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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 第31節(jié)

    顧云庭依次打開其余幾幅畫,發(fā)現(xiàn)她畫工精湛,薄中有厚,行筆灑脫,畫的內(nèi)容都不一樣,有竹林,有石榴樹,還有高山流水,駿馬奔騰....

    “也是你哥哥教的?”

    “起初是哥哥教的,后來他看我喜歡便請了個(gè)師父教我?!?/br>
    “你是在畫扇面?”顧云庭翻看了少頃,發(fā)現(xiàn)每幅畫都是一樣尺寸,與那扇形很是吻合。

    邵明姮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邵懷安如今很安全。”

    “多謝郎君。”邵明姮昨日收到嶺南的信,哥哥說現(xiàn)下在一處僻靜的宅子里,雖然不能隨意走動(dòng),但是有書有墨,他便覺得很好,叫她不用擔(dān)心,還問是不是她托人打點(diǎn)過。

    邵明姮便回他是,道與申蘿借了銀錢典當(dāng),所以那些胥吏才會厚待他。至于住處,她自然沒有如實(shí)相告,只跟哥哥說還在申家借住,哥哥沒有起疑心。

    之前哥哥發(fā)生了什么,無論邵明姮怎么問,他都不肯說。

    但顧云庭告訴過她,有人想渾水摸魚趁亂殺了邵懷安,多虧被人發(fā)現(xiàn),僥幸活了下來,邵明姮心驚膽戰(zhàn),知曉哥哥安全后,便也不再追著問。

    “你要用筆墨,書房中有的是,不必出去買。”他忽然開口,盯著桌上的毛筆,烏木羊毫,也不是什么精品。

    “好?!鄙勖鲓m這么說,還是小心翼翼將新買的幾樣收進(jìn)匣中。

    她畫扇面,要用自己的筆,自己的墨,確定好要畫的東西,才敢往那棕竹扇上落筆,三郎的東西,不能用顧云庭的筆來糟踐。

    夜深人靜,邵明姮見他遲遲不睡,便舉著燈盞進(jìn)門,將四下的燈燭吹熄,又走到床前,熟稔地抽出他手里的書卷,放在床頭案上,柔聲道:“郎君,你該歇了?!?/br>
    溫和的一陣風(fēng),燭火跳躍了幾下,倏地滅掉。

    房中只她周身縈繞著光暈,昏黃一團(tuán)。

    顧云庭靜靜看著她轉(zhuǎn)身,打了個(gè)哈欠走向外間羅漢榻。

    邵明姮的手落在門框時(shí),頸間猛地一熱,顧云庭不知何時(shí)朝她奔來,從后環(huán)住腰身,潮熱的氣息激的她打了個(gè)哆嗦,下意識便去扣住他輕挪的手臂,想往下拉,但他箍的很牢。

    “郎君..”她聲音發(fā)顫,扭頭,卻被顧云庭銜住唇瓣,欲說的話卡在喉嚨里,被他抱著墊起腳尖,她手里舉著燈,不敢亂動(dòng),顧云庭的手移到她雙肩,將她整個(gè)兒轉(zhuǎn)過身來,面朝自己。

    以便更好的索取。

    顧云庭閉著眼,感受她的柔軟,香甜,方才的漆黑給了他膽量,讓他不做他想,循著本能親她,吻她。

    手指撫觸那條細(xì)帶,移到結(jié)扣處,他的指尖亦在發(fā)抖,親吻的唇滿是渴/望的追逐,他不想挪開唇,卻又解不開那帶子。

    煩亂下氣息便有些急促,燙到了邵明姮,她嗚咽一聲,手里的燈燭滾落,咕嚕咕嚕沿著地磚亂滾,最后撞到了什么,“咚”的停下。

    煙火氣散開,邵明姮緊緊揪住顧云庭的衣領(lǐng),用力捶他,推他。

    待得以呼吸時(shí),她偏開臉躲避,那再度欺上來的唇落了空,吻在她耳朵上。

    邵明姮急道:“郎君,你等一下?!?/br>
    顧云庭沒有動(dòng)作,卻也沒有移開。

    濡濕潮熱的感覺令邵明姮寒毛聳立,她雙手抵在胸口,與他隔開些許距離,顧云庭垂下眼皮,掩住眸中的濤浪。

    “能不能改日?”

