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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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策拆開密信,一目十行掃下來。 “少將軍,您此行當真不帶一兵一卒,就這么單刀赴會?弟兄們都在待命,只要您點頭,卑職連夜點齊兵馬便跟您走!” 元策掀眼瞥了瞥他:“我在玄策軍中十年,獨來獨往八年,要你們給我添什么亂?” 穆新鴻一個大高個兒垂眼忍著淚:“卑職只是害怕玄策軍再也沒有少將軍了……” “不是還有你嗎?”元策彎唇一笑,“我用兄長的身份做完最后一件事,也該將這名字還給兄長了,往后玄策軍就交給你了?!?/br> 穆新鴻搖頭:“玄策軍只認強者,卑職不夠格,少將軍即便不再是少將軍,也還是棘竹,棘竹的位子永遠等著您!” 元策眉梢一挑:“我就非要有個位子,我是天生勞碌命?” 穆新鴻撓撓頭轉(zhuǎn)淚為笑。 “行了,我這新婚燕爾呢,”元策擺擺手打發(fā)了人,“趕緊回去,別打擾我抱我夫人睡覺?!?/br> 第96章 結局.上 大婚翌日,元策啟程前往長安,姜稚衣照他交代,在他走后離開沈府,搬入姑臧城中一座記于她名下的新宅,取名為“瑤光園”。 看在元策臨行承諾以后年年除夕都陪她過的份上,姜稚衣在等他回來的日子里打理起兩人的新家,每天張羅著忙進忙出,從年內(nèi)忙到年外。 元策抵達長安已是新年正月。 入長安前夜,城外湖心小筑。元策與齊延面對面坐在小室內(nèi),中間隔了一方棋局。 那日齊延在密信里提出了與他合作的意愿,說自二皇子聯(lián)合河東謀反以來,朝局平衡打破,天子戒心始終難消,故而罷黜前太子之后,拖延至今仍未立新儲,既然兩人同樣無法再等下去,不如合作改變現(xiàn)狀。 元策此行來長安本就是計劃與齊延合作,既然不謀而合,倒省去他諸多口舌。 齊延打量著對面的元策:“沈少將軍單刀赴會,好膽識。” “殿下此言差矣,”元策撐膝而坐,“入不了宮門的武器不過廢銅爛鐵,沈某此行連刀也未曾帶?!?/br> 齊延一笑:“可惜從前不曾與沈少將軍相交,否則我當引沈少將軍為知己。”笑過后收斂神色,“沈少將軍進宮此行注定手無寸鐵,打算如何脫身?” 元策一扯嘴角:“我手無寸鐵,要殺我的人總得有刀?!?/br> 兩人在對視間從彼此眼底看見了共識。 天子驚夢之癥久久未愈,如今神志越發(fā)不清醒,不論白天黑夜身邊皆有大批心腹守衛(wèi),絕沒有人能夠拿著兵刃接近天子一分一毫,除非—— 天子要殺的人到了天子跟前。 興武帝此番沒有拿捏到元策明面上的錯處,是以商議對西策略為由召元策入宮,即便要殺元策也不可在外公然而為,否則人心難平,帝位難穩(wěn),因而興武帝多半將在內(nèi)殿與元策會面。 齊延:“我與沈少將軍都不愿走二哥與河東的老路,令麾下將士及無辜軍民流血犧牲,此局注定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如今沈少將軍在明沖鋒陷陣,我便盡力在暗為沈少將軍鋪路善后?!?/br> 元策掀眼看向齊延:“我如何相信殿下?” 齊延垂眼一笑:“于私,和親一事是我對永盈公主的虧欠,我無力為她爭取的自由,沈少將軍給了她,我真心盼她余生自由安寧?!?/br> “于公,我不愿見忠臣良將枉死,沈少將軍行軍打仗之能百年難得一遇,是為良將,在終止和親一事上放棄永盈公主的計劃而選擇自己冒險,是忠誠于愛,最大程度令兩邦免于大規(guī)模戰(zhàn)火,是忠誠于仁,此行單槍匹馬不帶一兵一卒,是忠誠于義,在我眼里,比起口口聲聲忠誠于某個姓氏,這樣的忠誠更有分量。