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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第75節(jié)

    第67章

    “不舒服是什么感覺?癢,還是麻?”

    宮婢重新打了熱水進(jìn)來, 紅裳拿巾子過水?dāng)Q干后攤開遞給楚言枝。

    楚言枝一手仍牽著紗帳,另一手拿了熱巾子便往臉上撲了撲,但沒立刻拿下來, 而是攤鋪在臉上,手臂撐向身后, 微微仰頭等著宮婢為她脫襪洗腳。

    等雙足上的水都被擦干了,楚言枝才慢吞吞地把臉上的巾子拿下來, 換了紅裳遞來的新的那塊擦手。

    紅裳看她被熱巾子烘得雙頰浮粉,又將視線下移,發(fā)現(xiàn)她脖子也紅,肩膀處的衣服還有點(diǎn)皺, 一時(shí)沒說話。等宮婢們有條不紊地收拾好退出去后, 她才一邊服侍楚言枝睡下,一邊低聲道:“殿下,您和狼奴畢竟不是小時(shí)候了, 不可同處一室太久,免得被不相干的人留意了, 惹出麻煩來?!?/br>
    楚言枝心思微沉:“偶爾談?wù)務(wù)露选!?/br>
    紅裳將被子給她蓋好掖緊后,理了理帳幔:“有心之人可不會管是不是正事。”

    楚言枝不說話了,她心里清楚, 紅裳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伤缃翊_實(shí)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小奴隸。趕走,怕是趕不走的,他沒犯過什么錯,她也沒必要趕他走。畢竟有自小長大的情分在那里。

    可不趕走, 他一直黏著, 也教她甩不開, 連讓她把他當(dāng)小狗的話都能說得出來。再就是像紅裳說的那樣, 惹人閑話,沒錯也會成有錯。

    楚言枝想不通這問題,干脆催促道:“我真的困了,再說吧?!?/br>
    紅裳欲言又止,見她翻身朝里睡去了,只好將燈吹滅,去了外間守夜。

    紅裳心里思忖著,若再有這種情況,她就得知會嬤嬤與和妃一聲了。

    狼奴進(jìn)了主屋,脊背抵著門,指尖還觸著自己的臉,心臟噗通噗通地亂跳。

    殿下果然還是心軟的,小時(shí)候心軟把他撿回家,如今心一軟,還肯親他。

    被她主動親一下的感覺,和他悄悄夜里偷親的感覺,一點(diǎn)也不一樣。

    殿下的唇很軟,鼻息又輕又柔,一落到他頰畔,就像烙下了一點(diǎn)微弱火星,卻足以將他整個(gè)人點(diǎn)著。

    狼奴努力緩了緩呼吸,洗漱完畢坐到床畔時(shí),還在一遍遍回憶著那一瞬間的感受。

    他要殿下也喜歡他,喜歡到愿意摸他、抱他、親他,而不必自己次次央求。狼奴不介意這樣的喜歡到底意味著什么,是對小狗的喜歡也好,對小奴隸的憐惜也罷,只要殿下眼里心里有他就好。

    他躺到床上,把木奴放在自己心口虛虛摟著,睜眼閉眼都是殿下微紅的臉、泛涼的耳廓、透著淺淡馨香的脖頸。

    想到殿下那一下的顫栗,狼奴盯著窗外一線月光,忍不住想,如果他當(dāng)時(shí)不止是碰了她的耳朵,還吻在她的臉上、頸側(cè)呢?殿下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越想越睡不著,狼奴手往枕下探了探,摸出了那本書。他翻身起來,對燈掀頁。怕燥氣會騰騰往上亂竄,竄得他又睡不著,狼奴不敢往后翻,只盯著第一頁的那張刻印圖看了半晌。

    雖然后面的內(nèi)容他還沒看過,但依憑著自己對殿下的那些欲望,他能大概猜出是什么。

    看這東西不對,就像他肖想殿下,是不對的。但如果殿下能和他一起看,如果殿下也對他有欲望,那么天大的錯,也是對的。

    狼奴決心要勾引殿下,把錯變成對。

    去文華殿讀書的事,進(jìn)展得并不如楚言枝想象得那般順利。

    朝堂上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對兩位公主去文華殿與其他皇子一起念書的事都不贊同,說宮中女子不論貴賤,讀《古今列女傳》與女憲、女誡內(nèi)訓(xùn)二十篇即可,根本無需讀男子治國之書。需之無用,用也貽害。

    再者說,本朝種種規(guī)矩,都是為謹(jǐn)防外戚干權(quán)而立,若公主能同皇子一同讀書,未來就有可能同皇子一起治國理政,女子干政乃大忌,漢唐時(shí)的教訓(xùn)還歷歷在目,不可不鑒。

    成安帝聽了覺得有理,回來便如是對楚姝說了,還說若她實(shí)在想去文華殿,他可以找兩位學(xué)士給她們專門講解女四書,別的就不必學(xué)了。反正那些東西學(xué)著也枯燥無味,費(fèi)腦子得很,何必呢?

