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25節(jié)
兩般抉擇兩般難,一世仇怨一世報。 她只想見師兄。 只要解決了玉昆的事情,那她就能見到師兄了。 “今日我來玉昆,是有事相商……” 密林后,小徑之中。 熟悉的窄路后,族長臉色陰沉可怖。 他拂袖而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江流,半點親人之間的溫情也無。 “你再說一遍?” “父親大人息怒!”女子垂著頭,青絲凌亂地散落下來,下端被粘稠的血跡粘在一起,顯然是被打傷了的模樣。 她閉眼,忍著想顫抖的身體去解釋:“我依照父親大人的吩咐,將天織放出。誰料半路殺出了個顧初衍,不知他做了什么,天織并沒有傷害到白芨……” “閉嘴!” 一雙大手爆出青筋。 只聽啪地一聲,一陣火燒感浮于面上。族長氣急,用勁極大。江流握緊右手,強(qiáng)撐著自己不去倒下。 一股強(qiáng)烈的屈辱感從心底升起。 族長冷哼一聲,睨視著下方跪坐在地的江流,聲音緩慢:“再過幾日,便是妖皇再次破階之時。成敗在此一舉,倘若成功,妖皇便可攜萬妖從此方世界飛升?!?/br> 他低下頭,又甩了江流一巴掌,濕冷黏膩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我將此等光榮全族的事情交予你,你便是這樣去辦的?” 指尖扎進(jìn)rou里,那疼痛卻不及族長指責(zé)她的萬分之一。 “還記得我說過什么嗎?” 冰冷的手按在脖頸之上,迫使江流抬起頭來,對上了族長的視線。 妖族不留無用之人。 “父親?!?/br> 落葉紛飛,嘩啦啦的聲音阻斷了江流的反駁。黏膩的血液已經(jīng)在面上干涸,她仰起頭,直視著那道冰冷的目光。 連呼吸也有些困難。 “您只看重妖族的大業(yè)……可您什么時候能,看一看女兒?!?/br> 江流在妖族中的天賦不比顧初衍差。自化形之后,修為更是一日千里。在這個靈氣匱乏的時期,如此的天賦足以成為妖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了。 然而自她化形之后,便被族長派出,藏匿輾轉(zhuǎn)于各個魔修體內(nèi)。選擇一副合適的軀體并不是簡單之事。 按族長的命令,所選取之人必須是有著一定身份地位之人。能接觸的地方多,且做事不會被人起疑。 她最終將目標(biāo)選擇在了江流的身上。這具軀體行事方便,且有一定的情緒缺口—— 情緒缺口是妖族附身于他人身上的切入點,憑著原本的江流對江岸的一腔恨意,她才得以從缺口之中潛入江流的身體,一直在她體內(nèi)潛伏著。每當(dāng)江流情緒波動之時,她便可以掌控這具身體的控制權(quán),行下族長所布置的任務(wù)。 “沒用的東西。元蝶潛入玉昆百年之久,做的事情不說是樣樣出色,起碼沒有犯過錯。你呢?” 那雙大手在不斷用力收緊,江流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若不是我……布陣,晉王城收集人魂……妖皇怎能……” 族長的力氣愈來愈大,如今江流連說話都十分艱難。 “你后面還跟了尾巴?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br> 冷光一閃,族長掐著江流脖子的手陡然松開。而族長消失在了江流的眼前。 靜謐無聲的密林之中,一段黑氣在泥土之下崩裂。此刻翻涌著的泥土卷起灰塵,江流驟然得了自由,眼看就要跌落在地,卻跌入一片黑袍之中。 微涼而粗糙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及著她臉上的傷口,兩人皆是沉默無言,誰也沒有開口提方才發(fā)生的事情。 密林小路的盡頭已經(jīng)閉合,族長感受到陌生人的氣息直接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江岸接住江流后便松開了她的身子,倒退一步,沉默地跟在江流身后,看著她一步一步支撐自己站起身來,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而這次,她未曾再阻攔江岸的跟隨。 令人心安的腳步聲跟在身后,江流垂下眸,無聲地擦拭著面上的血跡。 “回家嗎?” “……好?!?/br> * 魔氣與血線交織,構(gòu)成一條細(xì)長的線,為其指引著方向。 絲線的末端,指引的方向正是玉昆宗所在的位置。 喻陵看著那道以心頭血為引的絲線,嘴唇翕動,卻是半個音節(jié)也沒發(fā)出。 