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27節(jié)
大紅的衣袍如同散落的血荊花瓣,她捧起師兄的臉,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了他。 “師兄若是相信我,這次讓我一人去玉昆吧?!?/br> “會回來嗎?” 白芨垂下眼,輕蹭了下師兄的臉。 現(xiàn)在不是告知師兄的時機。 紅與黑交織在一起。白芨聲音平靜:“會回來的。” 圖騰陣匯集的盡頭,兩副遺骨立于陣法中央。其中一具魔骨已經(jīng)隱隱發(fā)黑,最后一絲力量匯集進入了陣法之中,化為供給的養(yǎng)料。 兩副遺骨被榨取煉制,陣法光芒漸盛。最終漆黑的魔骨與仙骨被裝入方盒之中,反復(fù)繪制出一個又一個禁制,阻攔血脈之間的感應(yīng)。 人死煉骨,冤魂養(yǎng)陣,卻用以作為強行突破升階的犧牲品。 一筆筆債,一滴滴血淚。 天道既然不肯討要,那她便自己討要。 第94章 生死契 叢林中的小路直通十萬大山內(nèi)部。兩側(cè)植被繁茂, 順著那條蜿蜒的窄路前行,盡頭為一望無際的山林。 妖修常年封閉在山林之中,憑借上古時期混跡于人修之中所學(xué)來的知識, 不斷改造著山內(nèi)的環(huán)境。從外界看去, 只一片廣袤的山與樹, 然而山中卻是那別有洞天之色。 磚玉堆砌的府邸、久燃不滅的長明燈……南海的鮫珠布列在穹頂之上, 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輝,將山洞之內(nèi)造成了一副小世界。日月星辰布之于上,美景數(shù)不勝數(shù)。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一男子側(cè)倚在寶座之上搖著手中的玉杯。下方零零散散躺著許多未化形的妖獸, 半分呼吸起伏也沒有, 儼然已是死狀。 族長斂去神色, 跪地匯報:“妖皇殿下, 陣法已經(jīng)安排完畢。只等明日魔界與玉昆交戰(zhàn),您便可帶著萬妖飛升?!?/br> “哦?”應(yīng)襄聲音慵懶, 打斷了族長的話,“飛升?” 族長心里一驚, 品味了下妖皇的語氣,連忙低頭解釋:“千年之前巫祖預(yù)言天道滅世,只有妖族第一時間掌握了這個消息。只要我們搶在天道滅世之前離開此方世界……” 唰啦—— 玉杯中的瓊漿玉液被盡數(shù)潑灑而出,散落在地上, 發(fā)出誘人的香氣。 妖皇自寶座中走下, 倒拎著酒杯,瞇眸不耐地將手中之物朝著跪于殿中的族長砸去。 族長大驚,急促退開, 卻被妖皇的威壓制止住動作, 玉杯砸上了頭, 碎裂成一片一片。 妖皇應(yīng)襄喜怒無常,若不是為了妖族的飛升大計,族長也不愿來此處。應(yīng)襄生性多疑,暴虐成性,因此族長見到大殿中的尸體早已沒了當初那驚懼之感。 “我們?”男子的聲音充滿疑惑,反反復(fù)復(fù)品味了這個詞,有些苦惱,“誰同你‘我們’?” 族長瞳孔急縮,意圖開口解釋,卻被那股威壓鎮(zhèn)住,連頭也抬不起來。 銳利的龍爪刺入他的胸膛。族長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自己鮮血迸出的模樣。 自龍爪刺入之處,一個小型圖騰陣飛速流轉(zhuǎn),吸收著族長體內(nèi)的生機。而應(yīng)襄垂著眸,妖力自圖騰陣法傳輸?shù)襟w內(nèi)。他嘆了口氣,甩開族長的尸體。 族長同那殿中的數(shù)具尸體混在一起,通紅的眼珠睜大,望著金碧輝煌的宮殿。 應(yīng)襄看也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入寶座之后的一處暗道里。 數(shù)不清的圖騰陣交匯在此處,如同地下洶涌的暗河。夜明珠散落在地上,充當著光源。 應(yīng)襄踏入陣法中央,閉目接受著圖騰陣所轉(zhuǎn)移來的力量。 他連續(xù)幾次破階,全都依賴這個能吸取力量、轉(zhuǎn)移力量的圖騰陣法。只要玉昆與魔界交戰(zhàn),再提供幾次亡靈之力,那他便能安然無恙地突破大乘后期,一舉飛升! 魔祖與玉昆那兩個老東西活了千余年仍在大乘期無法前進,他自己怎么能成為天道的犧牲品? 應(yīng)襄冷笑著睜開眼睛,龍爪重新變回了人手的模樣,上面還殘存著族長身上的血跡。 他又怎知攜萬妖一同飛升之時會不會被天道所察覺,阻擋了自己飛升之路? 禁陣本就逆天而行,族長竟然企圖讓自己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倘若成功渡劫飛升,一眾族人共享成果;倘若飛升途中出了事,被天道所攔截…… 應(yīng)襄冷哼一聲,閉目打坐。 * 蒼青色的劍氣貫穿一個又一個陣法。圖騰陣所牽連的因果業(yè)障被盡數(shù)斬斷,白芨望向青鸞劍的劍尖,露出了一抹笑容:“師兄,這是魔界中最后一個圖騰陣了。” 紅色的衣袍被風吹拂,張揚而起。白芨抬眸,尋著那處鮮艷之色望去,喻永朝正倚坐在屋檐之上。