    身上人一僵,問:“為何?”

    “我..今日我不方便。”邵明姮為難極了,臉頰紅撲撲的,但眼神很堅(jiān)定。

    顧云庭稍微站直了些,雙手改做環(huán)住她腰,隔著薄衫,掌腹猶如徑直貼在肌膚上,邵明姮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

    “怎么不方便?”

    “是我生辰,我想早些休息?!彼趴诒阏f,說完就認(rèn)命的等著。

    顧云庭想起秦翀回稟的話,方才明白過來她獨(dú)自出門,緣何又吃了一碗清湯面。

    “怎不早點(diǎn)同我說,馮mama做的冷淘湯餅比外面做的都要好吃?!彼砷_手,將她的衣領(lǐng)合上,慢慢平緩了呼吸。

    “邵小娘子,你過來?!彼诖采希牧伺纳磉呂恢?。

    邵明姮立時(shí)記起初次那晚,他變了個(gè)人的模樣,她往前挪了步,不肯走近。

    “過來。”他又說,面上已經(jīng)斂起情/欲。

    邵明姮硬著頭皮過去,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起身,幾乎將邵明姮罩在懷里,隨后便覺得發(fā)間多了個(gè)東西。

    邵明姮抬手摸索,是枚珠釵,質(zhì)地溫潤,她取下,微弱的光線里,她看見石榴花簪頭,依稀折出淡淡的光芒,細(xì)細(xì)的流蘇精致華美,很是名貴的物件。

    “便與你做生辰賀禮?!?/br>
    他在楚州時(shí)偶然買的珠釵,一直不曾找到合適的由頭送出去,今夜時(shí)機(jī)正好,也算了了他心頭之事。

    “多謝郎君。”

    邵明姮沒有離開里屋,顧云庭擁著她,從坐著倒躺下,手臂像是藤蔓,讓她無法疏離。

    后半夜她醒來,背朝顧云庭蜷起身體,也不知怎的如何都睡不著,閉上眼會夢到三郎,睜開眼又酸澀難忍,她抹了把臉,手心有水漬。

    腰上一沉,顧云庭拍拍她,溫聲說道:“不要哭,你還有哥哥,有朝一日我會將他完好無損送回你面前。”

    她是邵懷安看著捧著長起來的,想必每年的生辰都格外熱鬧,今歲卻只她孤零零度過,沒有驚動(dòng)任何人。

    他把她撈進(jìn)懷里,扯過薄衾裹起來。

    女孩很軟,叫他想要疼惜。

    ......

    顧云庭賃了條船,帶上邵明姮游湖。

    碧空無云,日光焱焱。

    邵明姮把手臂搭在船欄上,眺望湖光美景,以前她常來,因?yàn)楦绺鐣谙哪┭惨曆睾粠?,這時(shí)候的魚蝦肥碩,蓮子飽滿,菱角初從水里挖出,仿佛還有泥土的清香,蒸上滿滿一鍋,闔家人圍著圓桌邊剝菱角,邊話家常,其樂融融。

    她很喜歡吃蓮子,但吃不得蓮心,每回哥哥硬塞給她,她便只好皺著眉頭咽下。

    顧云庭從后給她披上披風(fēng),銀白色繡圖案花紋披風(fēng)瞬間簌簌,她側(cè)頭,沖他莞爾輕笑,顧云庭面朝湖心,握著船欄的手微微用力。

    兩人乘船游了一兩個(gè)時(shí)辰,中途有婆子上船,將煮好的鮮魚湯裹著煲子端上來,掀開蓋,熱騰騰的猶如還在炭火上,香味撲鼻而來。

    顧云庭挽了挽袖口,拿起湯勺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都是湖里甩上來的鯽魚,刺多,但是煲湯格外鮮美,你嘗嘗?!?/br>
    邵明姮喜歡喝魚湯,奶白色的湯汁飄著幾片綠芫荽,魚rou和魚骨都燉入湯中,喝一口,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渾身上下便出了層薄汗,她拿帕子擦拭,顧云庭看著,唇角微微拎起。

    “邵小娘子,你可高興?”

