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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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望遠鏡計劃還擱置著,我得趕緊提起來了,明兒就去聯(lián)系琉璃作坊,給你燒上幾個?!?/br> 晏少昰聲音發(fā)僵:“不必麻煩?!?/br> 唐荼荼:“你不懂,望遠鏡是信息作戰(zhàn)的利器!這事兒殿下別cao心了,我盡快弄好,看看能趕制出多少來?!?/br> 晏少昰深沉地呼出一口氣,繞指柔全凍得梆硬,艱澀吐字:“……天快亮了,我送你出去?!?/br> 唐荼荼收拾好東西,精神抖擻地出了門,望遠鏡的幾個制作要點她全琢磨過,并不難。 她擦著黎明第一道曙光回了安業(yè)坊,怕碰上爹去衙門的馬車,還多了個心眼,吩咐影衛(wèi)在巷子口停了停。 聽到路邊動靜大,唐荼荼掀起車簾,望向聲音來處。 路旁的告示欄已經(jīng)扯下了舊訊,京兆府動作迅捷,衙役們?nèi)浅鰟?,端著熱騰騰的漿糊,往告示欄上貼上了此次戰(zhàn)役的邸報。 清早出門的百姓圍了一圈,衙役對著邸報一臉肅容,邊念,邊往里添自己的感情色彩:“北元狗賊此次發(fā)兵,光是騎軍便聚集了二十萬之眾,二十萬!陣仗可大了!他們自赤城始,沿興和關(guān)、白登關(guān)、云中關(guān)而下……” 什么這關(guān)那關(guān)的,百姓聽不明白,茫然對視,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是要抬咱們的稅了嗎?” “還抬稅?年關(guān)口抬稅,成心不讓咱們過個好年!” “怎么不抬抬官老爺?shù)亩??那昌連巷的李老爺,光是這半年就納了兩門妾,全擺的是流水席!” 也有覺悟高的:“將士們捐軀與國,多收咱們幾兩銀子又怎么了?” 眼看著這謠言三言兩語就傳開了,京兆府小吏忙揚聲道:“不抬稅!不抬稅!諸位且聽我細說!自兩稅法施行以來,國庫充盈,朝廷還沒說要不要加征軍費,我等不可妄議軍費之事??!” 眼看著要亂起來了,幾十位文士駕著馬穿過鬧市,分散到各路口,其中兩人停在了告示欄前,將趁夜謄畫好的北境局部地形圖貼了上去,蓋在了文縐縐的邸報上頭。 那是唐荼荼畫了半個鐘頭、又由知驥樓文士連夜謄錄了千百份的圖,截取的是北緯35°到48°、東經(jīng)110°到125°,戰(zhàn)區(qū)正好取在最中間。 地圖畫得簡單至極,方方正正一張圖,中間彎彎繞繞一條邊境線,從東北向西南斜斜而過;上方為北元遼闊的地盤,下方為盛朝地土。 而圖上幾乎半條邊境線全以朱紅色描邊,紅得濃重,四個重要的關(guān)隘都是血紅色,代表極危。被北元攻破的赤城旁畫了一條粗紅箭頭,徑直沖向京城,一目了然地昭示了京城的危機。 京城百姓不認字的少,凝目看了會兒,大吃一驚。 “咱京城怎么才半個巴掌大?” “我的老天爺!赤城離咱們京城,竟和京城離天津一般般遠!” “從咱這兒到天津,一天走四五十里,光用腳走五天也該到了。蒙古人騎著馬,豈不是三兩天工夫就殺過來了?” “那些蠻人茹毛飲血,剁了人腦殼當酒碗用呢。” 百姓紛紛變色。 文士慷慨激昂道:“赤城離京城如此之近,我等既為大盛子民,當知‘保天下,匹夫之賤與有責焉’的道理,此身既為男兒,豈能不為家國出一份力?” …… 唐荼荼掀簾看著。 那頭的二位文士演講完了,遠遠看見她,朝著她叉手一禮。 唐荼荼微微欠身致意,合上車簾吩咐車夫:“回去罷。” 盛朝邊關(guān)戍兵再多,也抵不住二十萬騎軍和攻城器輪番沖殺。 而邊軍又有精兵、軍屯兵和謫戍兵的區(qū)別——精兵數(shù)量少,能省則省,力士里的神射營和神兵里的火器營都屬于精兵;軍屯兵是各地征調(diào)來的,也是駐扎在邊關(guān)最主要的軍事力量,以五年一輪換。 至于謫戍兵,是因為犯了罪被貶到邊關(guān)從軍的罪民,這些罪民是下等籍,是這時代的敢死隊,出關(guān)挖戰(zhàn)壕、設(shè)鹿砦、布拒馬,在戰(zhàn)場的空當里搶修外墻的都是他們。 