他身材修長,紅袍之下是一身勁裝,顯得力勁十足,紅黑相間的腰封添了幾分凌厲感。 喻永朝笑著看她,從屋檐之上一躍而下,足尖點地,落于白芨面前。 唰啦啦—— 折扇緊隨其后,握于手中,輕點了下白芨鬢角上的荊棘花。 喻永朝看著那變了顏色的花朵,低眸一笑,語氣醉人:“很襯你?!?/br> 白芨盯著那血紅的衣角,恍然間覺得師兄穿得鮮艷一些更是好看。兩人視線相匯之際,明明沒人開口,卻好似訴說了千言萬語。 她摸了摸那朵被別在頭上的花,下意識地升起一面水鏡。在看到那花變成的顏色后,表情微妙了一瞬。 師兄的身影出現(xiàn)在鏡中。 紅艷的衣袍與她的頭花顏色相同。水鏡之中,白芨對上了師兄的視線,狹長的眸子中露出愉悅之色,后者用指腹輕觸著荊棘花,給她一種正在輕柔得觸碰自己的錯覺。 若把自己比作花…… 那師兄在做什么?在染色? 染成與師兄相同的顏色? 喻永朝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白芨見他手中憑空拿出一道一指寬的紅絲帶,隨后發(fā)絲被輕柔地握住。 她瞪大了雙眼,去看那水鏡之中的畫面。 喻永朝的力度十分輕柔,披散著的青絲被盡數(shù)攥在手中。絲帶冰涼,穿梭在發(fā)間,恍若山間的風般。 清涼而舒適。 發(fā)絲被高高束起,紅色的絲帶系在上面。白芨抿唇去看鏡中的自己。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zhì)完全變了。 抬眸之間,肅殺之氣宛如寒冬的風。青鸞劍在手中泛著淡淡的冷意,隨著她劍指之處,驚起一片寒光。紅色的發(fā)帶混在青絲之中,隨風飄揚。 百靈鳥仍然乖巧地站在肩頭,未曾說一句話,像是個真正的擺件了。 白芨揮手關(guān)掉水鏡,隨口問道:“還有幾天?” “就在明日?!?/br> “那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彼齽恿藙?,撫上肩頭的百靈鳥,“消息傳出去了嗎?” 百靈鳥點點頭,鳥嘴中叼著幾張紙條,清脆地回答:“傳出去了?!?/br> 紙條隨著它的動作飄落下來,百靈鳥拍拍翅膀,打算將那掉落的紙條拾起。 “總算是有那么點用處?!甭曇糨p飄飄地,兩根手指搶先一步將紙條夾起。百靈鳥縮了縮頭,心跳如鼓。 “小百靈?!蹦侵皇謸崤挠鹈?,百靈鳥僵硬地不敢抬頭去面對白芨的目光,“你說,此方天道為什么不作為呢?” 百靈鳥知道白芨此時恢復(fù)了巫祖的能力,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聲音比起方才小了許多:“也許是……被騙了?” 白芨與喻永朝對視一眼,最終放開了那只頗具壓迫感的手。 紙條于手中展開,白紙黑字,字字分明。 “仙魔之戰(zhàn)。” “師兄?!卑总搁_口道,“我想去一個地方?!?/br> 喻永朝側(cè)目去看她,將白芨鬢角處的碎發(fā)別到耳后,這才放輕了聲音:“想去哪?” 白芨:“上次你帶我去看花的地方。” 兩人同乘一扇,十分緩慢地趕往那處山谷。魔界此時的氛圍仍然同她初來時那般輕松,白芨低頭看手中的長劍,神色未見半點茫然。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過后,一切都將結(jié)束。 無論是天道滅世,還是仙魔之間的紛爭。 白日不見那點點螢火,景色與夜晚并不相同。 白芨看了許久,低聲說:“師兄,在這之后,你想做什么?” 喻永朝抬眼看她,眼中就只是她,并無那山林之中一叢一叢的荊棘花。不同于平日的目光,這一眼帶了幾分占有。 “想與你結(jié)為道侶?!彼f,“越快越好。” 他目光坦然,其中的溫度灼燙得白芨有些臉紅。好半晌,她才開口:“除了這個呢?” “別無所求。” 白芨去看他,緩了緩道:“我們?nèi)ツ虾?歹o人如何?或者去昆侖山巔看終年不化的積雪。如果師兄不愿動,我們就呆在魔界?!?/br> 喻永朝只道:“好?!?/br> 白芨閉目:“實在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就每天去種芨芨草,把城主府的空地都填滿,讓化靈池底都染上綠色?!?/br> 喻永朝又答:“好。” 白芨似是無法忍耐,轉(zhuǎn)頭去握住師兄的手,泄憤似得來回揉捏:“我不當你的師妹了?!?/br> 對方的聲音卻突然停頓了。 “還以為師兄只會說‘好’……”白芨小聲嘀咕了一句,手卻被喻永朝反握住,十指交纏之際,她突然想去看那腰間的折扇。 扇釘處散著一片濃郁的黑色。 白芨抬頭去看他,被喻永朝束在懷里。她貼在師兄的胸膛前,聽著有些發(fā)悶的聲音,怔然。 他不開心。 應(yīng)該說,他并不像自己所表現(xiàn)出的情緒那般。 “師妹?!庇饔莱瘜⑾掳洼p擱在她的肩上,“我只想同你在一起?!?/br> 扇釘處有一片淺粉將那墨色沖開。 原是只有她,能讓師兄開心些許。 呼吸噴在發(fā)絲之間,她嗅著師兄身上獨特的香氣,抓緊了師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