既是忠臣良將,河西可以沒有沈這個姓氏,但不能沒有沈少將軍這個人?!?/br> “自然,這些雖是實話,卻也是空口白話,所以——”齊延朝元策推去一個匣子,“這是我的印信,沈少將軍可檢驗真?zhèn)?,確認是否與密信上所印一致,想必沈少將軍已將那封密信交給信任之人,倘若我食言,你的人將密信公開,我將自毀前程,待我齊氏皇室大亂,玄策軍亦可踏平長安?!?/br> 元策打開匣子,片刻后抬起眼:“成交。” 翌日,皇宮。 巍峨高聳的重檐廡殿頂,飛檐金龍盤踞,琉璃碧瓦粲然生輝。 漢白玉天階下,元策一身玄色翻領袍,披著晨曦站在那里,張開雙臂接受著內(nèi)侍的排查。 再次站在這座曾經(jīng)想要與之一同毀滅的宮殿前,元策此刻竟然恍神地在想—— 不知姜稚衣將新宅打理得如何了,說要給他辟一個演武場,說要建一座可以看雪的湖心亭,說要栽一片杏花林,想得挺多,忙得過來嗎?別是等他回家一樣也沒做成。 那也好,說明他沒有讓她等太久。 內(nèi)侍輕輕拍打過元策的周身,確認并無兵械,笑著上前一引:“沈小將軍辛苦,請吧。” 元策回過神,掀袍抬靴,一步步走上天階。每往上一步,嗅見的殺氣便重一分。 閉上眼側(cè)過耳—— 上百名金吾衛(wèi),其中三十名重□□手。 一把重□□,一支箭就足夠穿透一個身無甲胄的人,三十把,一場攻城戰(zhàn)也用不了這個數(shù)量,老皇帝還是給足了他排場。 元策踩上最后一級天階,跨過殿門,余光在兩側(cè)屏風一晃而過,對上龍座之上那雙威壓的眼。 “微臣參見陛下。”元策平靜上前,垂下眼拱手行禮。 興武帝沉沉的目光自上落下,沙啞的嗓音響起:“可知朕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商議對西策略?!?/br> “可對西邏的政策本早有定論,朕原不必多此一舉,如今還要再議,你說,此事是誰之過?” “微臣之過。” “何過之有?” 元策抬起眼來:“微臣誅西邏使臣,取西邏二王子項上人頭,忤逆圣意,欺君犯上。” 興武帝死死盯住了元策,胸膛起伏著,豎起掌來,重重壓下。 殿門緩緩合攏,屏風轟然倒塌,兵甲嚓嚓聲里,數(shù)十名金吾衛(wèi)自屏風后狂涌而出,包圍而來。 前排□□手屈膝蹲下,三十把□□對準了包圍圈正中的元策。 “沈元策,朕本以為……即便你心有反意,也不該是愚蠢到為了一個女人,”興武帝自龍椅站了起來,被內(nèi)侍扶著慢慢走下高臺,“為了一個女人,身無甲胄,手無寸鐵站在這里任人魚rou,沈家有子如此,不知沈節(jié)使在天有靈,作何感想?” 元策負手點頭:“原來陛下好奇這個。” 興武帝站定在包圍圈外,看著他風平浪靜的姿態(tài),瞇起眼,打下手勢。 三十名□□手齊齊發(fā)箭,下一瞬齊齊啞弦。 一眾□□手轟地一驚,興武帝霍然抬首。 滿殿失神一瞬,只見玄衣少年身形如電閃身而上,一把抽出一名金吾衛(wèi)腰間橫刀:“既然陛下如此好奇,微臣這就送陛下去問問?!?/br> 一眾帶刀金吾衛(wèi)慌忙拔刀圍上,興武帝被護持著倉皇往后退去。 不過一瞬,元策手起刀落,連殺三人,再奪一柄橫刀,反手握在左掌。 內(nèi)侍慌張朝外喊道:“來人——快來人——護駕——!” “陛下不必喊了,一刻鐘之內(nèi),無人會靠近您為我編織的牢籠?!痹邚澊揭恍Γ安贿^,現(xiàn)在是您的牢籠了?!?