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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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輕眨一下,宋濯從袖中掏出兩枚幽黑的藥丸,一枚推向宋韞,一枚留給自己。 “忘言蠱?!彼暤溃斑@一枚你給秦頌服下,另一枚我會喂給皇帝。只望太傅遵守諾言。” 宋韞將忘言蠱收好,站起身,沉聲道:“你飲下寒蠱,從今往后,公主將永遠(yuǎn)對你封鎖宮城之事、攔截信件之事,不得而知?!?/br> 宋濯已將裝著毒的酒杯放在唇邊,聞言,睫羽輕眨一下,解釋道,“信件并非我攔截?!?/br> 他的確將宮城控制,這不假??审P蘭玦寄來軍情的信件,他對此一無所知,更不知曉信件被攔截。 但封鎖宮城確是出于他命令,出了差錯將信件攔截,亦是因他的紕漏。宋濯了解姚蓁,她那么嬌柔的人,為了自由敢以命相博,知曉宋濯設(shè)下這樣大的一個局騙她,即使她知曉驪將軍的死同他并無直接干系,亦會同他心生罅隙。 她討厭被人掌控。 而宋濯偏偏想要將她掌控。 所以姚蓁不能知道,半絲風(fēng)聲也不能知曉。 宋濯的眸光幽深了一些。 那日,宋韞前來尋他,告訴他,他調(diào)查出來的東西時,宋濯的第一反應(yīng)是要將他除去。 宋韞顯然察覺了他的意圖,說,如若他身死,立即會有暗衛(wèi)密潛入宮,將消息遞給姚蓁。 這實在威脅不到宋濯。他有的是方法將他和他的人鏟除。 旋即,他想到了他們二人的父子關(guān)系,到底是有所顧忌,沒有動手,沉默地聽宋韞陳述他的條件。 ——這并不意味著宋濯是因他是自己的父親而踟躕不前。 之所以有所顧慮,是因為宋濯想到,如若宋韞身死,即使他不肯認(rèn)他為父,他依舊得為他守孝。如此以來,他同姚蓁的婚期又要耽誤許久。 宋濯已迫不及待地昭告二人的關(guān)系,以便打消旁人對她的心思。 可姚蓁極其重禮,在人前嚴(yán)苛地遵循著禮節(jié),對這些事情無比在意。 若令宋韞憑空消失,倒也并非多困難,只是如此這般,長久以往,未免會惹人生疑,亦埋下禍患。 思忖過后,于是,宋濯答應(yīng)同宋韞做這筆交易。 ——只要他飲下這最后一盞酒,姚蓁將再也不會知曉他隱蔽的心思。 宋濯將杯沿放在唇邊,漆黑的眸中漾開奇異的光暈。 宋韞神情復(fù)雜,看著他,不解道:“為了一個女子,竟至于如此嗎?!?/br> 宋濯沒有說話,微微舉杯,涼絲絲的蠱毒流入他的齒,將他的舌冰的發(fā)疼,而后冰封一般毫無知覺。 不必他多說,他篤定的舉止,已經(jīng)幫他回答了一切。 宋韞嘆息一聲,在一旁提醒道:“三日后,莫要忘卻放血……” 他話音未落,面前寂靜的夜色忽地被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攪亂。 宋濯手下的一名暗衛(wèi)急急闖入,迭聲道:“主公,不好了!” 宋濯飲毒的動作一頓。 暗衛(wèi)低聲道:“容華公主被人劫持了!” 宋濯驀地掀起眼簾,眼尾勾挑出一抹令人膽戰(zhàn)心寒的弧度。 * 禁衛(wèi)團(tuán)團(tuán)圍住小巷,長街空曠,火把將街巷映得亮如白晝,百姓已被驅(qū)散,不見方才的混亂。 宋濯駕馬自長街盡頭疾馳而來,成列的禁衛(wèi)自覺地分開一條路。 宋濯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翻身下馬。 立即有禁衛(wèi)前來稟報情況。 宋濯孤傲的立著,靜靜聽稟報。 他的神情太冷,周身仿佛淬著冰,偏偏他的面色極其鎮(zhèn)定,那名禁衛(wèi)不敢抬頭看他,快速地將方才境況言明。 聽到“親眼所見匪徒用長刀將姚蓁劫持”時,宋濯涼薄的神情終于微微松動。 他咀嚼著那幾個字:“親眼所見?” 禁衛(wèi)道:“是。已經(jīng)封鎖城門,派人去追了?!?/br> 宋濯意味不明地敲著腿側(cè),冰冷的視線望向那幾名轎夫,長指一抬,立即有人上前將他們拖下去。 轎夫們滿面驚懼,在場的其余人愈發(fā)不敢出聲。 “等等?!痹诎敌l(wèi)壓著轎夫退下時,宋濯沉聲道,“壓去暗牢審訊?!?/br> 待暗衛(wèi)領(lǐng)命走后,宋濯望向眼前的醴酪鋪子。 這間鋪子,他曾聽姚蓁提及過。姚蓁的舌頭嬌貴,有些挑嘴,卻對這家鋪子的醴酪點心贊不絕口,說她愛吃,他便記住了。 她以往也曾下車買過醴酪。 