三石三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8章 “往下面親一點(diǎn)。” “哎呀, 終于找著了?!崩C杏一手端著藥盤,一手拍著身上沾的灰繞過屏風(fēng)過來了,掀簾一看, 卻見楚言枝手上、脖子上竟然有不少血跡,而狼奴正持著扇子目光微深地朝她慢慢扇動著。繡杏驚聲放下藥盤來看:“殿下該不會也被劃傷了吧?” 楚言枝已重新坐回去了, 經(jīng)她這一說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用臟手碰的脖子和心口,這下都沾上血了, 便皺眉讓外頭宮婢再備洗漱用的水來。 “殿下嫌我扇得不好,想自己扇,血是從扇柄上沾的?!崩桥灶欁詮乃幈P上拿了藥,打開灑在傷口上, 嫻熟地裹好紗布。 確認(rèn)殿下真的沒受傷, 繡杏松了口氣,旋即眉頭又皺緊了:“那也不會有這么多血啊……你手是有多笨,扇風(fēng)都不會?” 繡杏趕緊洗帕子給楚言枝擦手和脖子, 察覺到狼奴還一眨不眨地盯著殿下瞧,不由道:“還站著干什么?殿下一會兒換衣服你也守在這嗎?” 繡杏比紅裳她們幾個年紀(jì)小些, 想的沒那么深遠(yuǎn),單純嫌狼奴弄臟了殿下的手臉和衣服?;貋砑t裳瞧見了,定會責(zé)罵她沒照顧好殿下。 溫?zé)岬慕碜勇涞讲弊由? 楚言枝繃緊了頸線,在繡杏對狼奴的質(zhì)問聲里別過臉,卻看見狼奴還在慢條斯理地擦著扇柄,眼睛分外無辜地看著她:“殿下還沒有回答奴, 是不舒服, 還是不習(xí)慣?” 楚言枝一懵, 當(dāng)即臉紅了, 繡杏還在這,他就非要問明白嗎? 繡杏覺得奇怪,洗了巾子正欲繼續(xù)給她擦心口的那點(diǎn)血跡,卻見她頸下衣襟口的皮膚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殿下哪里不舒服?” 濕熱的巾子一往皮膚上落,楚言枝就不自覺回想到剛才狼奴雙唇碰上自己耳畔臉頰的觸感,即刻抬手擋了繡杏的動作:“……你擦得不舒服,我自己來?!?/br> 她攥過巾子,然而繡杏擰的巾子沒紅裳擰的干,一著不慎便有水滴順著她的衣襟口滑了進(jìn)去。 她下意識用余光去看狼奴,狼奴果然在看她,烏溜溜的眸子既害羞又大膽,欲躲不躲的。 楚言枝惱了:“……你出去啊!” 狼奴垂斂目光,把剛用過的藥罐一一蓋好收拾齊整,繡杏見殿下自己擦著,便去內(nèi)室挑換洗的衣物了,聞言也趕他:“殿下讓你出去!” 狼奴終于沒再磨蹭了,臨走出去時(shí)卻扶住門框側(cè)身對楚言枝道:“殿下,奴感覺得到,您是喜歡的……慢慢會習(xí)慣。” 楚言枝既想兇他,又不知道怎么兇,怕說得多引人多想,只好瞪過去。 等他真走了,楚言枝才緩了吐息,將已經(jīng)涼透的濕巾子往水盆里一丟。 她看著盆里的水漸從晃蕩變?yōu)槠届o,狼奴臨走前的那一眼和說話時(shí)的口吻卻浮現(xiàn)于腦海中。 繡杏抱著衣服過來了,問她想換藕荷色的還是豆綠色的挑線裙子,楚言枝扯扯剛剛擦血時(shí)被弄濕沾膚的衣領(lǐng),起身往內(nèi)室走,一直到床沿坐下道:“不換了,我想直接洗澡睡下,晚膳也沒胃口吃?!?/br> 繡杏望望窗外天色:“會不會太早了?” 楚言枝不多說了,只催她準(zhǔn)備洗浴用的東西去。 繡杏依言喚人服侍她沐浴,才洗到一半,紅裳從正殿那回來了,幾個小太監(jiān)在后頭抬著東西,是湘妃竹簾、大紅酸枝木的涼榻等物,要進(jìn)去一一替換。