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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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一聽驚蟄這遲疑的語氣,心底隱約預(yù)感到什么,默了片刻才喊了聲進。 驚蟄推門而入,看了眼兩人,低頭上前:“郡主,沈少將軍,穆將軍傳來消息,滯留在邊境的和親使團接到詔令,圣上下令和親終止,郡主如今是自由身了?!?/br> 姜稚衣本該與和親使團一起留在邊境待命,但那里氣候嚴(yán)寒,元策既然篤定和親會終止,便將她提早接回了姑臧。 姜稚衣對這個意料之中的消息也并無太多歡喜,就像此刻的驚蟄,明明回報了一個好消息卻惴惴不安著,不敢抬起一絲一毫的眼皮。 “除了這封詔令呢?”姜稚衣眼睫一顫,問了下去。 “圣上另一封詔令是說……是說年關(guān)將至,沈少將軍依例也該進京,便請速速入京面圣,一同商議對西策略?!?/br> 姜稚衣咬緊牙關(guān),閉上了眼睛。 天子迫于朝臣的壓力,迫于兩邦形勢不得不終止和親,卻知道大燁真正的和親使團不可能做得成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而能夠做到的人,已然觸天子逆鱗。 天子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刻恐怕便已經(jīng)對元策這般只手遮天,堂而皇之的行徑膽寒至極,對他起了殺心,全因長安與河西相距千里,來回傳信耗費時日,才給了他們這些偷來的光陰。 命運環(huán)環(huán)相扣,從未給人留下掙扎的余地。 她自由之日,便是他赴死之時。 元策淡淡一笑,跟驚蟄說了聲知道了,讓她下去吧。 姜稚衣顫抖著睜開眼來,看向元策。 元策抬手把人壓進懷里:“這些天不都跟你說了,不會讓你未嫁先寡的。” 姜稚衣抱著他的腰:“你若要我信你,你啟程之前,我們便成親。” 元策低下頭去眨了眨眼:“你當(dāng)成親是吃飯,長輩們都在長安,大婚的物什也在長安,眼下哪兒來的親給你成?” “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姜稚衣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抬起眼來看著他,“不用長輩見證,也不用八抬大轎,我想你今日就娶我,好不好?” 第95章 聽聞兩人今日成親的消息, 全府上下驚了一跳,一個個都疑心自己耳背了。 再三確認(rèn)詢問,兩位主子不在意婚儀從簡, 也不忌諱男女婚前不得見面的規(guī)矩,說就在今日。 大家抬頭一望天, 日頭都快到正當(dāng)中了,比突然得知府上今日要辦喜事更讓人措手不及的是, 連今日都只剩一半了。 一回過神, 眾人立馬腳不沾地忙碌起來。 姜稚衣此行攜帶的嫁妝本就有許多是先前為與元策大婚準(zhǔn)備, 用在今日剛好。府上經(jīng)驗老道的嬤嬤擬了張單子, 羅列出剩下該由男方準(zhǔn)備的物件——畢竟都準(zhǔn)備在長安沈府了,說這些現(xiàn)成物件臨時采買倒是可行, 只是公子的婚服卻萬萬來不及做, 即便再不講究也得花上幾日。 不料姜稚衣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元策的婚服。 嬤嬤這下心里定了, 派人上街分頭采買旁的物件, 請姜稚衣和元策快快各回各房穿戴。 