一切似乎都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錯處。 但過于巧合了,巧合的有些不對勁。 夜間的冷風(fēng)將宋濯的大氅吹得獵獵作響,宋濯垂著眼簾,看向自己十指相交的手,骨節(jié)出泛著寒冷的青白色。 宋濯沉思著。 長街盡頭又傳來“篤篤”的馬蹄聲,苑清自馬上一躍而下,俯在宋濯耳邊,道:“主公,長樂坊那邊出事了?!?/br> 長樂坊,是曾經(jīng)的攝政王府邸所在處。 頓了頓,宋濯道:“攝政王?” 苑清道:“是。有攝政王舊黨發(fā)起叛亂,已派兵前往了?!?/br> 宋濯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對這些漠不關(guān)心,淡聲道:“就地圍剿?!?/br> 苑清見他如此,知曉他是不會前往,悄然退下了。 涼風(fēng)呼啦啦的,刮在人臉上,泛起細(xì)密的割痛。 宋濯濃密的睫羽顫動幾下,心想,姚蓁會不會冷,會不會怕。 他輕輕闔眸,再抬眼時,眼中洇開一片濃黑的狠戾,翻身上馬,領(lǐng)著浩浩湯湯的禁衛(wèi)去追剿匪徒。 天月將翳。 濃重的黑云翻涌在宮城上空,一夜攢流不止,洶涌而無法平靜。 一如這座被黑云籠罩的望京城。 - 天色破曉時,宋濯一行人來到京郊西側(cè)的一處荒山。 據(jù)追蹤的斥候稟報,那伙匪徒便是逃向這邊的。 荒山雜木叢生,晨霧繚繞,宋濯端坐在馬頭,臉色白而冷,目光逡巡著尋找人行走過的痕跡。 驀地,他望見了什么,視線微凝。 機靈的禁衛(wèi)立即用劍撥開荊棘叢,叢后的一件天縹色的大氅顯露出來。那禁衛(wèi)心中一喜,要俯身用劍將它挑起,身后驀地傳來宋濯低啞微冷的嗓音:“別動。” 禁衛(wèi)一僵,一動不敢動。 宋濯下馬走過去,俯下身,徒手伸入荊棘叢,尖利的荊棘立即將他玉白的手刺出幾道滲血的小洞。宋濯卻恍若趕不到痛一般,手護(hù)著大氅,小心翼翼地?fù)斐鰜怼?/br> 禁衛(wèi)心中大為震撼,望見宋濯的長睫上落了雪白的霜,將他那雙岑黑的眼眸映得極冷。 那雙冰冷的眼眸,卻在望見這大氅后,消融出絲絲的暖融。 這件氅衣,是姚蓁常穿的一件。 宋濯仔細(xì)翻看著這氅衣,確認(rèn)沒有血跡后,將氅衣視若珍寶地抱在懷中。 禁衛(wèi)們嚴(yán)陣以待,隨時準(zhǔn)備繼續(xù)前行。 而此時,馬背上的宋濯卻緩緩擰眉,垂眸看向懷中的大氅。 不對。 氣味不對。 姚蓁身上經(jīng)久帶著一股清甜的香氣,那香氣淡卻不易散,極易沾在衣物上,持久不散。每每她來清濂居,那陣清甜香總要到兩個整日后才漸漸消散。 如若姚蓁被擄走時,披著這件大氅,那這大氅上她的香氣不會這樣幾近于無。 電光火石之際,他驀地想通什么,捏著大氅絨絨的毛領(lǐng),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此前他雖警告過姚蔑,可終究是未喂給他忘言蠱。 ——如若他不知死活,將信件之事透露給姚蓁了呢? 一直以來,宋濯都清楚地知道,姚蓁同他相處時雖漸敞開心扉,溫柔小意,但她始終未曾放棄過鞏固皇室政權(quán),私下拉攏人心。 她那么柔軟,想要些權(quán)勢傍身,即使是利用他,宋濯亦可以理解,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若她知曉他試圖圈禁她了呢? 宋濯嘴角噙著笑,岑黑的瞳仁中卻空洞洞的冷,沒有半分笑意,攥著大氅的手背,鼓起一片淡青色的經(jīng)脈。 在冷濕的晨霧中,宋濯驀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來路疾馳奔去。 濛濛的霧水急速拂過他的身周,在他漆黑的發(fā)上凝成白霜。 禁衛(wèi)們不知所以,但見他面色冷峻,紛紛勒馬轉(zhuǎn)頭,跟在他身后,只留下數(shù)人搜山。 馬兒揚蹄狂奔,日光噴薄而出。 天光大亮?xí)r,宋濯回到姚蓁被擄的那條長街。 明燦的日光下,一切將無所遁形,一些黑夜里無法察覺的細(xì)節(jié),此時盡然暴露。 宋濯勒馬,目光環(huán)視一陣,落在鋪子一旁的小巷中。 小巷有些窄,在黑夜里毫無存在感,寬度剛好可容一輛中型的馬車通行。 宋濯策馬走過去,有禁衛(wèi)上前,將巷口翻倒的簸箕挪移到一旁。 禁衛(wèi)們盯著宋濯動作。 隨著宋濯策馬,日光明滅的落在他臉上,將他面東的那只眼眸映得宛若琥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