    “郎君有心了?!鄙勖鲓c(diǎn)頭,又道:“我很高興?!?/br>
    兩人在船上又待了會兒,隨后從橋頭岸邊下船。

    熱鬧的市集,沿街店肆鱗次櫛比,香料脂粉味混著煙火氣一同撲來,茶肆里的小曲兒輕揉慢捻,唱的人魂兒都去了。

    他們走到捏泥人的攤子旁,顧云庭見她盯著一套粉彩泥人發(fā)呆,便從小販?zhǔn)掷镔I下,邵明姮握著其中一個(gè),嘆氣道:“我哥哥送過我一套一模一樣的,可惜抄家的時(shí)候都砸壞了?!?/br>
    不值錢的東西,那些差役根本看不上,粗魯?shù)姆涞构?,將貴重物件全都搶走,有些充公,有些便轉(zhuǎn)手進(jìn)了某人的后宅。

    “那個(gè)人有點(diǎn)眼熟。”邵明姮頓住腳步,眼睛盯著蹲在橋底下衣衫襤褸的乞丐,他渾身都是破的,一張臉不知多少日子沒洗過,頭發(fā)打了結(jié),烏糟糟的頂著。

    顧云庭便見她提起裙擺疾步?jīng)_上前去,集市未散,街上人來人往,她靈活的避開人群,很快沿著石階走下橋。

    顧云庭跟過去,看她氣喘吁吁站在乞丐面前,然后彎下腰,與那乞丐面對面瞪著。

    乞丐先是一愣,隨后面部表情顫了顫,眼睛睜大,嘴巴張開,隨后噌的跳起來,拔腿便跑。

    “站??!”

    邵明姮話音剛落,暗處的秦翀便扛著長劍倏地躍到乞丐跟前,一劍揮出,劍背砍在他肩上,乞丐驚得魂兒都沒了,眼珠子往下一斜,后背寒毛倒豎。

    “別殺我,別殺我?!?/br>
    “你是陳杰?!”邵明姮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上下打量了遍,仍不敢相信,當(dāng)初跟在宋都督身邊的參軍,矮胖的陳杰,圓滾滾的臉現(xiàn)下變得格外狼狽,腮幫子凹陷下去,眼神躲躲閃閃,全然沒有從前的精健干練。

    ....

    “陳杰是誰?”回到家中,顧云庭交代秦翀將乞丐看管起來,便關(guān)押在馬廄旁的柴房里。

    邵明姮面龐發(fā)熱,神色激動(dòng),“郎君,我父親是冤枉的,宋都督也是冤枉的,你相信我嗎?”

    顧云庭不動(dòng)聲色瞟了眼,小娘子的眸子明亮熠熠,充滿期待的看著他。

    他淡聲回:“你想做什么?”

    “郎君,這個(gè)人從前跟著宋都督,我曾見過他好幾回,因?yàn)樗值纳聿?,所以我對他印象格外深刻?/br>
    逆王謀逆徐州迎敵之時(shí),兵械甲胄出了問題,而平素里負(fù)責(zé)巡視的參軍莫名消失,案錄含糊其辭,報(bào)失蹤或死亡,然尸首沒有下落,陳杰便是其中之一,他寧可變成這副模樣都不去恢復(fù)身份,郎君覺得他在擔(dān)心什么?

    他一定心中有鬼?!?/br>
    她說的義憤填膺,激動(dòng)不已。

    顧云庭仍是最初的冷淡樣子,端起茶水飲了口,慢條斯理擦去嘴角的水漬。

    “郎君,我見過他好幾回,不會認(rèn)錯(cuò)!”

    “你在哪見得?”清雅的語氣,抿著的唇啟開。

    邵明姮無比篤定:“宋家。”

    “你跟宋家很熟?”

    邵明姮愣住,顧云庭狹長的眼眸沁著輕笑,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作者有話說:

    來啦!今天臨時(shí)出了趟門,耽擱了,明天依舊肥美!

    第25章

    ◎避子藥◎

    屋檐上傳來響動(dòng), 燭火噼啪一聲。

    顧云庭望著她怔愣的神情,睨下眼皮:“我沒有那么大能耐,翻不了當(dāng)今親裁的逆王案, 答應(yīng)救你哥哥,也只能救你哥哥,再救不了旁人。”

    邵明姮咬著唇,明媚的眼眸瞬間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