穆新鴻帶來玄策軍,干起搭帳篷的本行,照北地婚俗, 在沈府西南角搭起舉行婚儀的青廬。 谷雨和小滿帶著府上婢女去布置臥房,換新榻,掛喜帳。 半日下來, 府上眾人行色匆匆, 來來往往, 一道又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接連響起—— “報——青廬搭建完畢!” “報——喜房布置完畢!” “報——吉時到!” 從來只在軍情緊急時刻才響起的報信聲第一次如此喜氣洋洋。 眾人都以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婚是因和親終止,少將軍不愿夜長夢多,故而如此兵貴神速。卻只有驚蟄知道這是郡主的主意,回到姑臧的翌日, 郡主便讓人悄悄上街去裁少將軍的婚服了。 少將軍想給郡主盛大完整的親迎之禮,不愿她受委屈,可如今比起那些身外物,郡主更希望少將軍奔赴死地之時,記得他的發(fā)妻在千里之外等他歸家。 黃昏時分,喜樂奏響,忙碌了大半日的眾人熱熱鬧鬧圍攏在青廬兩邊。 元策一身緋紅直領(lǐng)大襟長衫,革帶掐腰,金冠束發(fā),長身立于青廬前,眼望著氈席盡處的新娘。 姜稚衣一襲金紅嫁衣曳地,頭頂鳳冠垂落的金色流蘇輕輕搖晃,手執(zhí)遮面的喜扇,正一步步踩著氈席向他走近。 鳳冠霞帔光華流轉(zhuǎn),氈席錦繡鮮妍,五彩斑斕,世間最濃烈的顏色都已在眼前,卻仍不及他的新娘十萬分之一動人明艷。 待姜稚衣行至跟前,跨過寓意平安的馬鞍,元策轉(zhuǎn)身與她并肩共入青廬,見她一直側(cè)目偷瞄自己,在滿場喜樂聲里偏過頭去:“看什么呢?” “我在看——”姜稚衣輕眨著眼看著他,“你穿紅好看?!?/br> 看著元策這一身張揚熱烈的緋紅,姜稚衣還覺得十分不真實。雖然這是她早就想好的決定,但真到了這一刻卻仍像身在夢中,從梳妝到走過氈席一路腳下都是輕飄飄的。 “我們當(dāng)真成親了嗎?”姜稚衣透過扇面望向眼前滿目的喜色,“我當(dāng)真嫁給你了嗎?” 元策唇角彎起,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量在她耳邊說:“是,姜稚衣當(dāng)真嫁給元策了。” 兩人在青廬行過交拜之禮,轉(zhuǎn)而入了喜房,喝過合巹酒,卻扇結(jié)發(fā),便算是禮成了。 因省略了宴請賓客這一環(huán),姜稚衣和元策得以早早用膳,換下層層疊疊的繁重婚服。 浴房先給了姜稚衣用,姜稚衣沐浴過后穿了一身緋紅的寢裙,趁元策進了浴房,做賊似的從床底取出了提早讓驚蟄塞進來的圖冊,決定再臨時抱抱佛腳。 姜稚衣趴在喜被上翹著腿,埋著頭一頁頁鉆研著,不知鉆研了多久,正在無涯的學(xué)海里出神遨游,忽聽身后熟悉的男聲響起:“喜歡用這一頁?” 姜稚衣心連著肝驀地一顫,整個人差點從榻上跳起來,一回頭,看見元策彎著腰負(fù)著手,像書院里突擊來訪的先生,仔細(xì)打量著學(xué)生的課業(yè)。 姜稚衣驚地抱起圖冊往榻里側(cè)一滾:“你怎么走路都沒個聲兒!” “要是有聲兒,怎么看出你喜歡用哪一頁?” 姜稚衣緩緩低下頭去,看向懷里的圖冊,她方才在看的這一頁是——琴瑟合鳴? ……不可以不可以! “不、不是,我只是剛好翻到這一頁……” “那——”元策朝她懷里的圖冊瞄去,“旁邊那頁曲意逢迎?” 姜稚衣垂眼一看,瞪大了眼睛。 元策上了榻,拿起她懷抱的圖冊隨手翻了翻,指給她看:“那不然這個魚翔淺底?” 姜稚衣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元策又翻了兩頁:“或者這個攀龍附鳳?” 