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3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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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會不會有什么隱患?。恳粋€商綱壟斷經(jīng)營百年,就算二十年生一個孩子,百年都夠人家五世同堂了。當(dāng)年的豪商百年之后變成了巨富,錢多得能鋪平馬路,不會造你家的反?” 晏少昰看著這傻姑娘,呵笑了一聲。 “懂事的,遇事會帶頭捐錢,朝廷賜一塊仁商匾,再保他家族二十年榮華。不懂事的,敢私自囤兵招攬幕僚的,殺他也多的是由頭?!?/br> “噢,這樣啊……”唐荼荼摳著手掌心,猶猶豫豫問:“那多富算豪商???” 她眼珠子一動,心里邊想的什么,晏少昰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大笑起來。 “放寬心吧,你外祖和你娘都比你聰明得多,做了二十年雜貨生意扎穩(wěn)腳根,這兩年才慢慢販起綢,商綱你家還買不起?!?/br> 唐荼荼發(fā)愁地想,那是二哥不知道她娘攢了多少錢,她是幫娘親算過賬目的,雖然沒算過總資產(chǎn),但流通帳和存項的比例是死的,從年底的流水就能窺得一二。 天津買一大塊鹽地三百萬兩,她娘……她娘大約能買倆。 揣著一肚子愁走過兩條巷子,到巷口時,眼前街道驟然開闊,唐荼荼便把那點愁拋到一邊去。 二哥說娘聰明,這話說得很對,華瓊很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搞大型長途貨運公司那么累的事,還得天天被官衙盯著、催著,哪里有雜貨生意做來輕省? 這幾日天天清晨飄雨,晌午放晴,太陽一出來,水城的街市便尤其熱鬧。 小販愛在沿湖一線擺攤,這個湖因為與北面的入??谑沁B通的,叫南小海,像個敞口的水囊,口小肚深,海水灌進來,把魚留下了,沿湖有好幾個租賃魚竿與撈網(wǎng)的攤位,生意很紅火。 唐荼荼手心癢癢,眼睛亮晶晶地轉(zhuǎn)過去,“二哥你想不想”幾個字剛蹦出來,叁鷹已經(jīng)掏銀子跑上前了,很快挑了幾把結(jié)實的撈網(wǎng)。 “姑娘用撈網(wǎng),長把的好用!店家跟我說了,滿湖這么嘩啦嘩啦撈魚的時候,魚全往深處躲,拿魚竿是釣不上來的,撈網(wǎng)才好使?!?/br> 唐荼荼歡歡喜喜接過來,跟他道了謝。 叁鷹這兩天殷勤得過分,因為心里邊打鼓。他昨日看見姑娘為了救人差使殿下下了水,一著急,口無遮攔說了兩句胡話。姑娘當(dāng)時沒發(fā)火,但回過勁之后,難免要記他一筆。 得趕緊討姑娘歡心,好叫她把這事兒忘干凈。 湖上泛舟的多是一大家子人,有的是夫妻帶著幾個孩子,有的是叔伯妯娌帶著老人游湖。雇船工是要花錢的,不愿意掏這份錢的便只租船,一大家子你劃一槳、我劃一槳的,愣是把小舟劃成了碰碰船。 兩個影衛(wèi)揮著槳,優(yōu)哉游哉地從碰碰船中過,總能尋著空隙恰恰好地劃過去。 “撈魚可好玩了,灑一把蜆rou下去,要緊緊盯著水面的漣漪,一看見有魚浮起來,要眼疾手快趕緊撈。越是小魚越機警,碰到網(wǎng)紗會立刻反身游走,這時候再撈不起來就遲了?!?/br> 叁鷹眉飛色舞的,拿著個撈網(wǎng)現(xiàn)場教學(xué),唐荼荼有樣學(xué)樣,頭一網(wǎng)抄下去就見了兩條魚,銀光粼粼地在網(wǎng)里撲騰,唐荼荼高興壞了。 這一指長的魚連塞牙縫都嫌不夠,叁鷹卻特給面子:“姑娘神了,這倆條夠晚上熬盅湯了!” 大概是這頭彩騙走了唐荼荼的運氣,之后抄了十來下,再怎么下網(wǎng)都見不著魚了。 叁鷹卯足了勁給她助威:“姑娘那兒!那兒!” “姑娘別網(wǎng)水草啊,把網(wǎng)纏住了?!?/br> “哎唷好大一條!這得有兩斤吧,哎哎,跳出去了!” 就連她撈著兩只水蚊子,這巧嘴巴都能想出夸詞:“姑娘真聰明,學(xué)什么都快,這架勢越像個行家了。” 