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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點亮滿天璀燦星光在線閱讀 - 036. 影帝影后較勁

036. 影帝影后較勁

    進組以來孫夏的戲分皆為日常相處,并沒有太大衝突,因此至今全體劇組仍不知孫夏真正的實力,就只知道她儀態(tài)好、臺詞好、情緒調(diào)動得宜,便沒了。

    漸漸的每個人都存了個疑——孫夏能演出紫甌只因背靠資方這事也開始不脛而走。

    好事傳的慢,但這些壞事八卦,卻像自個兒長了腿一般傳的特別快。

    文磊一次忍不住問:「你真不在意?」

    演員與劇組都是第一次合作關(guān)係,為讓大家更快進入劇本設(shè)定中那般相識多年無比熟悉的氣氛,這一周來監(jiān)製總帶頭領(lǐng)著所有人,不是圍圈用餐,就是安排健身cao課程。

    因此文磊與孫夏比起先前,已經(jīng)熟識不少。

    孫夏搖頭,反問:「你不也這么認為嗎?」

    文磊愣了下:「那是一開始啊,畢竟那時候我與你又沒演過對手戲,但現(xiàn)在有過經(jīng)驗,演員都能在表演中感受與對方的交流及技巧啊!」

    他說的甚是激昂,讓孫夏不由咯咯笑出聲來。

    文磊感到難堪:「你笑什么?。 ?/br>
    「那就好了啊,已經(jīng)有你一個對我改觀,之后會越來越多的?!箤O夏才略一抬手,又覺得不妥,立刻放下了手。

    她看文磊尚還天真,像個孩子覺得有趣,情不自禁想敲敲他腦袋,又想兩人不是多熟,才又打消念頭。

    她這個性實在是過于灑脫,文磊聽的一愣一愣的,孫夏已經(jīng)被喊過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倪洱給文磊買了奶茶回來,看他圓睜著眼愣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老弟,你盯著地上在看螞蟻?。俊?/br>
    文磊斜他一眼,回答:「我只是在想……能活的這么灑脫的人,是不是因為早看透人間百態(tài),才能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tài)不帶任何情緒的活著呢?」

    倪洱語重心長:「文磊,你公司作為偶像歌手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請不要突然告訴我你想去學哲學了?!?/br>
    「……」

    到了場邊,化妝師替孫夏補妝,于皓俊則在旁面無表情聽著導演講戲。

    這是他們倆開拍至今第一場一對一的對手戲。

    孫夏特地捲了劇本在手上,但于皓俊發(fā)現(xiàn),她壓根就是作作樣子。

    李裕飛說:「于老師我不擔心,但孫夏,這場戲是你第一次違抗楚君瀟,這是你第一次忤逆了你的主上,尤其聽見楚君瀟這句臺詞——我看看,等我……」

    「質(zhì)問我對孟瑾動情那句嗎?」正巧補著眼妝,因此孫夏閉著眼睛回答:「我想想看?!?/br>
    她驟然聲線一變,低沉又壓迫:「『孟瑾不過是我令你養(yǎng)在身邊的寵物,要你把他當隻阿貓阿狗要殺便殺。而你如今竟為了他要違抗我,難不成,真動了情?』」

    她隨口一句,竟就演出楚君瀟的肅殺之感。

    李裕飛怔神:「哦對,就是這句,聽見這句,你的情緒得瞬間爆發(fā),知道嗎?」

    「李導,一個連對手臺詞都背起來的演員,想必是做了許多事前作業(yè),翻過無數(shù)次劇本了?!?/br>
    于皓俊出聲,與此同時,孫夏睜開了眼。

    于皓俊望著她似笑非笑:「這樣的演員,應該是不需要您詳細講戲,她老早就做好準備了?!?/br>
    這么一說,李裕飛覺得有理,便就坡下驢,說了聲好好表現(xiàn)后宣布全員就定位。

    于皓俊突然開口:「你連我的臺詞都一併背起,你是想演出時幫忙我提詞嗎?」

    他聲音壓得很低,此間本就沸返盈天,因此這話,也只有孫夏聽見了。

    他高自己一顆頭,孫夏仰頭看他,崇拜之情立刻溢于言表,頓露羞澀:「我哪有這種本事,不過就是記性好一點就背下來了。」

    于皓俊笑:「是嗎,那看來你跟我挺像的,我也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在背臺詞還有……記人記事上,特別管用?!?/br>
    他的重音落在『記人』一詞上。

