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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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夫人一回頭,就見阿寶立在她身后,似是早就已經(jīng)來了。 還已經(jīng)換過了衣裳,出門時還穿著一身大紅,金簪金鐲,這會兒換了件綠衫子,首飾也減了幾樣。 她點一點頭,握住阿寶的手。 大夫人也頗贊許,對阿寶點點頭:“倒委屈了你?!?/br> 里面安靜了一會兒,跟著傳出裴四爺裴五爺?shù)目蘼暋?/br> 大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一眼,一院人齊刷刷跪了一片,大夫人掏出帕子要擦淚,還記得吩咐身邊人道:“快,給大爺二爺送信。” 第95章 合力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阿寶和裴珠一左一右扶著裴三夫人跪下, 春夜里風(fēng)寒,堂前磚地濕冷,春衫又薄, 阿寶替婆母攏了攏裙子。 裴三夫人看她一眼, 捏了捏兒媳婦的手。 老太爺不說年輕時候如何,自打有了觀哥兒, 對他們?nèi)坎槐? 更別說觀哥兒是老太爺手把手教出來的。 一聽見里頭哭聲, 裴三夫人便掏出帕子, 眼中垂淚。 她這眼淚確是出自真心,一邊抹淚一邊借著下跪的姿勢掩住臉, 對阿寶作了個口型,“哭”。 阿寶實在沒多少傷心,她與老太爺就只見過一面,雖然那一面得了八百畝水田, 可在阿寶看來, 那是給裴觀的。 心里只覺著,祖父挺疼愛小輩。 這會兒被母親提點,知道應(yīng)當(dāng)要哭,可她擠擠眼睛, 就是擠不出眼淚來。 悄悄環(huán)視四周, 所有人都在哭,裴珠跪在她身邊默默落淚。 阿寶低下頭去,用帕子掩住臉想裝裝樣子的,卻不由想起了她的阿公。 裴觀與他祖父, 一定就像她跟阿公那樣親近, 阿公抱她扛在肩上看廟會, 教她騎小馬,還將一身的鞭法傳給她。 可阿公一天福也沒能享著,爹爹每回說起阿公跟娘,都會悶頭喝碗酒,長嘆:“我要是早點能當(dāng)官兒,你阿公跟你娘,日子就能好過些。” 阿寶想起阿公,吸吸鼻子,忍不住掉眼淚。 等到裴三夫人想照顧照顧兒媳婦時,就見阿寶哭得真心實意。 裴三夫人一怔,這孩子,倒是一片赤誠。 一大家子人跪哭,裴五夫人是主持中饋的,她哭了兩嗓子,便一面帶著哭腔,一面吩咐起后事來。 “里里外外的,都換上白的?!?/br> 裴珠聽見這句,悄悄伸出手來,握著阿寶的手捏一捏,哪個姑娘一出嫁就遇上喪事,心里能痛快。 阿寶哭得淚眼朦朧,也捏了捏裴珠的手。 阿寶倒沒想到這個,她這會兒心里想的是,總不會要哭到天亮罷?她的身子能撐得住,母親跟珠兒怎么能受得住。 心中剛這么想,屋里一陣兵荒馬亂。 “老太太暈過去了?!?/br> 暈得正是時候。 眾人七手八腳把老太太從屋里抬出來,五房理事,四房跟著去侍候老太太。 裴五夫人橫了裴四夫人一眼,倒叫她撿了漏,也不知道老太太從老太爺那兒收著什么東西沒有。 “大嫂三嫂,我這兒實在是脫不開身,老太太那里,還請你們倆多照看了?!?/br> 三嫂是個面揉的財神,什么事都不愿意沾手,能花錢的就花錢消災(zāi)。可大嫂不一樣,她是長房長媳,有什么事兒,她該頂在前頭。 裴大夫人腰桿一直,對三夫人道:“那邊兒必然要吵鬧一通的,你先料理孩子們,我去看著?!?/br> 阿寶眨眨眼睛,覺得大伯母這說話的樣子眼熟得很。 再看母親在大伯母面前的應(yīng)聲樣子,阿寶想起來了! 大伯母跟母親說話,就好像母親跟她說話。 “我給大嫂預(yù)備下宵夜,今兒定是不能歇的。”還有觀哥兒,也不知他在里頭聽老太爺說了些什么,四叔五叔的臉色可都不太好看。 裴三夫人將阿寶裴珠帶回房中,她上房的院落有小廚房,讓小廚房給每人做一碗素湯餅先墊墊肚子。 又吩咐小雪道:“先去各處說一聲,把該撤的撤了?!?/br> 燕草一進府門就已經(jīng)回房安排細務(wù)去了,裴三夫人說的是蘇姨娘處。 裴珠低下頭去。 裴三夫人安排完,對阿寶說:“今日觀哥兒必要守靈的……這可真是委屈你了?!?/br> 阿寶搖頭:“這種事又不由咱們左右,沒誰是故意叫我受委屈,我也不會因為這個覺得委屈的?!?/br> 說完剛要沖母親笑一笑,又想起到底家里有喪事,便把笑意隱去。 “母親,等會兒,我能不能給六郎送碗面去?” “成?!