    楚姝卻直言自己不想再學(xué)那些了,她就想學(xué)點(diǎn)不一樣的,為何公主和皇子一起讀書就能扯到干政了?只是讀讀書,朝中那些臣子至于如此緊張嗎?

    可不光朝臣反對,幾日后太子楚珩與宣王楚璟也先后來了坤寧宮,勸她這兩年安分待嫁即可,別再折騰了。

    楚言枝聽楚姝面容平淡地說完這些后,沉默許久,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三jiejie。

    “我母后在這困了一輩子,我這輩子,也要繼續(xù)被困下去?!背瓟[弄著棋子,卻始終沒下到棋面上,語氣亦無波無瀾,“貴為公主,只是想讀點(diǎn)不一樣的書而已,都能被他們批駁成大逆不道。你說,他們在怕什么呢?”

    楚言枝糾結(jié)了一會兒,將熱茶捧到了她面前,輕聲道:“三jiejie,其實(shí)咱們向父皇要點(diǎn)他們看的書,我陪你一起讀,也是一樣的。”

    楚姝接了茶,看著茶水里自己的倒影:“不一樣。枝枝,你甘愿將來這樣渾渾噩噩地成親嫁人,然后在另一個(gè)地方被困完下半輩子嗎?”

    這話戳中了楚言枝這些年以來最難受的點(diǎn),她垂眸看著棋面,緩緩搖了搖頭。

    “我從不覺得我比我兩位哥和底下那幾個(gè)皇弟差。”楚姝將棋子落下,“從小和他們下棋,父皇夸我悟性高,但我總是輸。后來母后告訴我,我其實(shí)悟性一般,父皇只是在哄著我玩。他對兩位哥哥就不一樣了,很嚴(yán)格,特別是大哥,一著不慎,就會批評。我不甘心永遠(yuǎn)落在他們的下風(fēng),所以我努力地練、努力地學(xué),到后來,我也能贏得過他們了。”

    “我大哥騎射厲害,二哥也不差,但其實(shí)我也會騎馬。第一回 參加秋狩的時(shí)候,我是被父皇抱在懷里看他射出那一箭箭的。闔天下沒多少女子比我膽子大,枝枝,你記得嗎?你七歲那年在上林苑嚇得直哭。我五歲就開始去了,不管場面多血腥嚇人,我都能直勾勾地看著,一點(diǎn)也不怕?!?/br>
    楚言枝當(dāng)然記得那一次。

    “那三jiejie想做什么?”

    楚姝看著已被黑子層層包圍的幾點(diǎn)白子,勾了唇:“他們越怕我做什么,我越要做什么?!?/br>
    輸了棋局,楚言枝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她回味著三jiejie的話,心里預(yù)感不妙。楚姝見她心不在焉,便不留她用膳了。

    在長春宮正殿和姚窕用完膳后,楚言枝陪娘親坐在午后陽光充盈的窗下,打了幾個(gè)絡(luò)子。幾番猶豫后,把楚姝同她說的話說了。

    陪侍在旁正瞇著眼睛滌洗茶盞的年嬤嬤驚得抽了口氣,手里剛浸過滾水的茶盞驟然往地上墜。

    年嬤嬤“啊呀”著彎腰去撈,卻見狼奴迅速地將手一伸,等她再直起身時(shí),茶盞穩(wěn)穩(wěn)已回到了桌上。

    年嬤嬤顧不上夸他,反而讓他去屏風(fēng)那守著,別教人靠近。

    狼奴看了眼還在低頭理絲線的殿下,見她沒多說什么,便提步去了。

    待狼奴立在了門前,姚窕將劈成二絨的絲線穿針而過,抬頭淺聲問:“枝枝怎么想?”

    楚言枝放下了剛打好的那只紅絡(luò)子,搖了搖頭:“沒什么想法,就是擔(dān)心三jiejie?!?/br>
    “是該擔(dān)心?!币︸粐@口氣,“枝枝,你也想和她一起嗎?”