    「那皓哥可真是天生適合吃演員這行飯的人。」她摩娑下頜,嬌憨一笑:「像我這樣的人,只看一眼,能被皓哥記住嗎?」

    于皓俊眸有深意,端詳片刻,笑了:「你這樣的人,誰看了能不一眼就記住?」

    「是嗎?」孫夏低眉垂眼,嘴角飛揚,輕聲說:「真開心啊。」

    于皓俊看著孫夏,但孫夏卻無法抵御他這般注視,回避著目光,低頭忸怩——他緊抿著唇,若不是孫夏笨,就是太聰明,已經(jīng)聽出自己的試探。

    他想,她大可繼續(xù),畢竟怪有趣的不是嗎。

    于皓俊嘴角一彎,對孫夏接下來演給他看的戲,他可有興趣了。

    而這時的孫夏呢?假借害羞,趁著化妝師給她補眼妝的空檔,背過身去,嘴角緩緩收起笑,此刻,和剛才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簡直判若兩人。

    在外人看著併肩而立的兩人,氣質(zhì)皆是高貴優(yōu)雅那派,遠遠看著,竟如此相配,比劇里官配顧雨恩都還更要有cp感。

    李裕飛吆喝:「好了,燈光場景演員攝影全部就位!」

    倏忽間本紛亂的紫甌居住的小屋場景立刻靜下來,所有人都在自己崗位上站好,就等李裕飛宣布開機。

    這場觀戲的人特別多——多的是想來看孫夏實力或笑話的。

    文磊及顧雨恩也到了現(xiàn)場。

    這是孫夏進組后第一場情緒有較大波動起伏的戲,對上的還是于皓俊,所有人都等著看孫夏究竟能不能好好表現(xiàn)。

    不說文磊,他本就好奇孫夏演技,顧雨恩到現(xiàn)場,是因為擔心。

    大概也因適逢生理期,她情緒本就起伏不定,今日這場戲,更令她惶迫

    她慚愧的想,自己要接于皓俊的戲就感到力不從心,而這對孫夏這樣剛?cè)胄行∶刃露?,必定更加心有馀而力不足?/br>
    已就定位,孫夏卻無意間看到顧雨恩心焦火燎,臉色蒼白。

    顧雨恩依舊擔憂,但無能為力,只好以唇語要她加油。

    孫夏卻氣定神間,朝她微笑頷首。

    于皓俊本想著這場要不就收著點演,但馬上就打消這個念頭。

    如此,是不尊重演員這個職業(yè),也不尊重孫夏這個對手。

    *

    這場戲是主僕第一次起爭執(zhí)。

    紫甌十二歲那年被楚君瀟帶回,楚君瀟將她培養(yǎng)成門下第一刺客,這些年楚君瀟雖深陷囹圄,卻還能知曉京中大小事,便都是由紫甌私下傳話得到消息。

    紫甌十三歲那年,意外遇見了宮闈內(nèi)斗而流放出宮年僅八歲的王子孟瑾。

    她當時不知其身分,只知道此刻大雪紛飛,孩子凍得將死,想起自己去年這時也同他這般,便心生惻隱,給他餵湯取暖后,一路背著他回永安侯府找楚君瀟想收留他。

    楚君瀟不受寵,但孟瑾手里卻拿著皇后信物,便認出這可能是宮里那位嫡三子,便答應紫甌此事,并化名王堇。

    孟瑾在紫甌身邊長到了十二歲才回宮,期間他見紫甌武功高強,便央求她指導自己。

    「若我會武功,以后誰欺負我跟阿姐,我就打回去,不必怕他們了!」

    于是,雖然紫甌也是個半瓶醋,但抵不過孟瑾請求,便開始教導孟瑾武術(shù),結(jié)為師徒。

    兩人的情愫在這些日常相處中發(fā)芽,孟瑾回宮去了西北歷練,又過了三年,十五歲時他藉著任務出宮,特地尋到竹林深處的紫甌住處——重逢的二人,終于意識到當年朦朧的情愫并非親情友情,而是愛情。

    爾后孟瑾入主東宮,獲封懷瑜,故事也是在這時展開。

    紫甌雖知道自己對徒弟暗生情愫,但她的一切皆聽令于楚君瀟。

    楚君瀟讓她養(yǎng)著孟瑾只有一個目的——利用太子爺?shù)男湃?,得到一切消息,必要之時,甚至得奉命殺了他。

    這場戲發(fā)生的時間點,是楚君瀟得到耳風,說孟瑾已開始懷疑起現(xiàn)永安侯楚君瀟的立場,有意削弱兵權(quán),將他流放到漠北,并要求他留紫甌在京城作為質(zhì)子。

    孟瑾這個計策想來并無破綻,但怎么偏偏要求留下的是紫甌,難道,懷瑜太子心里,紫甌對他而言就這么重要?