見蘭心閣側(cè)廂的水室關(guān)了門,隱有水聲傳來,紅裳倒未起疑心,只讓小太監(jiān)們先把東西放到廡廊下,等明兒再搬進(jìn)去換。 等繡杏和另外幾個宮婢扶著楚言枝從水室出來慢慢往內(nèi)室走了,紅裳把從正殿那帶來的紫粉葡萄和新鮮杏梅洗凈擺到了案幾上,隨口道:“天一熱殿下身子就懶乏起來了,今日這么早就要歇下?” 楚言枝讓繡杏給自己剝了幾個葡萄慢慢吃著,也隨口應(yīng)著。 平時(shí)話多的繡杏就低頭坐在床邊的錦杌上,剝了葡萄又給杏梅削皮。 紅裳見楚言枝洗了澡臉紅紅的,人也懶懶的,親自把燈點(diǎn)上,把窗掩上就先往外走了,今夜是繡杏睡外間。 走到珠簾前,看到案上的幾罐藥和旁邊的斬霜雪,紅裳不禁問:“殿下舞劍傷著了嗎?” 繡杏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把藥盤放回去了,忙道:“不是,是狼奴要給殿下擦劍,擦破了手指?!?/br> “狼奴也太不小心了?!?/br> 紅裳端了藥盤去外間放好,叮囑繡杏幾句后出去了。 水室門開著,兩三個宮婢在其中進(jìn)出拾掇,紅裳停步,見其中一個宮婢端了盛放衣裳的木盆路過,抬手把她攔下了。 她低眸看了眼,殿下今天穿的空青色薄衫對襟,怎么瞧著像有血色? 紅裳將這衣衫翻出細(xì)看了番,襟口、袖口都有血水洇濕的痕跡。 宮婢抬頭問:“紅裳姑姑,怎么了?” 紅裳把衣衫卷卷放回去:“沒怎么,送完衣服回來就歇下吧,天熱殿下睡得早。和妃娘娘賞了一籃子龍眼給咱們,每人都能分到三五個,記得去拿,別叫人吃完了你沒得吃?!?/br> 宮婢喜滋滋道:“那我這就去拿,拿了路上走著吃著!” 看她快步去了,另外兩個宮婢動作也快起來,紅裳教她們仔細(xì)些,而后才回了自己的廂房。 夜間睡在床榻上,楚言枝抱著被子往里縮了縮,手指按在心口處。 狼奴走時(shí)隔簾傳來的話音猶在耳畔,“奴感覺得到,您是喜歡的”。 ……他是怎么感覺到的? 喜歡?她哪里喜歡了呢?她從小就不喜歡被人親臉。 可那一刻的回憶幾乎在瞬間翻涌上來了,和以往被嬤嬤或姨姨們親時(shí)的感受不一樣。被她們親,她覺得有點(diǎn)兒rou麻,被狼奴親,除卻麻外有種陌生的新奇感。 他嘴上向她索抱,實(shí)則是他抱著她不肯松手。寬寬的肩膀完全裹住了她,探頸時(shí)噴熱的呼吸都落在她身上,唇卻又泛著涼,一下一下如蜻蜓點(diǎn)水地親。 楚言枝咬住被角,只覺得自己這邊耳朵又如火燒般地紅了,那種又癢又麻的感覺迅速占領(lǐng)了她半個身子,不禁將臉埋進(jìn)了枕頭里。 她忍著這莫名的羞意,認(rèn)真想著狼奴的話。 她喜歡被他親嗎?喜歡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嗎? 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和討厭…… 小奴隸確實(shí)長了副好皮囊。那雙黑黢黢藏不了秘密的眼睛一旦流露出引誘的意思,便如冰鑒里蒙了水汽的飽滿葡萄,勾著人去享用。 可他又是放肆的,借著不甚高明的手段哄她主動,還要她承認(rèn)自己喜歡被他親。 楚言枝裹著被子打了個滾,撩開不透光的紗幔,想多些涼氣撲過來降降臉上的溫度。 也許就是因?yàn)樾∨`長得高、長得好看,她才對這種感覺臉紅心跳的。想想那些好吃的點(diǎn)心、漂亮的首飾,只是擺在那里就能勾動她去品嘗、佩戴,何況小奴隸會說話、會眨眼,身體結(jié)實(shí)還暖暖的呢? 那他想抱她、親她,也是同樣的道理吧?