    楚言枝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許多,她看著娘親纖指下絲絨分明的針線,想到娘親這雙手不止會蘇繡,還會下棋、寫字,但這些年以來,她都不曾踏出過皇宮一步,再快的心跳,也慢慢沉靜下來了。

    “想,也佩服三jiejie,但我不敢?!?/br>
    隔著桌案,姚窕看著自己在暖陽下面容愈發(fā)俏麗成熟的女兒,放下了細(xì)針。她轉(zhuǎn)而去看冰裂紋的窗,看窗外于四月晚春里長出層層翠葉的海棠枝丫:“不敢便好。娘親能力有限,你其他愿望娘親都可以盡力為你實(shí)現(xiàn),干政這一條,娘親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要擔(dān)天大的風(fēng)險(xiǎn),而這風(fēng)險(xiǎn),沒人承擔(dān)得起?!?/br>
    楚言枝也隨她的視線看去。枝搖影動,她已靜下來的心跳又慢慢地發(fā)沉了。

    她明白,本朝的公主注定不可能像漢唐的公主那般光耀璀璨。在皇爺爺之前,所有未出子嗣的宮妃還得殉葬呢。普通女子的命不是命,公主雖比她們幸運(yùn),卻也不敢奢求太多。

    二jiejie說的不錯,皇姑奶大長公主楚宵的一生已經(jīng)是本朝公主能得到的最好的歸宿了。安安心心認(rèn)命,就能錦衣玉食地過完一輩子。二jiejie算是實(shí)現(xiàn)了多年的愿望,沒多余的念頭,活得自在。至于其他公主么,雖然不少都婚姻不幸,卻也絕對不愁吃喝,勝過這世上太多人了。

    三jiejie如今郁郁寡歡,便是想要的太難實(shí)現(xiàn)。

    父皇為防著當(dāng)年的孟家,寧與皇后娘娘徹底離心,也不肯讓孟家稍有些力量的人來京城一趟,便足以證明這點(diǎn)。他疼愛三jiejie,也許最后真能讓她進(jìn)文華殿讀書,但若她不止想要讀書而已,這點(diǎn)疼愛在忌憚之下,恐怕連一箭都擋不下來。

    楚言枝有自知之明,她學(xué)東西不快,看的書不多,對這民間疾苦也缺乏切身的體會,根本沒那能耐干政,是本朝養(yǎng)就的最老實(shí)安分的公主。她也沒膽子冒險(xiǎn),她只想所有人都好好的。

    日子無聊,無聊便無聊吧,只要有在乎的人陪著一起吃飯、一起玩,就足夠了。

    姚窕拾起她剛打好的絡(luò)子,親自調(diào)整了些細(xì)節(jié)給她看,繼續(xù)閑聊般道:“等過兩年你出宮了,會比現(xiàn)在自在得多,能做的事也多起來。大局上的事,咱們管不了,一些小事,卻可以慢慢插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事不是一個(gè)人兩個(gè)人,甚至說一代人兩代人能夠解決的?!?/br>
    楚言枝思索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五月端午過后,天熱起來,清晨還讓人覺得霧氣寒涼,不到晌午又覺得薄衫浸汗,楚言枝就專挑在上午出去走動,一等太陽掛上來便留在蘭心閣內(nèi)哪也不去了,連午膳晚膳也在這用。姚窕想著她,倒總從正殿那里過來陪她,等她中午犯困要睡了再離開。

    楚言枝發(fā)覺自己越來越憊懶了,怕腰上多長出rou來,等下午太陽差不多要落山了,便想讓狼奴在院子里陪她舞一會兒劍。

    但舞了幾回后,楚言枝就不想舞了。狼奴一挨近她,就讓她感覺像有一團(tuán)火蹭蹭地往自己身上貼。特別是他要為她調(diào)整姿勢的時(shí)候,不論是眼神還是說話間的吐息,都讓楚言枝有種些微的不適感。

    不過舞劍的時(shí)候,只有幾個(gè)宮婢在旁邊看著,她們看不明白,倒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

    “不練了?!背灾λ﹂_狼奴替她扶劍鞘時(shí)狀似無意按在她指尖的手,“唰”一下收了劍。

    她提步直接往蘭心閣內(nèi)走,狼奴在原地看了會兒,才緩步跟上。

    紅裳去正殿和年嬤嬤疏螢她們整理東西去了,時(shí)令一換,各處都得收拾,估摸著晚間才能回來,此刻蘭心閣就兩三個(gè)宮婢在內(nèi)守著。

    人多了楚言枝嫌悶熱,便只留了繡杏在旁邊為自己倒茶扇扇子,讓其余人都到別處忙活去。

    狼奴站在她面前,無聲地盯著她瞧。

    天氣越熱,他越喜歡看殿下??吹钕聠⒋胶炔?,看殿下柔軟的發(fā)被風(fēng)輕輕吹拂起,看殿下?lián)稳鶗r(shí)懶懶斜垂著的眼睛……

    近來他仍想盡辦法要和她獨(dú)處,然而機(jī)會太少,每次時(shí)間也短,他還沒怎么勾引殿下,殿下胡亂地抱抱他的腰、揉揉他的臉便放開了,連主動親臉都很少。