唐荼荼經(jīng)不住夸,她有點人來瘋,叫叁鷹這么攛掇著,網(wǎng)是越揮越帶勁。叁鷹眼力好,加上她動作迅疾,撈網(wǎng)入水時響動很大,更是空網(wǎng)多,見魚少,漸漸的魚都不往她這頭游了。 晏少昰沒有這樣巧的嘴,也沒有這樣風(fēng)趣幽默的語調(diào),中間插了幾句話,唐荼荼連聽都沒顧上聽,興高采烈地抓著網(wǎng)在水里劃拉。 “咳——” 主子腔調(diào)古怪地咳了一聲,叁鷹轉(zhuǎn)回臉去,就見殿下以“你差不多點行了”的眼神涼颼颼瞧著他。 叁鷹忙把馬扎端過去:“姑娘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木柄的抄網(wǎng)不輕巧,唐荼荼出了一身汗,湖風(fēng)和和柔柔的,島上的水鳥輕快地唱著小調(diào)。 晏少昰放下網(wǎng),搬了個馬扎挪到她身側(cè)。 剛才幾個影衛(wèi)叫喚著“姑娘撈這兒”“姑娘厲害”,唐荼荼都沒留意到二哥網(wǎng)了多少魚,眼下探過去一看,木桶里都快裝滿了,滿桶銀光閃閃的,還都是手掌長的大魚。 她那點小魚苗,完全不夠看了。 但沒有影衛(wèi)夸他,也沒人拍他的馬屁,好像大家都覺得殿下做什么都出類拔萃才正常,任何事都該是這樣。 唐荼荼忍不住想夸夸他:“二哥真厲害,做什么都有模有樣的。能打勝仗,還會讀書,百事百科似的,密切關(guān)注全國各地大事,還能游刃有余地出來旅個游,吃吃美食釣釣魚,您這才是會生活的人啊?!?/br> 夸得亂七八糟的,晏少昰露了點笑:“看書寡趣,讀報心焦,有什么樂趣可言。” 至于離京旅游,是為私心,陪她釣魚也一樣。要是他自己坐在這里,看山不是山,是戶部將登州今年的魚課稅增了一成,首倡漁民回陸上種田,還不知會墾哪座山;看水不是水,是山東船廠歲造船五百只,囤壓的戰(zhàn)船大約堆滿了塢頭…… 滿腹考量和算計。 能排空腦子、什么都不想的,跟她坐在這兒游游湖,網(wǎng)網(wǎng)魚,是極妙的事。 第314章 回過神,晏少昰又問她:“何為‘百事百科’?” “就是夸你博學(xué)的意思,政經(jīng)軍,文教體,事事都懂?!碧戚陛苯忉屨f:“我以前遇著什么不懂的詞,先要去翻辭海,知曉了意思,再去太子那套書里查。書里沒寫的,我就去問我爹和葉先生?!?/br> “我爹講得淺,因為他無暇關(guān)注天下事;葉先生倒是見識廣,但他講得偏,葉先生這人表面樂樂呵呵,實則既看不起官,又不大看得起民,對世道很有些憤世嫉俗?!?/br> “他倆加起來也沒二哥一人博學(xué),我以后再有什么不懂的,直接來問你就是了。” 看樣子,“百事百科”是個好大的夸獎。 晏少昰被逗笑了,偏偏又抿唇,擺出鄭重面孔:“不學(xué)不篤,不為皇孫。我勉強算是博聞強記,當(dāng)不起什么‘百事百科’,論博學(xué)、長算、遠慮,比不上皇兄萬分之一,這詞夸我不妥當(dāng)?!?/br> 唐荼荼煞有其事點點頭,假裝沒看見二哥臉上燦爛了一個度的笑。 ——夸你就是夸你,這人,心里高興還要憋著。 他還處在會因為別人一句夸獎而歡喜的年紀,顯得尤其可愛。 可透過這“謙遜”往里想,唐荼荼被一點微微的針刺感戳了心。 像她自己,從小到大成績優(yōu)異,耳邊從來沒斷過夸獎,唐荼荼想不到自己會在什么情境下說出“我不如我哥的萬分之一”。除非是從小到大在家庭里,在學(xué)業(yè)中,從來沒人夸過他“你做得很好”。 ……你該讀書,該習(xí)武,該明事理,該替父皇分憂,該好好輔佐皇兄。 ……你這事不對,那事不好,你該好好與你兄長學(xué)。 ……你皇兄修齊治平,你該精學(xué)兵法謀略才是。 如今刀成了刀,刃也有了鋒,皇上大概能分出點心,低頭看看龍椅下跪了這么些年的二兒子了。 唐荼荼綻出一個亮堂堂的笑:“二哥!你撈魚真厲害,又敏捷,又有準(zhǔn)頭?!?/br> “我們那會兒有電視,上頭的野外求生節(jié)目很火,我最愛看叢林生存大挑戰(zhàn),求生者做個陷阱捕獵,兩三天才能捕著一只兔子,網(wǎng)魚更是十網(wǎng)九空,實在找不著吃的只能挖蟲子,拔下蟲子腦殼生吃,被譽為叢林生存專家——到了二哥這兒,根本不夠看吶,你空手都能宰頭狍子。” “什么?