姜稚衣快閉過氣去。 元策闔上圖冊,仰躺在榻上笑得雙肩打顫。 姜稚衣蹙眉推了他一把:“笑什么呀?” 元策仍是笑個不停。 “再笑我咬你了!”姜稚衣趴上去作勢要咬他。 元策終于收了笑,把人抱進懷里:“你要覺得難就別勉強,改日也行?!?/br> “不行,今日事今日畢,就要今日,”姜稚衣趴在他身上冷哼,目光閃爍著低下聲去,“其實我覺得那個龍戲游鳳還算簡單……” 元策回想著眨了眨眼,看著她去妝之后依然嬌艷的臉,喉結(jié)輕動:“那一會兒弄疼你怎么辦?” “……弄疼我,你就休想拋下我了?!?/br> 元策眼神微微一黯,攬在她背脊的手摩挲著上挪,壓著她后腦勺吻上了她的唇。 冬夜,雪絮打著旋兒一縷縷飄舞在半空,悠悠落上窗欞,被屋里熏蒸的熱意融化。 新房內(nèi)喜燭搖晃,喘息交織。 姜稚衣仰面躺在榻上,仰著脖頸半瞇著眼,抱著元策傷疤累累的背脊,感覺到他的吻一寸寸細(xì)密落下,輾轉(zhuǎn)游走,自己也像一縷雪絮,被熱意融化成了一灘水。 明明合巹酒只是一口,遲來的醉意卻在此刻蔓延向四肢百骸,讓人如同飄浮在云端。 窗外寒風(fēng)呼嘯肆虐,吹得院里那株臘梅細(xì)枝輕晃,花蕊顫動。 他也像一陣風(fēng),令她止不住一陣陣抖顫。每顫抖一次,抱著他背脊的手便忍不住收緊一分,指尖偶爾刮蹭過他傷疤,換來他更用力的攫取。 心神搖蕩間,姜稚衣不知如何才能抱他更緊,只想多一些,再多擁有他一些,也被他多擁有一些。 神思朦朧之際,兩人在觸碰一剎齊齊一記震顫,一個抬眼一個低眼。 姜稚衣睜開一雙霧蒙蒙的眼,看見一滴清冽的汗掛在元策的鬢角,隱忍著懸而未落。 元策一雙暗潮洶涌的眼緊盯著她,像在用眼神詢問。 姜稚衣緊張得心臟快躍出胸腔,卻仍仰起頭,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隨著鬢角那顆汗重重砸落,一聲悶哼響起,窗外的風(fēng)一剎止息。 元策將額頭抵在姜稚衣肩窩,閉著眼緩過這一陣震蕩。 姜稚衣眼皮顫動,張著嘴驚至無聲。 感受到她的僵硬,元策抬起頭來,輕輕吻去她鼻尖細(xì)汗,凝望住她的雙眼,啞著嗓開口:“答應(yīng)你了,我會活著回來?!?/br> 姜稚衣熱淚剎那盈眶,心間疼痛滿脹:“這一次,你若食言,我絕不獨活?!?/br> “好?!?/br> 窗外風(fēng)雪大作,帶著摧毀破碎一切的力量席卷過境。 榻上兩人像要將彼此揉入骨血般緊緊相擁,沉淪在濃熱的漩渦。 夜半更深,風(fēng)雪停歇,萬籟俱寂。 元策靜靜看著懷里安睡的人,久久未曾合眼。 目光從她未描而黛的眉,到她豐盈水潤的丹唇,到她雪白修長的頸項,往下如玉鎖骨,連綿起伏。 忽聽一聲哨響,元策驀然抬眼,眼色霎時清明,將懷里軟綿綿的人輕輕放回榻上,翻身而下,披衣走了出去。 庭院里,穆新鴻步履匆匆送來一封信報:“少將軍,和親使團里有人傳來的密信,這使團里難道——” “有齊延的人?!痹吆敛灰馔獾亟舆^信。 齊延知他不會坐以待斃任姜稚衣出嫁西邏,但也擔(dān)心他動搖邊境安穩(wěn),所以自然安插了自己人在和親隊伍里,若他計劃有失,他便可查漏補缺。 “那四皇子先前并未阻攔您,應(yīng)當(dāng)是認(rèn)可您的計劃。” 想必是四皇子了解圣上,猜到少將軍出手將面臨什么,所以在和親使團離京之前給了安插在里頭的手下一些交代,假若當(dāng)真走到今日這一步,便讓手下傳信給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