迸崛蛉它c頭應(yīng)了,“你這一身……”還沒說完,燕草就送了素服來,還有要換的銀制簪環(huán)。 裴三夫人暗中點頭,阿寶帶的人雖不多,可每一個倒都得用。 阿寶借了次間換衣,問:“衣裳怎么這么快就做好了?” “原來就是件白衫子,把繡花和嵌邊給拆了?!卑氉屑氁磺平筮叀⑷菇呛托淇诠欢加嗅樉€拆過的痕跡。 是螺兒想出來的法子,她說:“素服孝衣別人定然都有,只有咱們姑娘沒有素服,明兒要哭喪的,怎么也不能隨意披一件罷?” 這才翻出這件素的來,先急趕出來一件,松風(fēng)院中這會兒正點燈熬蠟在裁衣裳呢。 “白露千葉也幫著一起做,明兒早上就能趕出來了?!?/br> 白露盯著立春,立春盯著白露,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在院子里說一句喪氣話。 阿寶才換過衣裳,出來一看,裴珠的素服也送來了,連裴三夫人也都在內(nèi)室換過。屋中沾紅帶金的全都換下來,連羅漢榻兩邊的大引枕坐褥,都換了一水綠色。 裴三夫人還收拾了一件她自己的孝衣,讓小滿送給大夫人去:“你帶上耳朵去聽一聽,看她們爭些什么?!?/br> 小滿抱著包袱去了,如今屋里也沒有外人,裴三夫人方才說這些。 裴三夫人嘆了口氣,看了眼裴珠,裴珠的婚事,又要耽擱下來。 裴珠也知嫡母看她這眼是什么意思,低下頭去。 沒一會兒丫頭將素湯餅送了上來,屋中人人都有心事,裴三夫人只喝了兩口清湯,便吃不下了。 老太爺這一去,也不知老太太會不會提出要分家。 裴珠也只略吃了兩口,她本來夜里就吃得少,走了困更不餓了。 只有阿寶一個人吃得很香,這湯餅有嚼勁,雖是素的,湯頭卻鮮,像是用幾種菇吊出來的湯。 她把一碗都吃了,還勸:“母親meimei都多吃些,等靈堂一擺,里頭外頭都要哭喪?!边@可是個力氣活,她就曾聽說過哭喪哭得背過氣去,大病一場的。 裴三夫人這才吃下小半碗,又讓陳mama預(yù)備了食盒,交給阿寶。 “你去瞧瞧觀哥兒,他與他祖父祖孫情深,怎么樣也得勸著他吃一些?!背隽烁感⒉乓荒?,身子骨才剛硬朗些,再是年輕也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 “我知道,我一定勸他多吃?!?/br> 小雪竹月端上銅盆,侍候裴三夫人和裴珠洗臉換妝。 阿寶剛要出門,又頓住腳步:“我是不是,也得洗個臉?” 她方才哭過,眼睛鼻頭都是紅的。 燕草剛想勸她別洗,在上房中又不好張口,只得低下頭去。 裴三夫人嘆口氣:“你這傻孩子,洗什么臉呀,不必洗,就這么送去!”這番真心,得叫觀哥兒看見才好呢。 阿寶不解其意,但她本來也不計較這些,只是看母親和meimei都擦過臉,才想自己也擦擦。還以為是裴三夫人怕湯餅涼了,讓戥子提著食盒,往前頭去了。 裴珠知道這情形下不該笑的,可她忍耐不住,抬袖掩口,假裝咳嗽一聲,掩飾笑意。 已經(jīng)三更了,今日內(nèi)外門不落鎖,阿寶披著斗蓬往前去。 三夫人院里的小丫頭在前面提燈,行在廊中,雖四下無人無聲,卻能瞧見遠處近處,處處透出來的火光。 想必府中,這會兒無人入眠。 阿寶一路到了玉華堂,站到玉華堂后廊角落里等裴觀。 戥子找到青書:“我們姑娘送了些吃食來。” 青書應(yīng)聲:“我這就去請少爺出來。” 裴觀回來的時候還一身錦衣,這會兒已經(jīng)換了素服,留云山房內(nèi)還有他守孝穿的素衣,松煙小跑著拿來給他換上。 他神色雖倦,精神倒還好。 “你怎么來了?” “你一走,我就跟著你回來了,是阿兄送的我?!比魺o韓征,怕趕上宵禁,馬車堵住了不能動。 裴觀頗為歉然,兩輩子還是碰上這件事,他見四下里無人,伸手摸了摸阿寶鬢邊碎發(fā):“委屈你了?!?/br> 阿寶笑了:“怎么你同母親都這么說,我才不會覺得這事兒委屈呢?!?/br> 廊下燈火幽暗,裴觀還是看見她眼圈微紅,就知她方才也跟著哭過了,一時心中微熱,說不出話來。 “你趕緊吃點東西,忙了這半宿,明兒還有大事要做,趕緊吃些。” 裴觀見四下無人,一把握住了阿寶的手。 阿寶怔忡,他們倆在屋里的時候處處親密,可只要一出了屋門,裴觀連手指尖兒都不碰的。 說怕失了莊重,讓別人看輕了她。 “你別太傷心了,生老病死都是……” 裴觀知道她要說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定數(shù),人逆不了天。 可他還是緊緊握住阿寶的手,春衫廣袖寬大,阿寶也沒急著將手抽回來,她正說著,只覺得掌中一沉,有本小冊滑進她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