    細細想來,紫甌才是太子最重要,心尖尖上的那個。

    因此夜里,他來到竹林中紫甌居住的小屋,看似關(guān)心,實則試探并且立威。

    一切都準備就緒,孫夏與于皓俊都已上場,鬧鬧烘烘的場所轉(zhuǎn)為岑寂,李裕飛接過導演版,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椅上,咖的一聲打版,這場戲正式開始。

    *

    楚君瀟信步走進小屋,紫甌正跪坐在地,背對著他正在調(diào)香。

    她頭上戴著珠翠墜飾金簪,鑲著一朵精緻的紫色花朵,楚君瀟眉頭微蹙,心底像是被根針刺中。

    這簪子是孟瑾送給紫甌的生辰賀禮,楚君瀟不信——紫甌難道不知,自古以來,發(fā)簪是只贈與正妻的定情之物?

    他眼底情緒復雜,既失望又憤恨,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覺蜷起,頰邊僵硬無比。

    他當年會遭受囹圄這等無妄之災,正是因為先永安侯下屬的無情背叛。

    楚君瀟最恨有人背叛自己。

    他清了清喉嚨,紫甌當自己聽錯,接著就聽見他沉穩(wěn)的聲音喊:「紫甌。」

    紫甌渾身一震,短促的抽了口氣轉(zhuǎn)身,竟真看見楚君瀟立于身后。

    她像是未從驚嚇中抽離,好一會才低頭歛衽:「大人,您怎會深夜到這兒來?」

    紫甌不動聲色地挪了身子,以身子將身后的製作一半的香囊遮掩——這是孟瑾跟她求了好久,說一只不夠,便央求著紫甌再給他做一只。

    楚君瀟坐到椅子上,哼了聲讓她平身,紫甌才問:「大人,是有任務要囑咐嗎,您大可令我去侯府,何必夜深還自己走這一趟呢?」

    一立一坐,楚君瀟仰頭看她,微微一笑:「你這兒人煙稀少,是談事的好去處,我也不怕打擾,畢竟你這本就鮮少有人來訪,不是嗎?」

    紫甌垂眸,小巧嫣紅的唇緊抿,她若有所思,因心虛而不斷眨眼。

    楚君瀟又問她:「還是,本將軍來的不巧,打擾你了?」

    紫甌搖頭,藏不住眼中慌亂,微微欠身:「大人何時到來都行,紫甌這兒隨時歡迎。」

    主僕二人四目相交,楚君瀟眼里明顯帶著試探,紫甌卻急急回避了視線。

    楚君瀟眸色一沉,擺在膝上的手攥成拳頭:「紫甌,近來宮中多有傳聞——說太子常往宮外跑,是往京城邊郊這帶來,你同他素有交情,可有看見殿下?」

    紫甌有些心虛,搖頭:「沒、沒呢……但大人打聽這,做什么?」

    「做什么?」楚君瀟重復一次,露出笑容,隨后轉(zhuǎn)為陰沉。

    他抬手,指著紫甌意圖遮掩的香囊:「紫甌,殿下日日配戴在身的香囊,當我真看不出來,那刺繡出于你手?」

    紫甌的表情一瞬間凝滯在那一剎那,她驚怔的圓睜著眼,雙手不自覺緊攥。

    楚君瀟驀地起身,振袖一揮,紫甌倏地跪下,楚君瀟并沒有沉著一張臉,反而還喜笑顏開,讓人不寒而慄。

    「紫甌,你年紀大了,認為自己是本將軍手上最得力的刀,所以心也飄了,敢對我說謊了是嗎?」

    [他語氣輕柔,并無多大起伏,甚至帶著微笑,但儀態(tài)挺直,立在那處,就無端讓人感到壓迫,不由讓人頭皮發(fā)炸骨寒毛豎。

    觀戲的人想,不愧是當今最年輕的三金影帝得主。]

