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重生)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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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沉魚只福身行了禮,便大步離開了。 如今正是王美人最巴結著她的時候,傅言之生母早逝,他雖不是王美人所生,卻是王美人在宮中唯一可以依憑的對象,因此,王美人管教他甚嚴,而對于巴結沉魚這件事上,她更是下了十足十的功夫。 想來,她方才那一暗示,傅言之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了。 沉魚想著,不覺心情大好。 鳶尾不解的看著她,直到走出很遠,才恍然大悟,道:“奴婢知道二娘子為何拒絕了二殿下補功課,又為何這樣開心了。” “為何?”沉魚隨口問道。 “奴婢聽嬤嬤們說過,這叫‘欲拒還迎’……” “不是?!背留~斬釘截鐵道。 這次,我是真的不想再和傅言之有任何關系了。 * 兩人剛走到長樂宮門前,便有許多人擁了出來。 薄太后身邊的合歡姑姑走在最前面,笑著向沉魚行了禮,道:“二娘子可回來了,太后正惦記呢。” 沉魚笑著道:“外祖母惦記我什么?” 合歡抿唇道:“二娘子進去便知道了。” 她說著,在沉魚耳邊低聲道:“周太傅來告過狀了。” “小氣?!背留~低嗔一聲,便徑直朝著暖閣里走去。 * 薄太后年輕時是極喜歡熱鬧的,如今老了,心性雖沉了下來,卻也過不慣太過冷清的日子。 當初沉魚甫一出生,欽天監(jiān)便算出她與長公主相克,得養(yǎng)到十四歲才能回府,如此才能避免災禍。 從那時起,薄太后便把她接到了身邊養(yǎng)著。因是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薄太后看沉魚是怎么看怎么喜歡,心肝寶貝似的疼著,倒比待孫兒們還親近些。因此,宮中眾人都知道,絕不能得罪了這位姜二娘子,否則,薄太后的手段可不是好受的。 “外祖母!” 還未進門,沉魚便忍不住輕喚起來。 薄太后一喜,正要開口喚她,便見她已急急跑了進來,一猛子扎在了自己懷里。 薄太后抱緊了她,笑著道:“都是大女娘了,還這樣冒冒失失的,沒得惹人笑話。” 沉魚蹭在她懷里,撒嬌道:“誰要笑便由著她們笑去。我想外祖母了,今日是說什么都不肯撒手的了?!?/br> 隔了這么多年,她終于又見到外祖母了,自然是死活不肯放手的了。 沉魚想著,眼眶不覺紅了起來。她怕人察覺,趕忙把頭埋得更深些,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薄太后不知她剛經歷過生死,只當她是孩子家嬌氣,便只由著她,道:“這才出去一上午就想成這樣,等哀家去皇城寺中小住時,總得兩三個月見不到,到時你可怎么辦喲!” “這有何難?我隨著外祖母一起去便是了。”沉魚甕聲甕氣的說道。 薄太后嘆了口氣,撫著她的發(fā)道:“你過些日子就滿十四歲了,總該多和你母親親近親近,不能總跟著哀家了。否則,你回家去了可怎么自處呢?” 沉魚記得上一世薄太后也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她心里發(fā)怵,便仗著有薄太后撐腰,事事都要與兄長、jiejie們爭個長短,結果反而傷了親情,落得個父母不喜,兄長、jiejie們不近的下場,雖然有家人,卻一輩子都過得孤零零的。 直到最后,她才發(fā)現父母和家人們對自己的付出,他們?yōu)樽约核郏瑥脑贫吮慧`踏到了淤泥里,甚至付出了生命,卻也從來沒有責怪過她一句。甚至連對她最嚴厲的母親,都未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只是心疼她而已。 沉魚想著,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沉魚明白?!?/br> 薄太后低低嘆了口氣,道:“這些年你母親來得雖少,卻也是極疼你的。等將來你回去了,便能明白了?!?/br> “嗯。” “沉魚,別怪你母親,若非命數所定,沒人愿意拋下自己的骨rou?!?/br> “是。” “三日后是你祖母的生辰,哀家已給你備好了賀禮。到時,讓言之陪你一道去罷?!?/br> 沉魚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獨在她父母面前總是怯怯的,因此每逢回府,她總央著太后命傅言之陪她一道回去。 可經歷過上一世,她也再沒什么好怕的了。 “不必了?!彼p聲道:“我自己回去?!?/br> 薄太后見她答得誠懇,也就略略放下心來,道:“說說吧,今日怎么又和恒之一起胡鬧了?” 沉魚坐直了身子,道:“外祖母屬實冤枉我了,我可是乖乖認罰了?!?/br> “周太傅罰你了?這個老匹夫,脾氣最臭!”薄太后不覺提高了聲調。 沉魚趕忙笑著道:“并沒有罰我,只是罰了傅恒之?!?/br> “恒之也不能罰……” “是傅恒之自己胡攪蠻纏,這才惹怒了周太傅。”