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如此說著，她還是吩咐人去舒舒覺羅氏生前供佛的西佛堂里進一炷香，想了想又覺著旁人進香恐怕菩薩覺著不虔誠，便披上斗篷帶著婢子往西佛堂里去了。

    她出門時一打簾子，屋外的一陣冷風(fēng)吹進來，法喀瞥見外頭陰沉的天色，頓時精神一振，面色肅然思忖片刻，招來自己的心腹貼耳吩咐幾句。

    心腹領(lǐng)了命出去，剛一打開門打簾子，忽然驚呼道：“三爺！下雪了！下雪了三爺！”

    法喀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只見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短短頃刻間地上便已積攢了薄薄一層銀白，他登時眼睛一亮，長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忙命道：“快快遣人去宮門口打探！”

    這場雪來得出奇的巧，這邊康熙剛到永壽宮門口，便已聽到永壽宮內(nèi)傳出一陣哭聲，嬌嫩尖銳，他心內(nèi)頓時大定，剛要問是皇子還是公主，便聽身邊人驚呼：“下雪了，下雪了皇上！”

    他仰頭一看，天邊洋洋灑灑飛來鵝毛大的雪花，眼前鋪天蓋地都是雪的潔白，頃刻之間便已在地上積攢出薄薄一層，他臉上有一瞬的驚訝與狂喜，顧不得身邊人，拔腿快步往殿內(nèi)去。

    安兒在外間里被乳母抱在懷中，因方才敏若生產(chǎn)時產(chǎn)生的驚懼，他臉上猶帶淚痕，方才里間傳來的哭聲和大人們?nèi)玑屩刎摰谋砬樽屗[約覺著好像結(jié)束了，他可以稍微地松一口氣了，但乳母抱他還是抱得很緊，叫他有些淺淺的慌亂不安。

    此時見到康熙，他便如乳燕投林一般撲了過去，“汗阿瑪！”

    “安兒不怕！”康熙短促地安慰他一句，轉(zhuǎn)頭見敏若身邊的一個嬤嬤喜氣洋洋地走出來，雙腿跪下說：“恭喜皇上，娘娘生了個小公主！”

    身后梁九功覷看著他的面色，奉承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公主降世天降瑞雪，實乃吉兆啊！”

    康熙面上浮現(xiàn)出nongnong的喜意，急急兩步要往產(chǎn)房里走，想想又半途把兒子撂下了，并道：“是！吉兆！吉兆！朕記得，就是聽到公主哭聲那一刻，天邊就降下雪來?！?/br>
    他透過門向外望，見天邊一改連日的陰沉暗悶，云勢減去終見天光，大雪紛紛揚揚飄灑而下，轉(zhuǎn)眼之間，宮殿的檐角上都覆上一層潔凈白雪。

    此時殿外天明雪凈，美得驚心動魄。

    他的話音一落，宮人們齊齊跪下，賀喜的聲音不斷浮現(xiàn)，安兒的乳母膝行來到安兒身邊，方才的緊張全部消散，也為永壽宮迎來新的小生命、紫禁城的七公主誕生而歡喜。

    內(nèi)殿的敏若摸了摸女兒紅彤彤、柔軟的小臉，聽到外面的聲響，低聲問：“是下雪了嗎？”

    “是，娘娘，下雪了！”蘭杜眼角眉梢都是nongnong的喜意，連日來的憂心徹底煙消云散，迎夏與云嬤嬤雙雙松了口氣，半點不為多日的準備落空而惋惜。

    只有歡喜，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層喜氣。

    敏若也松了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下，腦中又開始盤算這“吉兆”會不會給小女兒帶來危險。

    她倒不會覺著麻煩，事實上，如果她今日生下的不是女兒，康熙是必不會說出剛才的話的，因為是女兒，所以可以沒有顧慮地將吉兆歸在這條紫禁城中新生的小生命上。

    傳出去自然民心向往，近日京中隱隱的流言蜚語必定一掃而空，吉兆既然來自天子之女，自然也是屬于天子的。

    吉兆落在女兒身上，對康熙更為有利，也因為是個女兒，不會對皇權(quán)與繼承人產(chǎn)生任何的威脅，不會對局勢有任何的影響，不用擔(dān)心增長了滿洲舊族高門的野心。好處盡歸于康熙，也屬于新生兒。

