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寵婢 第6節(jié)
齊敬堂巋然不動,仍舊維持著禁錮她的姿勢,垂眸看著她。 門外的腳步聲愈發(fā)清晰,南枝心中著急,生怕被人看到。 此時外頭天色暗,屋里又燃著燈,他倆的影子投在門扇上,只怕外頭的人稍稍一靠近,便能察覺出什么。 屆時要傳出去,只怕她不想做他的女人也要成了?,F(xiàn)在眼前的這人她半點也推不動,只得軟了聲調(diào),求道:“公子……” “認(rèn)錯?!?/br> “奴婢錯了,您快些……算奴婢求您了……” 她話剛說完,便覺身子一輕,被他拉扯到懷里。只是也不知對方是不是故意的。那處墻面兒離門扉也不過一步的距離,她只得將身子盡力向他懷里靠攏,生怕還有影子映到門扇上。 “公子?”門外的人提高了聲音,喚了一聲。 南枝聽出來是柏葉的聲音,見他沒有要出聲的意思,南枝只得仰起頭,祈求般的看著他。 齊敬堂只將人往懷里又?jǐn)n緊了些,語氣慢條斯理的:哪錯了?” 南枝急得汗都要冒出來:“奴婢剛才不該同您頂撞。奴婢不該讓五公子對奴婢還有念想……更不該擅作主張……啊……” 她及時收住聲,臉脹得通紅。齊敬堂拿大掌往她臀上拍了一記,雖不重,但在此情此景足夠讓她驚心動魄。 “避重就輕,繼續(xù)?!?/br> 門外的柏葉聽見里頭沒有動靜,看了一眼自己托盤上的醒酒湯,一時起了幾分心思,將腳步放輕了些。 齊敬堂眼見再逼下去,便會將人惹哭,只嘆了口氣,將人摟在懷里,低聲道: “他同我討要你,錯不在你,我也不怪你。只是你不該背著我同他使眼色,莫再有下次了,明白?” 南枝連忙點頭。卻正在此時,門扇發(fā)出響動。 “退下?!饼R敬堂聲音冷肅,嚇得門外的柏葉一顫,手如燙著了一半重新縮回去,不敢再多留,忙慌慌張張地跑了下去。 房外重新又靜了下來。南枝的整個身子松懈下來,被他摟在懷里也沒有力氣掙扎。 齊敬堂抬手碰了碰她有些濡濕的鬢發(fā),又見她發(fā)絲有些凌亂,銀簪斜斜的墜在發(fā)間,要掉不掉的模樣,也知道叫人欺負(fù)得狠了些,撫了撫她的臉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 老夫人接過杜mama遞過來的信紙,見原本寫在紙上的兩個名字,其中一個被用朱砂圈了起來,嘆了口氣將信紙擱下。 杜mama知道,老夫人更屬意南枝些,低聲勸道: “這樣也好,南枝姑娘畢竟姿色太過了,您給了瑞王爺,只怕咱們小姐看著心里不舒服。她還年輕,又剛懷了身孕,難免過不了那道坎兒?!?/br> “罷了,”老婦人嘆口氣,“便就依了萱姐兒的意思。若是這沈家的丫頭不能成事,再將南枝送過去。瑞王是個好色的,后送過去的,總得能壓住前頭那個。這事兒你去辦,沈家畢竟如今已分出去住了,如今她哥哥也有了官位,靠著大房,輕易動不得。只是她那個娘卻是極好入手的,你去安排?!?/br> 杜mama應(yīng)“是”,剛欲退下,便被老夫人叫住:“明日去我娘家,將錦丫頭接過來吧。她和堂哥兒的事也該安排上了?!?/br> *** 一直走到鏡臺前,南枝才被齊敬堂放下來,將她安坐在圓凳上,替她將散亂的發(fā)髻、釵環(huán)也盡數(shù)卸了。 隨手拿了只檀木梳,替她將發(fā)絲梳順了。南枝只覺酒后的他太過陰晴不定,想站起身卻又被他按回去。南枝只得囁嚅道: “公子,這不合規(guī)矩。奴婢一會兒自己回去數(shù)梳順便可以了。傳出去,奴婢……” “咬住。” 齊敬堂將手里的木梳遞到她唇旁,聲音壓得沉了些,不容置喙的口吻。 這是嫌她聒噪了。南枝只好張開唇,將木梳咬緊了。 齊敬堂換了把梳子,動作還算利落,滑亮的發(fā)絲被他握在掌中,像綢緞一樣柔軟,還透著淡淡的桂花香。 “右邊的第三個格子打開。” 齊敬堂又特意在咬住的梳子上點了點: “這個別掉了。” 南枝只好又將牙關(guān)緊的緊。 他酒后的輕挑,讓她有種被捉弄的感覺。格子打開,里頭躺著一只精致的梨花木盒,淺色的紋路,長而窄。 她在齊敬堂的示意下將木盒打開,是支赤金的紅寶石簪子,在燭光下有些晃眼,南枝怔了怔。 齊敬堂將簪子取過來,青絲自他掌中掠過。他手腕一轉(zhuǎn),發(fā)絲全部被他攏在手中,挽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圓髻,只是那個樣式是已婚夫人才會梳的發(fā)髻。 她忽的心口有些發(fā)緊,預(yù)感到了什么。 她透過鏡子想去看他的臉色,想知道他是否是有意為之,卻是徒然。 