釣了半輩子魚為的是修身養(yǎng)性的魔祖拍案而起,雙眸迸出強(qiáng)烈的殺氣,森然望向玉昆宗。 魔氣化作刀刃,刀出鞘,必見血。 院中捆的是數(shù)名魔界的修士,有的在演武場赫赫有名,有的甚至是長老門下的弟子。 喻陵望向角落里那處陰影道:“都在這里了?” “都在這里?!鼻謇涠鴽]有起伏的聲音答道。 魔刀出鞘,滑落數(shù)顆頭顱,一捧血花濺射而起,繪制出了一副血色的畫卷,紫煙騰騰而上,被一雙手盡數(shù)捉去。 宛若凝脂的手捻著那團(tuán)紫煙,后者連半聲哀嚎也未曾發(fā)出,瞬間化為飛灰消散。 顧初衍輕瞥一眼那人,身側(cè)的陰護(hù)法警惕地上前一步,用衣袍遮掩住了江流。他淡淡收回眼神:“這一批弟子的殼子已經(jīng)完完全全被妖族所占據(jù)?!?/br> 死了便死了。 對于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喻永朝只默然看著,既不阻攔,也不出手。 忽聽一聲輕響,原是那庭院中的魔果成熟,從樹上自然墜落。 他起身,視線隨著魔果而移動。 自從得知父母的遺骨在玉昆后,喻永朝便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也不再動。 他覺得疲倦。 天道既然要滅世,為何不早些滅? 此間的天道未免也太過窩囊、太過無用。 一種強(qiáng)烈的自毀欲浮上了心間。他垂下眸,撿起樹下的果子,啃了一口。 酸的,發(fā)澀。 然而他沒有扔去果子,麻木一般一口接一口地啃著。酸澀的湯汁流入喉中,與凌冽的恨意所交織。 “師兄?!?/br> 果核在手中灰飛煙滅。喻永朝茫然抬頭,看著一片黑色的衣角覆來,將他撞在了樹上。 那股力道撞得樹上落葉紛飛。 喻永朝仰起頭,看那葉子落于眼上,遮住了天上的光亮。 喻永朝終于動了動,然而白芨將他束得很緊。那片落葉被一雙手顫抖著移開。他微微睜眼,看著白芨的眼眸,一字一字,聲音極輕:“回來了?” 寒風(fēng)呼嘯而過,卷起更多的落葉。白芨看著師兄眼中的血絲,終是輕覆上了師兄的眼。 “回來了?!?/br> 一滴溫?zé)幔溆谒氖中摹?/br> 第93章 討要 三日之前。 那是充滿肅殺之氣的一個夜晚。 白芨接了師兄的傳訊, 從折扇上感知到師兄的情緒變化,馬不停蹄地向著城主府趕著。 白芨從城郊裹著夜露前行,途中遇到了沐浴于月色之下的顧初衍。 自從那日顧初衍在她面前主動暴露身份之后, 白芨便許久未曾見他了。只是他在此時出現(xiàn), 縱有千般言語, 也只化作了一句。 “讓開?!?/br> 顧初衍只笑了笑, 從袖中遞出了一物。白芨的目光望去,一陣熟悉感浮現(xiàn)于心頭之中。 那模樣亦是一面通體漆黑的鏡子,只是與青鸞鏡有細(xì)微的不同。原本的青鸞鏡已經(jīng)被她融成了手中的長劍…… 如若之后真的要與玉昆宗對上,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 “這是巫祖的另一面鏡子, 我想你應(yīng)該需要?!鳖櫝跹軐⑺诺搅税总甘种? 隨后退至原先的距離。他低下頭, 將大祭司所說的話告知白芨。 “巫祖隕落前將自己的預(yù)知能力封印在青鸞鏡內(nèi), 因此只有當(dāng)你接觸到青鸞鏡時才會逐漸恢復(fù)預(yù)知的能力?!?/br> 他看了看白芨手中的青色長劍,話語逐漸凝固, 隨后移開了雙眸。 顧初衍笑了。 她果然……只是他心中的白芨。 預(yù)知再強(qiáng)也不過是見到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而她知曉未來的第一瞬間便是拿起手中之劍想要去改變結(jié)局。 白芨接過那面熟悉的鏡子,神色恍然。 這樣便說得通為何她上一世沒有預(yù)知到后來發(fā)生滅世的畫面了——她被關(guān)入冰牢之中, 沒有進(jìn)入古秘境,沒有得到青鸞鏡,故而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 顧初衍接著說道:“巫祖通曉過去與未來,她不希望轉(zhuǎn)世后的自己背上先前的責(zé)任……預(yù)知能力牽扯頗多, 每一句預(yù)示所帶來的后果都是無法估計的。她大概是希望今后的自己做一個普通人, 不再與之牽連,才將一切都封印在青鸞鏡中?!?/br> 白芨手指動了動,搭在鏡面上:“可是這面青鸞鏡最后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中?!?/br> 她不解, 顧初衍心中卻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