    敏若不需要祥瑞之母的“福分”，她只想這份吉兆的好處實打?qū)嵉芈湓谂畠荷砩稀?/br>
    康熙的公主不少，如今最受寵愛的繡瑩是榮妃所出，也是康熙立住的第一個親女，所以備受關(guān)注疼愛。她的女兒沒有占長的優(yōu)勢，她自認在康熙那里的情分也絕對比不過皇貴妃，所以這場雪來得太是時候了。

    這場雪會讓康熙關(guān)注這個女兒，對這個一出生就給他帶來好處的女兒生出最初的疼愛。日后無論局面出現(xiàn)什么改變，他都絕不會舍得將吉兆送到蒙古去，她可以長長久久地將女兒留在身邊。

    敏若如是想著，長長地松了口氣?？滴跻呀?jīng)快步走了進來，或許因為近日京中隱隱有流言將連續(xù)天象異常推到滿清天子無德不堪執(zhí)掌江山上的緣故，他這段日子的心情一直都不算好，只是天象擺在那里，即便他再四催促欽天監(jiān)觀測天象，也看不出哪日能有雪。

    日日是陰天，日日不下雪。

    今日初雪終降，同時竟然天邊大晴，康熙多日來的煩惱就此一掃而空，喜意比晌午看到蒙古臺吉瑟瑟發(fā)抖時更甚難得地喜形于色，滿面歡悅。

    是滿心重擔(dān)都卸下了的、真情實意的歡喜，皇貴妃見到他這模樣，都不由頓住了腳步，想了想，也笑了笑，轉(zhuǎn)過身來對阿娜日與榮妃她們擺擺手，道：“咱們先走吧，回去想想，小公主滿月該送什么禮來?！?/br>
    離開宮室，與眾人別過，皇貴妃走在宮道上，除了心腹宮人，其他宮人均遠遠綴在后頭。

    她的貼身宮女杜鵑道：“這小公主生來帶著這般吉兆，永壽宮可真是風(fēng)光起來了……娘娘您還這樣歡喜，貴妃可是您之下位份最高的嬪妃了，萬一……”

    “皇上不會再封一位鈕祜祿氏皇后的。”皇貴妃道：“只可惜不是個小皇子，不然……公主也好，公主也好，貴妃是個有福的人，她原心地好，福分也比我深?！?/br>
    杜鵑小心覷看她的神情，心內(nèi)惴惴地不安穩(wěn)，又隱隱有些心疼。

    只說永壽宮里，敏若見到康熙滿臉真切的喜氣，就知道閨女往后在宮里“橫行霸道”是穩(wěn)了。

    她這里只是用了一個比較夸張的形容，叫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這千嬌百寵長大的小閨女，大了是真的橫行霸道起來了……

    康熙半傾身看著敏若身邊的小小襁褓，紅彤彤軟綿綿的小臉叫他摸都舍不得用力，他已有許多兒女了，但此時卻如頭一回見到襁褓中幼兒一般手足無措、不知怎么喜歡才好，半晌，道：“朕要給咱們女兒取個名字……啊對，你說若是個女兒你要自己取名，你給女兒瞧了什么？”

    敏若迅速把自己早就看好的名字說出來，防止康熙截胡，“叫嘉會，嘉之會也的嘉會。”

    康熙喃喃道：“《易經(jīng)》乾卦上九《文言》講，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嘉會，嘉會，美好薈萃，好名字，好名字?！?/br>
    看著敏若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與隱隱的疲倦，他竟有些舍不得叫這個名字被閑置落了空，于是難得地干了件人事，表示：“那咱們的七公主就叫嘉會，愛新覺羅·嘉會。朕還要給她取個乳名，就叫瑞初，今日公主降世，瑞雪初來。我們這小女兒，吉瑞福壽以今日為初始，綿延一生不絕?！?/br>
    尋常公主皇子降世，為了避免夭折，輕易是不先論序齒的?？滴踹@會一高興，就把女兒的序齒給排上了。

