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美人[無限]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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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乘月緩慢的動了動手指。 陳煒咬著牙,在心中默默倒數(shù),然后用盡全身力量,瞬間關上了門。 關門的那一瞬間,陳煒把門栓插進去,緊張的心臟幾乎停跳。 陳煒脫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伸手抓住胸口的衣服,不停喘氣。 門關上了,似乎也安全了。 閑乘月轉(zhuǎn)頭看向剛剛被拉進來的人,一共五個,四男一女,他們縮在屋子的角落里,全身都被淋濕,顫抖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每個人都瞪大著眼睛,神情恍惚。 一切再次歸于沉寂。 閑乘月坐到了床邊。 陳煒把自己的被子扔給了縮在角落里的人,夜晚陰冷,不能取暖一定會感冒,如果發(fā)燒,在這個村子里不可能找到感冒藥,燒到最后也得死。 不過躲在角落的人還在恍惚,全都沒有回過神。 有人咬著自己的拳頭,強忍著不哭出來,有人把頭埋進膝蓋,肩膀不停聳動。 在所有人都覺得安全了的時候。 一顆巨大的頭顱忽然沖破窗戶,探進了室內(nèi)。 腫脹蒼白的臉,滿臉的黏液,五官因腫脹擠成一堆,隨著頭的轉(zhuǎn)動,長長的濕發(fā)在地上滑動,滑出水漬。 它的眼珠不斷轉(zhuǎn)動,像是野獸在找自己的獵物。 梁舒和謝悠敏緊閉著眼睛,死死捂住對方的嘴。 趙峰自己捂著自己的嘴。 室內(nèi)安靜到似乎只能聽見緊張的心跳聲,沒人敢動,瑟縮在角落里的五個人渾身濕透,僵硬地坐在那,淚水和汗水以及頭發(fā)上腥臭的水混合在一起,喘息聲伴隨著水從發(fā)梢滴落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 終于有人崩潰了。 縮在墻角的男人滿臉水和汗,他眼睛通紅,臉色慘白,明明已經(jīng)背靠墻壁,卻還是不斷的想往里靠,雙腿不停往前蹬,蹬中了一個人的后背。 “別殺我……別殺我……”男人瞪大眼睛,喃喃哀求,“我家里還有孩子……” 他身邊的人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絕望的情緒開始傳染,緊挨著他的兩個人渾身發(fā)抖,但還沒等他們也跟著男人張嘴—— 周圍的空間似乎忽然被壓縮,一切就發(fā)生在眨眼的瞬間。 剛剛還在邊的人頭猛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那雙似乎被蒙了一層白色的膜的眼睛,一點響動就讓它轉(zhuǎn)動。 男人崩潰痛哭:“憑什么是我來這兒?。 ?/br> “憑什么?!那么多壞人,小偷,殺人犯,憑什么不是他們?!” 男人絕望地大喊,雙手在空中亂抓。 不過是一剎那的功夫,怪物伸出爪子一樣的手抓住了男人的頭。 所有人都目視著它緊抓著男人的頭,它的指甲陷進了男人的頭骨里。 男人瘋狂大喊:“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尖叫著,哭喊著,就像一道影子,被怪物從窗戶抓了出去。 陰冷的晚風從破損的窗子灌進來,宿硯往外看了一眼,一輪明月就掛在空中,但它的光輝驅(qū)散不了黑暗,反而讓這個夜晚更加寒冷。 地上的黏液臭不可聞,屋里的人睜著眼睛,唯恐怪物再次出現(xiàn)。 只有閑乘月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隨時都能醒。 屋子里有人在哭,但不敢哭出聲,只有肩膀在不斷聳動。 一天的時間,打破了他們十幾年幾十年的認知。 天光破曉,當?shù)谝豢|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驅(qū)散室內(nèi)的黑暗時,嗚咽聲和哭泣聲才終于響起,蹲在墻角的四人放聲大哭。 閑乘月睜開眼睛,他翻身下床,身上的衣服有了點褶皺,閑乘月不慌不忙的整理了自己的衣領,然后朝門外走去,陳煒連忙跟上,兩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梁舒和謝悠敏連忙去照顧蹲在墻角的四人。 “沒事了,沒事了?!绷菏嬷貜椭?,她自己也是一身虛汗,安慰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一起哭。 四人中的年輕男人一把抓住了梁舒的手,他駭然道:“它是從五人間過來的!” “不是我們把它引出來的!” 男人神經(jīng)質(zhì)地絮叨著:“我們沒有發(fā)出聲音,沒有!不是我們引出來的!” “不是我們……” 院子里滿是尸體。 另外一個屋子的門緊閉著,還沒人出來。 