/br> 興武帝瞳仁一縮,黃袍大袖下的雙手顫抖著痙攣起來:“你、你與朕的兒子……” 元策手執(zhí)雙刀,橫刀一抹,刀光層疊,血濺三尺。 耳邊忽而回響起昨夜與齊延的對話—— “父皇對我信任有限,我無法全然控制皇宮,唯能做到——第一,在明日沈夫人被請進宮‘做客’之時保證她的安全,解沈少將軍后顧之憂,第二,架空內(nèi)殿以外守備一刻鐘的時間,只要沈少將軍在一刻鐘里殺出內(nèi)殿,我便可助沈少將軍金蟬脫殼,事后也將保全長安沈府和河西沈府全府上下性命。” “除了殿下說的,還有一件事需要殿下去做?!?/br> “沈少將軍請說?!?/br> “我在和親使團里曾拿到金吾衛(wèi)的重□□,知道如何損毀內(nèi)里機巧,令□□手發(fā)箭之前察覺不了端倪,我將圖紙交給殿下,請殿下替我解決這批□□,剩下的,一刻鐘,足夠了?!?/br> …… 血雨瓢潑,屠殺聲里,內(nèi)殿四面隔扇飛濺上一串又一串guntang的血珠。 一波又一波沖殺的金吾衛(wèi)應聲倒在血泊,堆疊在地上的尸首越來越多,越來越無處落腳,昔日威嚴的宮殿儼然成了一個狼藉的屠宰場。 元策一身單薄袍衫被鮮血浸透,有旁人的血,也有自己的,鏖戰(zhàn)過后身中數(shù)刀,卻仍長身屹立在大殿。 血腥氣四溢彌漫,像是世間最振奮人心的味道,元策緩緩抬起一張鮮血淋漓的臉,一雙倒映著血色的眼緊緊盯住了上首黃袍加身的人。 興武帝五指慢慢扣緊刀柄,舉起了手邊的橫刀。 一刻鐘后,皇宮上下狼煙四起,禁軍出動,朝內(nèi)殿團團圍攏而來。 齊延立于天階之上,目光牢牢盯住了內(nèi)殿的大門。 殿門沉沉開啟,大殿之內(nèi)尸橫遍地,血流如注。 背對殿門的玄衣少年一手握刀,一手拎著天子的頭顱,高高舉起。 殿外眾人驚駭至忘了動作,也忘了發(fā)聲。 待命的□□手列于殿前,將箭頭整齊劃一地對準了少年的背影。 齊延眼看著面前與沈元策身形一般無二的少年打出的手勢,輕輕閉上了眼,豎起手掌,往下一壓。 萬箭齊發(fā),穿膛而過,少年直直倒下。 興武十三年,帝于皇宮內(nèi)殿遭遇刺殺,皇四子以庶長子身份順位登基,是年,為永寧元年。 史書載,沈元策,字讓之,大燁興武年間河西節(jié)度使之子,十五歲入河西玄策軍,十八歲率軍擊退北羯,連戰(zhàn)連勝之下直搗北羯王庭,火燒北羯王陵,自此初有戰(zhàn)神之名,十九歲平定河東叛亂,光復關內(nèi),誅首賊,封折沖侯,二十歲刺殺當朝天子,于及冠之年萬箭穿心而卒。 第97章 結局·中 永寧元年, 新帝登基,于新年正月處置了兩件國政要務。 其一,治沈氏元策弒君之罪。 依大燁律法, 謀逆者當斬,并罪及三族, 其父子當從死, 其母女妻妾、兄弟姊妹、祖孫及部曲、資財、田宅當沒收入官, 其伯叔父、兄弟之子當流放三千里。 沈氏門庭人丁稀薄,因其未婚妻已于興武十二年與其解除婚契,故三族之內(nèi)只余其母一人, 與長安沈府、河西沈府內(nèi)家丁仆役一同依律論處,以儆效尤。又因沈氏麾下未有參與謀逆者,故玄策軍不受牽連,由穆氏暫領,仍照舊制駐守河西。 其二, 新帝就大燁與西邏和親終止一事,與西邏磋商洽談。 新帝反對先帝生前對西策略, 欲以互惠互利之商貿(mào)政策與西邏促和。 西邏老王痛失次子,卻因和親禍端起于西邏二王子,無可追究大燁,加之年事已高,無力為繼,命西邏大王子代理國政。 西邏大王子本有親近、學習中原以促本邦繁榮之意,愿接受大燁新帝和議,與大燁簽訂和盟達成共贏。 因大燁與西邏和親一事起始的風波, 到此正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