    敏若喃喃念了兩遍，也覺著瑞初這名字不錯，笑著道：“妾先替七公主多謝皇上賜名了?！?/br>
    她叫云嬤嬤將瑞初抱起來方便康熙看得清楚，康熙這會心潮澎湃激動得很，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瑞初抱出去好好顯擺顯擺。他在殿里轉(zhuǎn)了兩圈，對敏若道：“朕打算封咱們的女兒為固倫公主。”

    “皇上不可！”去歲書芳封妃，赫舍里家一掃頹勢，索額圖起復(fù)那是早晚的事，康熙再疼瑞初都無妨，可此時就封固倫公主，卻是將整個永壽宮都捧了起來，只怕瑞初就會成為赫舍里家甚至佟家的眼中釘、rou中刺。

    敏若忙道：“瑞初才剛出生，皇上您便賜她太多，妾只怕孩兒福薄，也怕她……一下成了眾矢之的?！彼滴?，目露哀求之色，“妾只求帶著安兒與她安穩(wěn)度日，不求其他，請皇上千萬三思啊?！?/br>
    敏若鮮少對康熙露出這樣的脆弱模樣，康熙半晌才嘆了口氣，“若是旁人，恐怕此時已經(jīng)歡天喜地地應(yīng)下了。”

    他擺擺手叫宮人退下，凝視著敏若，鄭重地問她：“朕早就想問你，在宮內(nèi)多年，當(dāng)日之志，仍未改變嗎？”

    敏若亦鄭重答道：“當(dāng)日之志，今猶未改。妾只求在jiejie的故地，安穩(wěn)平靜度日，有子女環(huán)繞身側(cè)，僅此而已?！?/br>
    “好?！笨滴觞c了點頭，道：“朕去歲在南得一塊美玉，晶瑩潔白如雪，剔透潤澤如凝脂，便是內(nèi)帑舊藏也少見此等佳品，正配我們?nèi)鸪??！?/br>
    他未再提封固倫公主之事，敏若知道這一關(guān)算是過去了，閉了閉眼，康熙道：“朕抱你回寢殿里。瑞初的乳母、保母你都挑好了？都進來吧！”

    門外的蘭芳等人等到傳召聲才如殿來，取了早備下的斗篷棉被將敏若緊緊裹住，康熙傾身將敏若抱起，敏若答道：“都挑選好了，均是身家清白、性情柔和之人?！?/br>
    康熙點點頭：“那便好?！?/br>
    然而雖未封固倫公主，康熙對瑞初的賞賜也豐厚到足以令人眼紅了。尋?；首庸鳑]有一出生便受諸多恩賜的，然瑞初甫一出生，便擁有了琳瑯滿目的數(shù)箱金銀玉器、綢緞簪釵，康熙特意賜下的玉由內(nèi)務(wù)府請巧匠刻上了瑞初的大名嘉會與康熙所取的乳名，公主之名迅速傳遍了整個紫禁城，甚至整個京師的高門。

    原本礙于天象，康熙是有苦難言，如今瑞雪終降、天色明晴，康熙終于開始命人處理傳播流言之人，并大肆宣揚愛新覺羅氏公主出生所帶來的吉兆。

    京里的動靜敏若無心關(guān)注，她知道康熙的意思，封瑞初為固倫公主，自然可以在圣旨中將吉兆大肆宣揚，此千萬年后，讀史書的人都會知道康熙二十四年，愛新覺羅氏新生一位象征著吉兆、象征著愛新覺羅家得天下乃是天命所歸的公主。

    但同時也是將瑞初，甚至整個永壽宮都架到了火上烤。先后于康熙十六年去世，如今不滿十年，雖然康熙晉皇貴妃掌管六宮事務(wù)的行為已經(jīng)足夠說明他無心再度立后，但貿(mào)然封一位剛出世的公主為固倫公主，除去吉兆這一方面，難免叫人認為貴妃盛寵，自然會有人生出旁的心思來。