    紫甌重重一磕頭:「大人誤會了,紫甌只是認為這事不甚重要,太子于宮中也是兢兢業(yè)業(yè)并無怠惰正事,何必讓小人瞅著這空子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呢?」

    楚君瀟冷呵了聲,收起了笑容:「你如今這么替他著想,我都要認為,你是東宮那兒的人了?!?/br>
    「大人說笑,紫甌絕無二心,一心一意只為永安侯府?!?/br>
    「絕無二心?」楚君瀟輕蔑一笑,彎下腰注視著如今在自己面前跪伏在地的紫甌:「那就攤開來問吧——倘若哪日,太子與本公子反目成仇,真有那日,我若令你暗殺,你下的去手?」

    聞言,紫甌騰地抬頭,面露驚詫:「太、太子又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怎能說殺就殺?大人,今日這話你在紫甌這說說便可,若傳出去,可是大不敬??!」

    「我還用你提醒?」楚君瀟咬緊牙關(guān),冷冷的,咬著一字一字地問:「所以,太子與我,你對誰絕無二心?」

    紫甌害怕的連手都在顫抖,嘴唇微微翕動,眼睛卻盛滿堅決,朗聲道:「太子乃是千金之軀,倘若太子驟逝,國家必會掀起腥風血雨,此等蠹國害民之事,紫甌斷不會從令!」

    [圍觀眾人全看入神了,本以為孫夏接不住于皓俊的演技,但沒想到兩人竟是勢均力敵,將對方的戲接的很好。

    兩人皆已入戲,看不出表演的僵硬痕跡。

    孫夏的演技與往常一樣,慣用的堆疊式情緒,從疑惑到驚詫,層層堆疊,讓人跟著她的詮釋越發(fā)入戲。

    于皓俊亦然——他起先看似沒波動,但實則從肢體到語氣都在變化,眉頭一皺拳頭一攥,情緒一直拉的很滿,從質(zhì)疑試探到敞開明說,語氣逐漸激動陰鷙。]

    楚君瀟沒吭聲,只是面色陰沉地看著她,他來回踱步,先是左看,又從右瞅,紫甌卻毫無畏懼,挺直了背脊也不害怕。

    楚君瀟臉色越發(fā)陰戾:「孟瑾不過是我令你養(yǎng)在身邊的寵物,把他當隻阿貓阿狗要殺便殺。而你如今竟為了他要違抗我,難不成,真動了情?」

    [李裕飛心頭一震,冷不迭坐直,方才孫夏隨興演繹已讓他十分滿足,想不到于皓俊更加出色,他背著手譏誚一笑,散發(fā)著上位者的戾氣壓力。]

    紫甌嚥下唾沫,身形似乎瑟縮了些,嘴卻要強:「孟瑾不是阿貓阿狗。」

    楚君瀟眸色森然:「你再說一次?!?/br>
    紫甌昂首,雖心頭發(fā)怵,背脊卻挺直,堅定朗聲:「孟瑾是我的徒弟,不是阿貓阿狗?!?/br>
    她又一叩首,畢恭畢敬卻也不容置喙:「大人,您要紫甌殺誰,那都是惟命是從——但唯有懷瑜太子,請恕紫甌無法聽令?!?/br>
    楚君瀟氣結(jié),他揚袖一揮,從齒縫中迸出兩字:「荒唐?!?/br>
    他轉(zhuǎn)身就走,捲了衣風直撲紫甌,末了,近到門邊時,楚君瀟終于回頭,語焉不詳一句。

    「紫甌,美玉與泥盅,向來只能遙遙相望,可從未有相識相愛的?!?/br>
    楚君瀟離去后,紫甌緩慢抬頭,臉色發(fā)白,又坐回桌邊,繼續(xù)替孟瑾刺那只香囊。

    但手卻哆嗦的緊,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見了血。

    紫甌短促的吸了口氣,她含住手指,眼圈一紅,卻用力睜大雙目,不讓淚流下來。

    這才是永安侯手下最得力的刺客該有的樣子,倔強,不輕易動情哭泣。

    周遭很靜,沒人去打破這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李裕飛才終于帶著顫音輕飄飄的一聲『過』,宣布這場精采絕倫的演繹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