齊敬堂感受到那目光,抬眸看向鏡中的美人面。美人面頰白皙流光,細(xì)眉清冷,琥珀色的眸子仿佛蒙了層水光,金簪與寶石的光亮映在其中,像是星辰鋪在河面上。偏生那眸中籠著細(xì)細(xì)的憂愁,像是壓住星河的夜霧,抬眸望過來的時候,微勾的眼尾盡顯嬌憐,讓人忍不住的心頭發(fā)軟。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唇瓣。 “還疼嗎?” 南枝搖了搖頭,簪尾的紅寶石流蘇輕輕顫動。 齊敬堂抬指撫弄著那流蘇,整個簪子都是以赤金打造,簪尾雕成芍藥式樣,花.心處墜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簪尾的流蘇輕輕地顫著,嵌了無數(shù)精致小巧的紅寶石,晃出流動的光影來,映在她皎潔的臉上更襯的膚光如雪,嫵媚天成,反而半點俗氣不顯。 這是宮中賜下的簪子,他看第一眼時,腦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她戴起來的模樣,如今倒是得償所愿。 他手指下移,捻在那顆耳垂處的紅痣上摩挲起來,那場夢境再次再次鮮活起來。他眸中染上欲念: “這顆痣生的好看。” 南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似乎很鐘愛捻摸那顆小痣。她看著那顆小小的紅點,思緒空遠(yuǎn)起來。 “那不是痣。奴婢小時候嬌氣的很,怕疼,爹娘也縱著。打耳洞的時候,剛打了一個,卻無論如何不肯打第二個了。后來傷口長上了,便留下了這么一顆紅點子?!?/br> 他聽她說完,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南枝不禁垂下眼睫。 是了,她于他而言不過只是個還算看得上眼的奴婢,她的往事與他而言連一顆塵埃都算不上,又如何能指望他細(xì)聽呢? “明日晚上過來,打扮好看些?!?/br> 南枝不過失神片刻,耳邊便如驚雷炸響。 “這么多天了,你也該準(zhǔn)備好了?!?/br> 第6章 流言 齊敬堂看著有些怔愣的南枝,摸了摸她的臉:“去吧?!?/br> 他能看出她一閃而逝的驚慌,他原本也想著她還小,有些事情怕也正常,等她想清楚了再要不遲,只是今夜三房的事讓他明白,他的等待仍讓旁人存著覬覦的心思,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 南枝自是一夜沒有睡好,翻來覆去了半夜,才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待再睜眼時,只覺腦袋昏昏,又見外頭天色大亮,起身下榻叫了小丫鬟進(jìn)來:“什么時辰了?” “約莫有辰時中了,南枝姐不必急,公子已去衙門了,他吩咐了不必叫你起來,早晨是紫蘇姐伺候的?!?/br> 南枝謝了聲,神思不屬地洗漱拾掇了番,又覺腹中饑餓,想著去小廚房領(lǐng)碗白粥。 侯爺不在,府里的丫環(huán)婆子便松散了許多,她這一路上倒聽了不少八卦,她聽了一耳朵,有說三房昨晚吵鬧的事,也有說,老夫人娘家的謝表小姐接到府里住了。 又聽有婆子說:“聽說大夫人那邊下午也要將娘家的外甥女接過來。瞧著都是替咱們侯爺議親準(zhǔn)備的,老夫人和大夫人向來不和,兩位表小姐在同一天接進(jìn)府里,我瞧著跟打擂臺似的?!?/br> “我還聽說大夫人前些日子特意將要為侯爺議親的事散了出去,這日子不少世家夫人來府上拜訪,馬上便是老夫人的壽辰了,大夫人又透出了意思,擺明了是要在老夫人壽辰上相看,可不得把老夫人慪壞了,擺明了不想讓那謝家的表小姐進(jìn)門。” “不是說大夫人也將娘家的外甥女接過來,怎么又想著相看別家的小姐?” “這我倒是不明白,保不齊是兩手準(zhǔn)備,畢竟大夫人娘家不算顯貴,又說接來的又是個庶女,做妾也是有可能的,只怕鐵了心不想要讓謝家小姐進(jìn)門,可不得兩頭張羅?!?/br> 說著又嘆道:“瞧著侯爺這些年便要大婚了,也不知娶進(jìn)來的新婦是個什么樣的,好不好相與,待夫人娶進(jìn)門,那南枝姑娘也要被抬做姨娘了吧,三房昨晚的事你聽說了沒,鬧得那叫一個兇,聽說三夫人將三老爺?shù)哪樁甲セ耍?,待日后咱們大房新婦進(jìn)門,姨娘再納幾個,院子可沒這般清靜了。” 南枝只做未聞,抬腳繼續(xù)往前走,那兩個婆子見南枝走過來,忙收了聲,上前迎請道:“南枝姑娘,怎個親自來了,有什么事,打發(fā)小丫鬟過來便是了?!?