    從來人心不靜，貪嗔癡念皆從心起，鈕祜祿氏會因此而生出莫大的野心，鑲黃旗中底蘊深厚的舊族也難免再起心思。

    并不利于朝綱穩(wěn)固。

    而除此之外，瑞初也會迎來許多危險。

    瑞初雖不是皇子，卻有同胞兄弟啊。

    所以關(guān)起宮門來低調(diào)度日，才是在吉兆之下，敏若保全安兒，也保瑞初平安長大的最好辦法。

    康熙心中清楚這些，兩面取舍罷了，聽敏若那么說，便將封固倫公主之事放下了。

    不就是吹么，不能發(fā)圣旨，他也有得是法子。

    散播推動謠言的人其實早就被他拿住了，但天象一日未變，謠言就不會停止，他若降旨遏制風(fēng)言反而落了下乘。

    瑞初的降世讓這流言不攻自破，康熙雖未封固倫公主，但一番努力思考之下，他想出了一個絕妙無比的好主意——他叫翰林院的侍讀學(xué)士、編撰們cao筆，寫了一篇為他這些年的功績歌功頌德的文章，平三藩、對羅剎、巡黃河、幸口外，很值得拿出來吹一吹啦！

    其中又著重提及于康熙十四年皇儲已定，太子天資如何聰穎、學(xué)習(xí)如何勤奮刻苦云云；再說明二十四年天有異象，久陰無雪，公主瑞初伴吉兆而生，降世初啼，天降瑞雪光輝明媚……

    主要就是狠狠地吹了一把。文章寫成之后共譯出滿蒙漢三語三篇，張貼布告令人傳頌還只是次要的，隔月以歲暮祭陵時還特地選心腹官員三位衣帽整肅立于靈前，于他奠酒之后“恭進”誦與皇父先祖。

    以滿蒙漢三族語言。

    敏若當(dāng)時聽宮人學(xué)那篇文章的時候就深感這古代文人拍起皇帝馬屁來真是令人嘆為觀止望塵莫及，再聽說康熙這個saocao作，頓時久久無語。

    這是得載入史冊了，不只康熙此行、瑞初生之所帶吉兆會被載入史冊，《康熙帝于二十四年祭孝陵文》也會一字不落地流傳到后世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沒有機會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也要上嗎？

    蘭杜才學(xué)了一半，見敏若神情復(fù)雜，小心問：“娘娘，怎么了？”

    “我是在想，咱們?nèi)鸪踹@祥瑞之名，怕是要傳遍天下了。”襁褓里的小姑娘快要滿月了，皮膚愈發(fā)地白凈細嫩，不再紅彤彤、皺巴巴地，眉眼也長開了一些，眉毛有些痕跡了。

    海藿娜與佟氏入宮來見過，都說小公主的眉毛生得像敏若，竟然親身駕臨來看了瑞初一眼的太皇太后則說瑞初的眼睛生得像康熙。

    敏若看不出小娃娃長得像誰，只覺得自己閨女天下第一好看，同時對太皇太后駕臨并表現(xiàn)出對瑞初的喜愛這件事生出了警惕。

    但她倒是不怕那年的事情再重演一次，有了去歲的教訓(xùn)，瑞初又只是個公主，太皇太后是必不會再忽然于大場合提出抱瑞初去宮中養(yǎng)，多半是私下先與康熙交涉。

    養(yǎng)一位小公主在身邊，在太皇太后看來不是什么大事，康熙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敏若知道康熙一定會拒絕——從瑞初與吉瑞二字沾上邊開始，瑞初就不可能撫蒙了。

    而且康熙會拒絕地更干脆、更滴水不漏，讓太皇太后沒有辦法從旁入手。敏若不必再如那時一般為了留住兒子謀劃打算，她只要安心在月子中養(yǎng)身體、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在永壽宮里過平靜日子就好。

    這一回的狂風(fēng)驟雨，有康熙來擋。

    這一波她算是被女兒帶飛了吧？

    敏若笑瞇瞇傾身往女兒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對在一邊玩布老虎的安兒招招手。

    安兒疑惑眨眼：“額娘？”一面湊了過來，敏若笑著在他額頭上也親了一下，“額娘有安兒，有meimei，此后余生都心滿意足了?！?/br>
    安兒一下扔掉布老虎，抱住額娘的腰，送給額娘一個大大的微笑：“安兒和meimei永遠陪額娘！永遠讓額娘高興！”