閑乘月走到最近的一個尸體旁邊,蹲下去仔細查看,這些人的尸體都像是被泡過一樣脹開了,陳煒也連忙蹲下,小聲問:“閑哥,他們是淹死的吧?水鬼?” 閑乘月沒回話,只是沉默著繼續(xù)檢查,院子里一共六具尸體,昨晚被從他們屋子抓出來的男人尸體不在這兒,閑乘月伸手扳過尸體的頭,他的目光放在尸體的臉頰和手臂上,都有星點的血斑。 他捏開尸體的嘴,陳煒探頭去看:“牙齦出血了?!?/br> 閑乘月忽然說:“摸他的腹部。” 陳煒連忙把手伸進尸體的衣服里,他眨眨眼,不敢置信地說:“還有余溫?!?/br> 這證實了閑乘月的想法,他點點頭:“走吧。” 難得閑乘月愿意跟他說話,陳煒連忙跟上,小心翼翼,十分諂媚地問:“閑哥,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閑乘月:“洗臉刷牙?!?/br> 直到兩人離開院子,宿硯才和趙峰一起出來。 趙峰惡狠狠地嫉妒道:“那小子長了張乖臉,沒想到這么有心機!” 趙峰看向宿硯,發(fā)現(xiàn)宿硯沒理他,撇了撇嘴。 宿硯看著院子里的尸體,他對尸體沒什么興趣,直接邁過了尸體,他的目光緊盯著閑乘月離開的方向,甚至沒跟趙峰打招呼,也朝閑乘月的方向走去。 趙峰剛走了兩步,看到地上的尸體連忙往后跳了一下,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語道:“都是怪胎?!?/br> 他們對面屋子的門終于打開了,一群男女尖叫起來。 聽到尖叫聲以后的趙峰有些得意,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繞著尸體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院子。 閑乘月來到昨晚經(jīng)過時看到的村口的井邊,井口蓋著厚厚的石板。 陳煒不明所以:“村民把這口井封了?” “他們?nèi)ズ舆厯???/br> “沒水?”宿硯小跑到閑乘月旁邊,閑乘月已經(jīng)無視他很多次了,宿硯遞出一張濕紙巾,在閑乘月眼前晃了晃,“擦把臉?” 閑乘月微微轉(zhuǎn)頭,看向宿硯,宿硯朝閑乘月笑了笑:“廣告說還能消毒殺菌?!?/br> 沒等宿硯繼續(xù)說下去,閑乘月就接過宿硯遞到面前的濕紙巾,微微點頭,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謝謝?!?/br> 宿硯看起來有些緊張:“我以為你不會理我,你看起來很……嗯……高冷。” 宿硯看向閑乘月,卻發(fā)現(xiàn)閑乘月并沒有看他。 宿硯抿了抿唇,眉宇間有濃重的戾氣一閃而逝。 然后他跟著閑乘月的目光看過去。 村子中間的小路上出現(xiàn)了一行人,這群人穿著青灰色的長袖長褲,挽起了褲腿和袖口,衣服上都有補丁,他們胡子拉碴,頭發(fā)雜亂,手里還拿著農(nóng)具。 “是村民?!彼蕹庉p聲說。 向他們走來的村民只有二十多個,全是男人,全是壯年男人,他們不像老村長那么詭譎陰森,看上去和正常的活人沒有區(qū)別,有人邊走邊吐痰,發(fā)出震天響的吸痰聲,有人邊走邊摳眼屎。 “老潘說昨天來人了?!贝迕駛冏叩骄?,他們倒是很熱情,“是想打水洗臉?馬上就能打了?!?/br>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大城市吧?聽說大城市的女人穿尼龍襪是不是?上次有賣貨郎路過的時候跟我們說的?!?/br> “還有畫報!聽說美國女人不穿衣服!” “聽說城里有百貨商場,里面都是洋人。” “城里的女娃還要跟男娃一樣讀書?!?/br> 他們并不需要閑乘月他們回應,互相也能聊起來,他們走到水井邊,十幾個人一起用力,嘴里喊著號子,把石板從井口挪開。 “村里就一口井,下午封上,早上打開,哎,真麻煩。” “我先打一桶回家,別抱怨了,也就一會兒的事?!?/br> 村民們一個個打水,閑乘月走到一個十八九歲的村民身邊,村民嘴里嚼著紅薯干,看見閑乘月以后從兜里抓了一小把紅薯干,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吃嗎?” 閑乘月能看到他指甲里的黑色污漬。 “謝謝?!遍e乘月接了過去,他問,“為什么要封井?” 村民:“潘叔沒和你們說?我們村有怪物,晚上家里不能有水。” 閑乘月:“井不在任何人家里?!?/br> 村民撓了撓頭:“潘叔讓我們把井封上,潘叔說的話沒有錯過,聽就行了?!?/br> 閑乘月看向那口井,村民們正在打水,一桶桶井水被打上來,有水潑濺在井邊。 水落地的時候,閑乘月聽見了敲擊金屬的聲音。 一瞬間,周圍的景色變化。 他們回到了院子里。 “要準備祭祀了。”老村長站在院子中間,他背著手,陰鷙地看著每一個人。 “你們要去找一碗無根水,一只活雞,一碟點心和一杯酒?!?/br> 人群鴉雀無聲。 他們剛剛都在不同的地方干不同的事,當耳邊響起金屬敲擊的聲音時,他們就像被磁力吸引的磁鐵,全部在院子里排列好了,跟軍訓一樣,從左到右,由高到低。 一排四個人,一共四排。 昨天的二十四人,現(xiàn)在只剩下十六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