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26節(jié)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大祭司派人將青鸞鏡放于秘境之中, 鏡子本就是巫祖之物, 會相互吸引也是正常。大祭司隸屬于巫祖一脈,本應(yīng)尊重巫祖的意志,為何卻執(zhí)意要巫祖恢復(fù)能力? 除非是到了事態(tài)非常嚴(yán)重的地步…… 嚴(yán)重到,僅僅憑借大祭司的力量,都無法阻止鏡中映出的未來結(jié)局。 想到這里,顧初衍渾身發(fā)冷。自他入大祭司門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百年。如若那時大祭司便開始謀劃,那究竟是為了什么? 還未等他細(xì)想,卻見白芨手中的那面鏡子一暗。紫光瞬間從兩者接觸之處傳入白芨體內(nèi)—— 霎時,紫光大盛,連通著蒼穹。 一巨獸展翅翱翔于天際,遮住微弱的月光,直朝紫光所在之處撲來! 而白芨閉目,紫光通過鏡子在手中激蕩。顧初衍不再猶豫,當(dāng)下化身一青色巨蟒,擋在了白芨的身前。 顧初衍完全化形為青蟒,盤旋著將白芨擋在了身后。此時眼瞳豎得極細(xì),冰冷地吐著信子,一雙蛇瞳緊緊地盯著天上的不速之客。 天上的巨獸人面獸身,展翅之際掀起一股巨大的風(fēng),不是天織又是誰? 上古妖獸的氣勢威壓兇猛,收翅落地之時,近處的樹木與植被皆碾得粉碎。妖獸昂起頭,與顧初衍對視。 那天織打量了顧初衍一眼,口吐人言:“竟是青蟒一族的后代?我與你祖上倒是有些交情?!?/br> 顧初衍不著痕跡地用蟒尾感知了一下身后之人的情況。白芨觸及鏡中力量,仍未蘇醒。好在天織雖性暴躁,但仍能溝通。他斟酌著,眼瞳卻仍細(xì)如針尖:“是,在下為青蟒一族的獨子顧初衍?!?/br> “獨子?”天織顯然一愣,面上的眉頭皺起,復(fù)松開,“難怪。應(yīng)襄好歹也是條龍,自然不會容忍?!?/br> 它這話說的毫不委婉,就連妖皇的名字也直呼了出來,沒有絲毫尊敬之意。上古妖獸,自然有著幾分的傲性,一語點破了顧初衍現(xiàn)在的處境。 說實話,以應(yīng)襄這份氣度,眼前這條青蟒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份僥幸了。 說話間,天織轉(zhuǎn)過頭,打算越過顧初衍去望向他身后之人。 幾乎在天織望過來的一瞬間,青蟒的蟒尾繃緊,帶著身后之人快速撤離。 天織自玉昆宗逃離之后回到了十萬大山。如今出山前往魔界只有一種可能—— 族長那邊的人要害白芨。 天織看著他的動作,一聲輕嘆:“可惜了?!?/br> 面對顧初衍的提防,它毫不在意,定定去看身后它所感興趣之人。連妖皇它都沒什么敬意,更何況是一個族長的命令。 自魔界上空飛落之時,天織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那氣息十分熟悉,就像此前見過一般。 族長命它去收取此人性命,而青蟒又在保護著她…… 面對大自己十?dāng)?shù)倍不止的妖獸,顧初衍絲毫不退讓。他心下知曉,如若他露怯,這一退,身后的白芨便會徹底暴露在天織的視野之中。 他不能退! 強大的威壓已至眼前,青蟒低下了頭顱,暴露在外光滑如玉般的鱗片炸起,與之對抗著,滑下了一道一道的血痕。 他不能退。 顧初衍還記得,他有記憶之時,同族已被妖皇尋了錯處一一誅殺。 那是一個夜晚。 大祭司身著一層又一層繁雜的衣袍,將他引到了一方暗無天日的地方。他之所見,唯有一方池塘。周圍是一片森然的古樹叢林,禁制布下了一層又一層。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他出不去。 一尊石像立于池塘之后,月色清淺地映在石像臉上,模糊又朦朧。 顧初衍只覺得這石像上所刻繪的女子像個悲憫世人的神祇。 “我將你從妖皇手中救下是有代價的。她是巫祖,也是你今后要不惜一切代價所保護之人?!?/br> 大祭司聲音淡淡,神色如常般看著他仰頭望向石像的動作。 年幼的青蟒天資聰穎,自然知曉代價的含義。于是他懷著虔誠的姿態(tài)行了最莊重的一禮:“我愿意?!?/br> 顧初衍抬起眼,他的身上已經(jīng)鮮血淋漓。數(shù)不清的鱗片迸裂開,依舊與天織對抗著。 一雙溫?zé)岬氖职瓷狭怂?/br> 那雙手與他微涼的身子形成了明顯的對比。顧初衍僵了一下,感受著鱗片中流失的妖力急速地彌補著。雙手拂過之處,激起一陣戰(zhàn)栗。而滿身的傷痕卻如同時光逆轉(zhuǎn)一般,盡數(shù)褪去。 青色的鱗片依舊如玉般泛著光澤。 他知曉自己鱗片的堅硬,卻不可避免地在腦中想起白芨觸及到鱗片之時內(nèi)心的想法。 會不會太硬了……? 