你是頭回撈魚?那更厲害了。我娘說聰明人到哪兒都餓不死,二哥將來要是不想當(dāng)官了,找片野林子也能生活得很好。我不行,我在野外必定得餓死?!?/br> 影衛(wèi)甲:“姑娘怎會餓死?殿下雖說沒多少田產(chǎn),但置換置換,也夠一村好田。鄉(xiāng)間野居必得種田,狍子rou油,吃一回香,老吃那個膩得慌?!?/br> 影衛(wèi)乙:“嘿嘿,要我說咱去南方,南邊光景好,種幾十畝水田,塘里養(yǎng)上魚,栽上蓮藕,賞完荷花吃蓮藕——姑娘知道藕怎么踩嗎?光著腳丫子進去踩,塘底滑,可千萬不敢摔倒了,摔倒了要吃一肚子泥?!?/br> “……”晏少昰深沉地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若非王朝覆滅,他大概是淪落不到光腳在泥塘里踩藕那地步的。 這一下午,唐荼荼就這樣笑盈盈地夸他,也不斟詞酌句,想到哪兒說哪兒,念頭竄過去,話就往出蹦。 把一船人都笑傻了。 湖上有賣熱食的小船,船夫一心二用,既管灶臺又劃船,滑溜得哪里有人召喚就劃哪兒,船上的大鍋大灶拾掇得很干凈,飯也香。 四喜丸子扣碗、燒雞、壇子rou份量都不大,一人一筷子的事。唐荼荼就著烤魚啃炊餅,餅殼烤得酥脆,一口咬下去滿嘴芝麻香,只是空心的炊餅不頂餓,她又嘗了一個栗子面的窩窩頭,甜滋滋的,味兒也很好。 “天快黑了,我們回吧?!?/br> “好嘞,姑娘坐穩(wěn)嘍!” 唐荼荼在湖里洗干凈手,把撈了一下午的兩桶魚送給了別的游船,在那一大家子的感謝聲中上了岸。 晚風(fēng)漸起,南小海邊上的熱鬧不減。 西邊湖畔上是滿滿的客棧,燈籠映得紅燦燦的,一仰頭便能看到各家樓上的酒宴;湖的東邊是蓬萊縣衙、提刑司和練兵的校場,這與民同樂的時候,官衙也掛了些紅燈籠,把高高的門庭照得巍峨森嚴。 夕陽將落,該是衙門下值的時辰了,卻有幾名精騎從碼頭方向駕著馬狂奔而來,到了廄舍前狠狠一勒馬。 “吁——” 幾名精騎分散開來,大步?jīng)_進了縣衙和校場。 很快,縣衙里有吏員神色凝重地出來,又匆匆領(lǐng)著人進了提刑司。 什么事兒,值當(dāng)挨個衙門匯報一遍? 唐荼荼正納悶,廿一沉聲道:“出事了?!?/br> 幾個影衛(wèi)氣息立變,從游湖的歡快里醒透了神,不用殿下吩咐,便分路去打探消息。 提刑司,乃京師刑部在全國一百六十府常設(shè)的刑獄衙門,衙署都位于各府的首縣。歷來民生小案子歸縣衙,大案、命案交提刑司是慣例了。 蓬萊恰恰是登州府的首縣,提刑司常駐之地。 廿一敏銳地察覺到殿下心情不美。 離京城越遠,殿下的耳目越少,至蓬萊,除了手邊這十來個人外幾乎無人可用了。得用的探子都圍繞著濟南府和青州,那是山東省水路陸路、以及書報函件的必經(jīng)之地,想知道什么消息都能搜羅著。別的州是顧及不到的,遑論沿海一小縣。 于是這條信報,還是公孫景逸給他們帶過來的。 “廟島上出了點事,疍民偷了些東西,巡島的說是事兒不大,不必勞煩大人們。我爹便讓我上島去瞅瞅,解決不了再傳信與他?!?/br> 唐荼荼微怔:“是咱們縣的疍民?” “可不?丟人現(xiàn)眼,現(xiàn)到外邊地界了?!惫珜O景逸啐了一聲,又道:“蓬萊的小官不好越權(quán)拘人,讓去倆天津官兒審——這位是咱們縣的巡檢,跟我打小玩到大的老弟弟,姓楊。他平時事兒忙,你倆碰不了幾面,茶花兒你不用記他。” 他身旁的年輕人相貌俊逸,正值談婚論嫁的大好年紀,本來正對著唐姑娘長長一揖以示禮,揖還沒揖下去,被公孫這話逗得噴笑出聲了。 楊巡檢退開了半步,饒有興致地聽公孫與這位唐姑娘談話。 “偷了什么?”唐荼荼隱隱不安。 “上了島才知道。我們這就要上碼頭了。”公孫抬腳要走,忽又折回來,奇道:“你倆怎么都在外邊跑?臬臺大人提了你爹去問話,你倆沒收著口信兒?” 唐荼荼愣住了。 “問話?” 她絞盡腦汁默背地方行政官員表,終于想起來臬臺是幾品官——省司法長官,又名按察使,正三品,常年出外勤考察各州縣吏治和刑獄,有問政之權(quán)。 “問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