沉魚知道薄太后最是護短,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寶貝孫子挨了打,定是要登門去找周太傅鬧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 門外響起傅恒之的聲音,只見他大步踏了進來,白了沉魚一眼,道:“祖母知道的,她這個人最沒骨氣,慣會推卸責任?!?/br> 沉魚嗔道:“你慣會欺負我。” 薄太后笑著道:“你怎么來了?” 傅恒之向著薄太后行了禮,道:“還不是因為她?!?/br> 他說著,命人將太醫(yī)傳了進來,道:“既然身子不適,便該讓太醫(yī)來瞧瞧?!?/br> 薄太后笑笑,看向沉魚,道:“恒之是個會心疼人的?!?/br> 沉魚沒說話,只看向他。 若沒有那件事,將來的皇帝之位,該是他坐吧? 傅恒之見她望著自己,不覺嘴硬道:“祖母讓孫兒多照看她,我自然不敢怠慢?!?/br> “你們小孩子家的事,哀家可管不著嘍?!北√笮χ鴵u搖頭。 門外侍奉的合歡進來奉茶,見薄太后臉上掛著笑,心中不免詫異,從前沉魚性子驕矜,哪里受得了這些委屈,可今日卻主動替周太傅說話,當真是奇了。 難不成,這女娘真是一夕之間長大了? 第4章 轉機 “太醫(yī),沉魚的身子如何?”薄太后問道。 太醫(yī)趕忙躬身,道:“稟娘娘,二娘子只是沒歇息好,再加上有些肝氣郁結,這才會覺得身子乏,提不起精神。待會微臣留下些丸藥,二娘子按時吃著便是了,約么十天半個月便能好了。” 薄太后聽著,方安下心來,道:“如此,便有勞了?!?/br> 太醫(yī)道聲“不敢”。 沉魚看向傅恒之,道:“煩請?zhí)t(yī)瞧瞧他的手掌,可還腫么?” 薄太后也道:“還是沉魚細心,還請?zhí)t(yī)瞧瞧罷?!?/br> 傅恒之趕忙將掌心合攏,渾不在意道:“不必瞧了,小事而已?!?/br> “諾?!碧t(yī)聞言,便退了出去,自去吩咐鳶尾丸藥的吃法和藥量了。 傅恒之雖這樣說著,唇角卻不覺微微勾起,悄悄的瞥著沉魚的神色,只見她低著頭,眉頭微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薄太后輕咳嗽了一聲,道:“哀家今日早起聽你父皇說,你舅父打了勝仗,準備班師回朝了?!?/br> “是?!备岛阒哪抗鈴某留~臉上移開,抬眸看向薄太后,道:“軍馬腳程快,想來不日便可抵京了?!?/br> “也好,下個月二十是你母后的生辰,你舅父若趕得及回來,也好進宮來好好熱鬧熱鬧。” 聽到“下個月二十”這幾個字,沉魚猛地一驚,倉皇抬起頭來,怔怔的看向傅恒之。 傅恒之沒注意到沉魚的反應,只是垂眸道:“母后素來勤謹節(jié)儉,只怕不肯因著自己的生辰耗費財帛?!?/br> 薄太后點頭道:“你母后是個懂事的。哀家記得,今年是她四十歲生辰了,再加上你舅父的確護國有功,今次便由哀家做主,好好慶賀一番罷?!?/br> 傅恒之聽著,面露喜色,道:“多謝祖母?!?/br> 薄太后笑笑,道:“這有什么?富不忘貧,逸不忘憂,你母后的福氣在后頭呢?!?/br> 正說著,便見鳶尾端了藥來,放在沉魚手邊,道:“二娘子,這藥丸奴婢已照著太醫(yī)的吩咐用溫水化開了,您快吃了吧?!?/br> 沉魚沒說話,只呆呆的端起那藥碗來,還未送到嘴邊,便猛地將藥碗放了下去,起身道:“外祖母,我身子不適,先回寢殿去了?!?/br> 她說著,便自顧自的行了禮,急急走了出去。 “姜沉魚,你藥還沒吃呢!”傅恒之喚道。 可沉魚卻像渾然沒聽見似的,腳下不停的離開了。 傅恒之一急,正要站起身去追她,卻被薄太后攔了下來。 她看向鳶尾,道:“把這藥端去,就說哀家說的,她乖乖吃了藥,哀家就吩咐廚房給她做酥酪吃?!?/br> 鳶尾笑著行禮道:“奴婢明白?!?/br> 見鳶尾離開了,薄太后才看向傅恒之,道:“沉魚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她既有心事,便得讓她自己想通了才行?!?/br> 傅恒之沒說話,只緊抿著唇,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望著沉魚離去的方向。 薄太后搖了搖頭,道:“恒之,你實話告訴祖母,你喜歡沉魚,是不是?” “祖母誤會了!” 傅恒之說著,忙解釋道:“我只是看她笨,便多照拂著她些罷了?!?/br> 薄太后會心一笑,道:“哀家明白了。哀家乏了,你先回去罷?!?/br> 傅恒之站起身來,道:“孫兒告退?!?/br> 薄太后望著他的背影,不覺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半點藏不住。” 合歡笑著走上前來,一邊添著茶,一邊道:“太子殿下是磊落之人,奴婢倒覺得這樣很好。再者說,憑太后的本事,什么人的心思看不穿呢?” 薄太后笑笑,道:“你啊,慣會哄哀家。” 她說著,指了指沉魚寢殿的方向,道:“只可惜那孩子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否則,有他照顧沉魚,哀家也就能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