她……會反感嗎? 身后之人將青蟒身上受損的鱗片拂遍后,自紫光中走出,徹底暴露在天織的面前。 顧初衍焦急地?fù)踉谒砬?,卻側(cè)目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眼神。 “……青蟒?” 那聲音從猶疑變?yōu)楹V定,用手摸了摸青蟒的頭,語氣淡淡:“你做的很好。” 金色的蛇瞳中倒出了她此時的模樣。 ——如同那尊被供奉起的石像,就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顧初衍意圖阻攔的蟒尾緩緩垂下:“是您……” 天織的利爪放于身前,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亦是神色復(fù)雜:“巫祖?!?/br> 女子搖了搖頭:“她便是我,我便是她。雙鏡中的力量合二為一,寄存了我千年之前的一縷意念。天織,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br> “……” 巨獸匍匐下它的身子。 天織可謂天不怕地不怕,但它千年前承過巫祖的恩。在巫祖接管妖族的那個年代,萬妖都曾受過她的恩澤。 行祈運之事,庇護一族,并非那么容易。 “我的意念此后便會散去。再之后,無論我將要做什么,希望在必要之刻,你們能助我一分力量。” 她忽然蹙眉,望向林中的方向,輕呵一聲:“出來!” 盡管巫祖現(xiàn)在只是千年之前的一絲意念,所包含的力量也十分可怖。林中那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上前,在對上視線的一剎那便暈了過去。 “一體雙魂?”她只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如今妖皇的修為可是到了大乘中期?” 天織點頭,回道:“正是如此?!?/br> “青蟒。” 垂著頭的顧初衍被這清冷的聲音一喚,卻不敢抬頭。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視線,他頓時覺得手足無措。 還好是青蟒的形態(tài)…… 一聲輕嘆,像天空中落下的細(xì)密雨絲。 顧初衍心頭一顫,再次感受到那片溫?zé)岣灿谒镊[片之上。他不敢動彈分毫,直到那股力量撤去,他也沒能等到巫祖未曾說出的那句話。 再次對上白芨的視線時,那層淡漠早已消融開來。 “顧師兄。”白芨垂下眼,“她說,謝謝你?!?/br> 謝謝你。 她知道了嗎? 她大概都知道了。 幾百年的時光,幾百年的寂寞,百年如一日般地日夜只與石像相視。 青蟒化人,月色之下,她與石像逐漸重疊在一起。 顧初衍垂眸一笑:“是你?!?/br> 巫祖僅存的一絲意念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于天地之間,而匍匐于地的天織卻沒有對眼前之人有著半分輕視。 白芨道:“請等我片刻。” 她還是要回城主府。 當(dāng)推開閣樓的門時,一絲微弱的光線順著縫隙鉆入。 紅袍垂墜在地,一向整潔的衣袍染了塵埃。那人披散著發(fā)絲,依靠在墻角。昏暗的光線打在側(cè)臉之上,神情卻隱藏在陰影之中。 師兄似乎睡著了。 白芨放輕腳步上前,見他手中緊緊地攥著折扇,將其虛攏在懷中,指尖都隱隱發(fā)了白。 于是她欲抽出師兄手中的折扇。 折扇扣的很緊,她無奈道:“師兄?!?/br> 喻永朝睜眼,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在了懷中。 連同折扇一起。 陰暗的角落之中,白芨被迫跪坐于喻永朝懷中,只余下一絲光線打在身上。白芨盯著師兄的衣領(lǐng),如鮮血般紅艷的顏色卻襯得他膚色愈發(fā)蒼白。 直到最后一絲光線散去,兩人沉默無話。 白芨搖了搖纏著絲線的手,感受著兩人相連的氣息。過了好半晌,她開口:“師兄,腿麻了嗎?” 喻永朝還是未曾答話。 白芨閉了閉眼,不去想鏡中的畫面,俯下頭去親師兄的脖頸。魔氣順著經(jīng)脈進入體內(nèi),與之糾纏。 他既不愿說,那她就來自己感受。 白芨親了會,雙手?jǐn)D入師兄的指間。折扇失了控制,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發(fā)絲交纏之際,她終于聽到了回應(yīng)。 聲音自她親吻之處傳來,伴隨著微弱的顫動,唇角亦是酥麻之感。 “師妹?!?/br> 她停頓了下動作,抬起頭,對上喻永朝的視線。 撫著脖頸處的痕跡,她就這樣望了許久許久:“我在?!?/br> “師兄的仇,我的怨,總會一筆一筆討要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