    紅裳也盯他們盯得越來越近,幾乎寸步不離,往往他才和殿下沒談兩句心,她就要在外頭催促了。

    她就像那幅畫上的門外人一樣討厭。

    不光如此,他給殿下做了很多比她們做的還要精美柔軟好用的月事帶,殿下卻都不肯收,更不肯用,他可憐兮兮地磨了半天,她才說,是因?yàn)榕逻@東西被宮婢們拿去處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不好解釋。畢竟他繡的小狼太明顯了。

    狼奴沒辦法,只好把那些月事帶都收起來,也不知道它們什么時(shí)候能派上用場。

    難得一回紅裳不在,狼奴拎了拎茶壺,對繡杏道:“水涼了?!?/br>
    繡杏朝門外宮婢喊道:“打熱水來?!?/br>
    其中一個(gè)宮婢應(yīng)聲去了。

    “殿下帕子不夠用了,你不去拿?”狼奴見楚言枝正仰靠在椅子上擦著臉上的汗,瞥了眼繡杏。

    繡杏不甚在意道:“你去拿唄。紅裳jiejie叫我不許離開殿下半步?!?/br>
    狼奴蹙了下眉。又是討厭的紅裳。

    他拿出了自己的帕子,一一攤放在桌案上。楚言枝只看了眼:“擦汗哪里用得著那么多,一塊就夠了。我臉又不大?!?/br>
    說著她兩手各拈起帕子一角,玩兒似的往臉上扇動著。繡杏為她扇的風(fēng)便將這帕子時(shí)不時(shí)吹動一下,狼奴默默看著這層薄薄的帕子后面殿下慵懶浮紅的面容。

    他不動聲色地將殿下才放到桌上的劍拾起抽出,拿出帕子擦拭,從劍柄一直擦到劍身。

    “唔——”

    他忽然悶哼一聲,繡杏奇怪地看了眼,扇扇子的手一停,不禁“嘶嘶”抽氣:“怎么擦個(gè)劍還把手擦破了?”

    楚言枝收了帕子,見小奴隸眉頭不皺一下,正拿剛才用來擦劍的帕子裹手指,血都順著劍尖往下滴了,不由直身:“也不是第一回 受傷了,怎么這么處理傷口?繡杏,拿藥去?!?/br>
    繡杏猶豫,狼奴道:“勞煩了,我手疼,沒辦法親自去找?!?/br>
    藥這東西在蘭心閣并不常用,在外間不知哪個(gè)柜子哪個(gè)格子里放著,離得不遠(yuǎn),就是難找。外間的東西一般都是由紅裳收整,其余人平時(shí)不敢亂碰,繡杏不好讓旁人去翻,只好把扇子先遞給了狼奴:“那你先幫殿下扇著吧。”

    狼奴接了扇子,那只傷手還想收劍,楚言枝從他手里拿過劍,皺眉頗為嫌棄地把上面的血擦掉,收進(jìn)了劍鞘內(nèi)。

    狼奴走到方才繡杏站的位置,聽著外間窸窸窣窣的動靜,一面為殿下扇風(fēng),一面拿了殿下手里沾了血跡的帕子,帶血的手直接握了她細(xì)白的指,看著她問:“殿下嫌奴的血臟嗎?”

    楚言枝眼睜睜看著他破了個(gè)大口子的食指擠貼了上來,血還不斷往外冒著,全順著指縫沾到了她的手上,不由站起身推他的手腕:“你就不怕疼?”

    狼奴任她推著,只悄然將那只血跡斑斑的帕子握到自己手里,扔在了桌案上,垂著烏潤的眼睛道:“疼,但奴想殿下摸摸奴?!?/br>
    楚言枝帕子確實(shí)不夠用了,一到夏天她一流汗就想擦擦,基本用一張丟一張,洗的跟不上她用的。手上沾了黏糊糊的血,她嗔瞪著他,把手落到他的袖子上,故意抹了抹:“所以你就這樣?”

    狼奴眸光一黯,當(dāng)初他還在籠子里的時(shí)候,殿下碰一碰他的手指都要拿帕子擦很久。殿下嫌棄他,簡直就像天生的本能。

    那時(shí)他確實(shí)臟臟的,但如今他很干凈了,每天都洗澡,每天都換衣服,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洗得很白很干凈。血又怎會是臟的呢?

    “殿下有三天沒摸摸奴了。”狼奴把扇子放下了,耳朵聽著外間繡杏找東找西的動靜,蜷指搭上了楚言枝那邊肩膀,于她耳畔道,“該摸一摸,抱一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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