這種欲望,應(yīng)該是傾向于食欲的,吃了還想吃,直到飽脹為止,是正常的。 想通這一點(diǎn),楚言枝松了口氣。可她又糾結(jié)起男女防范的事,雖然她心底其實(shí)并不覺得抱抱親親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時(shí)候喜歡她的長輩們都愛這樣哄她,但長大了再和狼奴如此,算怎么回事呢? 狼奴說喜歡她,不時(shí)常摸摸抱抱他就難受得睡不著,楚言枝既覺得不該答應(yīng),又不忍不答應(yīng)。但既然他讓她把他當(dāng)小狗來看……她喜歡被小狗嗅臉,也是正常的吧? 是他自愿當(dāng)小狗的,她往后就把他當(dāng)小狗來哄。三jiejie疼寵黃豆都沒問題,她疼寵一個小奴隸,不被人瞧見,應(yīng)當(dāng)也不算問題。 夏日烈陽高懸,曬得院中花草都蔫巴了,到下午日跌時(shí)分,小太監(jiān)們提了桶澆水,水順著干裂的地縫流進(jìn)去,各種會跳會蹦的小蟲都躍了出來。 楚言枝無聊地在廡廊底下看著,紅裳指揮著幾個掛宮燈的宮婢,繡杏則在旁邊扇風(fēng)。她想起在重華宮住著時(shí),年嬤嬤親自辟出的那兩畦菜地。夏天年嬤嬤澆水除草,她就愛在田埂上捉蚱蜢玩,小小一塊地方,夠她玩一整天。如今她大了,再不會覺得那些小蟲有意思了。 前日錢公公遞了消息來,說陳二姐已被姚家認(rèn)為義女了,取名姚念,還未及笄已有幾家媒婆上門了。姚家這些年一直沒再回蘇州府,在京城盤下了個田莊和兩個綢緞莊的產(chǎn)業(yè),日子過得平順,她那位小表哥姚令前年還進(jìn)了國子監(jiān)。楚言枝一直想見見他們,可是深宮所隔,太難相見。 年嬤嬤頭兩年總問蕓姐兒的消息,得不到答案后漸漸不問了。楚言枝心里過意不去,問娘親要不就告訴她吧,至少讓她知道蕓姐兒還有骨血留在這世上,娘親卻說,說了又見不到面,只要不把實(shí)話說出來,嬤嬤心里就永遠(yuǎn)能有那么一點(diǎn)蕓姐兒還活著的念想,靠著這念想日子才會好過許多。 宮里的日子多難熬,也就只能靠這點(diǎn)念想了。 楚言枝想著想著嘆了口氣,臉卻被點(diǎn)了下。她蹙眉拍落狼奴不安分的手,惱道:“干什么?!?/br> 私下里只要不甚過分她都能接受,怎么大庭廣眾地還動手動腳起來了? 狼奴眨眨眼,聲音微?。骸坝形米右У钕??!?/br> 楚言枝正要說什么,紅裳聞言回身道:“外面蚊子是多,幾個香囊都難驅(qū)得很,殿下不妨到閣內(nèi)歇下吧。狼奴,你就不必跟進(jìn)去了,反正殿下一會兒就要睡了。” 本就很難和殿下獨(dú)處了,現(xiàn)在竟然連跟陪著都不讓了,狼奴忍不住怨懟地看了眼紅裳,紅裳卻不理會他,直接攬著楚言枝的肩膀一同進(jìn)了蘭心閣。 “回去吧!”幾個宮婢知道他最黏殿下,都逗他,笑鬧著將門也關(guān)上了。 狼奴走到窗前,在一堆亂走亂動討厭的影子里,專盯著殿下的影子看,看她一會兒坐到妝臺前,一會兒坐到床榻那里,最后屋里的光一滅,他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狼奴暗暗地想,要是再總不讓他見殿下,他就只好等她們都走了,趁殿下沒睡著的時(shí)候去找她了。 七月末時(shí),北鎮(zhèn)撫司接了急令,說西南地有幾個州府旱情嚴(yán)重,需錦衣衛(wèi)遣人速速查探一番,狼奴便回了北鎮(zhèn)撫司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