    “好，那我們安兒明年能不能少禍害額娘的花??？”敏若笑吟吟地刮了刮他的小鼻梁，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安兒小臉皺起來，好一會才勉強道：“好吧?！?/br>
    他實在喜歡極了永壽宮的一切，喜歡后院的小菜圃，喜歡庭前的花，敏若喜歡的他就尤其喜歡，今年一整年，茉莉的花期里，敏若那些寶貝茉莉可沒少被安兒禍害。

    他還小，還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喜歡，但沒關(guān)系，敏若會慢慢教給他，叫他珍視茉莉新芽花苞、教他何時折花怎樣折花、教他怎樣修剪花的枝葉才能叫花愈長愈茂盛。

    還有許多平靜安和的歲月屬于這娘仨，敏若可以一點點地，教會安兒與瑞初他們需要學(xué)會的一切。

    她對花花草草的苗株嫩芽一向都很有耐心，對自己的孩子更有一萬分的耐心。

    瑞初十八滿月，離宮前便囑咐皇貴妃這場滿月宴要籌辦得盛大，皇貴妃辦得很上心，也時常過來與敏若溝通交流。

    只是不知什么緣故，皇貴妃除了頭次抱了抱瑞初外，很少抱她，往往只是輕輕地看一眼，用溫柔又似落寞的目光注視這小小的孩子。

    自瑞初出生后，敏若的永壽宮熱鬧不少，這是沒法子的事，敏若只能耐著性子招待。

    今日皇貴妃過來的時候有幾位嬪妃在座，起身來向她請了安復(fù)又落座，榮妃笑著道：“皇貴妃又是為了七公主滿月宴的事來的吧？我們也正在這說呢，這七公主生下來不到一個月，皇上賜下的奇珍異寶都填滿了箱子，我們都不知該送什么才是新鮮的了?！?/br>
    康熙對這個生下來就給他帶來好運的女兒萬分珍視疼愛，而帝王的疼寵很容易從賞賜上體現(xiàn)出來。源源不斷的金銀珠玉被送進了永壽宮，敏若也算沾了女兒的光，小金庫豐滿不少。

    皇貴妃道：“滿月還能送什么？無非是長命鎖小手鐲……后兒個就是正日子了，也是你出月的日子，我想著不妨請些小戲入宮來，好生熱鬧熱鬧，正好老祖宗前頭病著，年底宮里好好熱鬧一場，也算取個好?；噬弦瞾硇牛f十七歸來，原本算日子路程，正該是十八到京師的，十七能到必是一路疾行，還不是為了小公主的滿月？可見她汗阿瑪對小公主有多疼愛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1：這段參考借鑒自《康熙朝實錄》，原文貼上來給大家看看。

    原文：至是，上由午門出宣武門。八旗都統(tǒng)、各帥所部將士。擐甲胄、佩弓矢、建旗纛、自灣子里夾道分列、至拱極城。前鋒官軍、自蘆溝橋夾道分列、至王家?guī)X山麓。其東、則有排槍官軍。其西、則紅衣巨炮。皆次第陳列。上乃登王家?guī)X、升御座。軍中吹螺角者三。發(fā)巨炮三。既而排槍并發(fā)、前后相繼、命將士發(fā)紅衣巨炮。于是八旗所列紅衣將軍、及諸火器、一時盡發(fā)。凡二次。聲震天地。巨炮所擊、樹侯欄墻、莫不聲應(yīng)而倒。是時阿海臺吉、及眾蒙古等、皆驚懼失色。甚有匍匐仆地、戰(zhàn)栗不止者。有頃。阿海臺吉少息。語阿喇尼曰、我等初見士馬精壯、兵甲堅利、己知圣朝軍威、無敵于天下。今觀火器轟烈如此。尤耳目所未睹聞。愈覺驚心破膽矣。上命阿喇尼傳諭曰、朕惟以寬仁撫馭、欲使薄海乂安、家給人足。近者悅、遠者來。此朕本懷也。至兵為兇器、非可輕試。苐念古來世際承平、不忘武備。閱兵乃本朝常制耳、無足驚嘆也。

    第六十六章

    瑞初的滿月宴辦得格外盛大，海藿娜與法喀送來的是依照當(dāng)日贈與安兒的長命鎖式樣打造的一枚長命鎖，只在細微處有些差別，做工精美別致，華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