/br> 兩個婆子笑呵呵地迎著,心里卻打著鼓,生怕方才的話被她聽到,起了什么麻煩事,南枝只是笑笑:“不是,眼下公子不在,我樂得清閑,拿碗白粥墊墊肚子?!?/br> 其中一個婆子殷勤,讓南枝在外頭等著,不一會兒便捧著個食盒出來,找個小丫鬟替她拎過去,南枝婉拒了,提著食盒往回走,待回到了屋里,食盒一打開,里頭果然有白騰騰的熱粥,并有幾碟子小菜,想來是那婆子特意孝敬的。 南枝沒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小半碗的白粥,剩下的小菜給院子里的丫頭分了,她坐在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發(fā)著呆,果然見鏡中的自己神色疲憊,眼底有掩不住的青黑,便取了粉隨意遮了遮。 打開妝盒將昨晚那只芍藥流蘇簪拿到手中看了看,又?jǐn)R了回去,半晌也提不起精神來,其實自那夜開始她便明白,她是逃不掉的。 *** 齊敬堂今日回來的時辰還算早,衙門里的事不多,他畢竟不似那些低微官員,成日要點卯熬時辰,公務(wù)少的時候,還算得閑。 南枝磨磨蹭蹭過去伺候的時候,齊敬堂已換好了燕居袍,站在窗邊兒處,隨手往缸里撒些魚食,長隨圓石正同他回稟著三房昨夜的事。 南枝有些驚訝,他竟然會關(guān)注三房的事,便支著耳朵聽了些圓石的匯報,原來那晚家宴后,三夫人回去便氣得將兒子罵了一通,覺得疑惑,即便兒子這么多年都惦記著,卻怎么在此時突然生了膽子,朝齊敬堂討要南枝。 逼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有兩個小丫鬟故意在自己兒子面前嚼碎嘴子,故意說些侯爺將要議親,南枝那般絕色,日后無論哪個主母進(jìn)門,只怕都容不得她,最后難免是個被打殺的命,諸如此類的話。 大夫人一查便查到柳姨娘頭上,頓時火氣直冒,帶著仆婦便沖到柳姨娘那兒生生給了她好幾巴掌,三老爺也趕過來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卻仍舊偏幫著柳姨娘,罵三夫人沒管好兒子,幾人大半夜打鬧起來,直到天明才消停。 與白日里聽小丫鬟們講的差不多,南枝原本還以為是有夸大的成分,如今看來是著實鬧了一場。 “去將三老爺叫過來,便說我得了好茶,請他來品品。” 齊敬堂說著便將手中最后一點魚食捻進(jìn)缸里,幾尾紅鯉躍出來,水珠在西斜的日頭下泛著粼粼的光暈。 圓石聽命退下,走之前還朝南枝打了個招呼,齊敬堂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南枝默不作聲地立在那兒,瞧著臉色不是很好,他招手讓她過來。 待她到了近前,抬手將她下巴一抬,便見她面色疲憊,臉上是強打的精神,還敷了薄薄的粉,大概是她平日習(xí)慣素面朝天的樣子,很少上妝,那粉敷的實在算不上好,他指腹在她眼下輕輕一抹,便瞧見她眼底的青黑。 “出息。”他往她額頭上推了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南枝捂著額頭,不明所以地看一下齊敬堂?!?/br> “去煮茶。” 齊敬堂的語氣更不好了,南枝不知他哪里來的火氣,巴不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自然乖乖去煮茶。 三老爺也很快便趕了過來,其實按理說齊敬堂是晚輩,要見三老爺也該是他去三房拜訪才對,只是如今齊敬堂是侯爺,又素來看不上三老爺那窩囊樣子,不肯給他體面,不過比起被打壓得厲害的二房,三房也已算過得很好了。 南枝將茶端進(jìn)去的時候,兩人正在下棋,三老爺有心事,明顯有些惴惴,心思也不在棋盤上面,見來上茶的是南枝,接過茶道了聲謝,再不敢多看她,心慌得更厲害,畢竟齊敬堂無事從不找他。 他原本覺得兒子要的不過是個丫鬟,沒將此事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細(xì)細(xì)去想,卻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合三叔胃口?” 齊敬堂話語很輕,然而落在三老爺耳中,那語調(diào)便讓他想起這侄兒當(dāng)年回來那夜所做之事,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