只要前線有損傷,北方六省的民兵、丁壯就得一波波地填補過去,補足戰(zhàn)場消耗。再從各家各戶征調(diào)新的民兵,各地都要加強巡邏警戒力量,先cao練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才是需要跟百姓詳講戰(zhàn)局的原因。這樣的戰(zhàn)前動員,在北方六省各地都會上演。 光是想想就讓人喘不過氣。 她今兒回來晚了,天大亮了,唐荼荼從后門繞進去,驚動了幾個仆婦:“二小姐又大清早的出去散步啦?” “哎,清早空氣好?!碧戚陛睉?yīng)和一聲,一宿沒睡的腦子有點木。 她路過二門時掃了一眼,影壁后頭的報筐還滿著。 中城十二坊里住著的全是官家,官家食君之祿,就不能關(guān)起門來對國事、天下事充耳不聞,前一天的大事邸報會由各坊的小衙管挨家挨戶送過來。 這是正兒八經(jīng)用活字印出來的報紙,每家送五份。唐家外院的護院不認字,只牧先生和葉先生會各拿一份,剩下三份就放在筐里,等著夫人和少爺小姐取用。 而眼下,幾個護院比劃拳腳,說是比劃,更像是笑哈哈地湊一塊玩;廚房的嬤嬤咕噥著蒸籠怎么上不了氣,再一瞧,昨晚上留的火還拿木炭蓋著,沒吹起來呢,又是雞飛狗跳好一陣熱鬧。 唐荼荼舀了一碗小米粥,有點風(fēng)雨欲來的焦慮。 今兒的朝會不順,已經(jīng)議了兩個時辰了。 文帝臉上疲態(tài)明顯,印堂上撲了一層粉,不然熬了一宿,印堂黑沉沉的不好看。 道己公公端著香爐子,另一個殿前監(jiān)手執(zhí)大扇,不時往文帝的方向扇一扇子,這是醒神香。 北元起兵的由頭已經(jīng)呈到了御案上,蠻人毫無禮節(jié),一封國書寫得句句粗鄙——他們斥責盛朝欺壓鄰國,尋釁滋事,捏造事由誅殺北元使節(jié)。 拖雷尸骨未寒,其長子蒙哥便奉窩闊臺汗命聯(lián)合蒙古各部,口稱“要為屈死的使節(jié)討個說法”。 太和殿上的新臣們放言高論,全是在近兩屆會試中大放異彩的進士郎,他們以策論和時務(wù)見長,全長了一條巧舌,主戰(zhàn)的有主戰(zhàn)的道理,主守的也有道理,主議和的、提議放北元使節(jié)回國的也有道理。 各自引經(jīng)據(jù)典,長篇大論聽得人腦袋疼。 前頭的高官卻都垂首站著,眉頭深鎖,一副“微臣恨不能肝腦涂地為陛下分憂”的忠心樣,卻沒人趕在皇帝露出意向前說話。 當務(wù)之急,是調(diào)撥江南剛剛送進直隸省的秋糧,先攤分到北境各關(guān),再議個主將出來,奉皇命到前線督戰(zhàn)。 晏少昰揣著胸口那“舍不得”三個字,很含蓄地翹了翹唇,他要上前一步請戰(zhàn)時,太子卻偏過頭,隱晦地與他對了個視線,微微闔上眼簾。 這是靜觀其變的意思。 晏少昰抬起的腳又落定了。 兵法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無利可圖不要開戰(zhàn),大戰(zhàn)是下下之策,久戰(zhàn)是禍國殃民。北元能調(diào)度二十萬精兵,絕不是一部之力,而是草原上各自為政的幾大部族連了手。 添了薄荷與冰片的醒神香弄得文帝頭痛欲裂,臉色愈發(fā)不好看了,穩(wěn)著語氣徐徐道。 “元人殘蠻無理,使節(jié)驅(qū)獸毀林,其罪當誅。朕本想留著他們,以觀后變,元汗不識時務(wù),那就全殺了罷,將主謀者的項上人頭隨國書遞給他們。” “皇上圣明!” 朝臣聞之精神一振,打頭那三排穿著緋袍紫袍的鋸嘴葫蘆,這會兒紛紛觀點清晰起來,幾乎是清一水地主戰(zhàn)了。 天兒一天比一天冷了,昨夜又飄了點細雨,老臣們耐不住,剛邁出太和廣場,兩邊的使仆就拿著披風(fēng)往老爺身上裹。 晏少昰瞇眼望了望前頭:“那是在做什么?” 他視線的落點是一排小太監(jiān),拉著一車一車的沉木箱,沿著御膳茶房和太和東側(cè)路往東華門拉,足有十幾箱。 這是宮里人最多的一條路,又是人最多的時辰,路兩旁無數(shù)宮人駐足,好奇地望著這條長隊伍。 廿一沒宮里消息來路,聞言,看向側(cè)手邊詹事府的小吏。 那小吏垂著眼瞼說:“貴妃娘娘開了自己的私庫,變賣首飾細軟換成現(xiàn)錢,要尚衣監(jiān)、針工局、巾帽局、京織造廠等五處,月底前趕造十萬套棉服棉被出來,要給邊關(guān)的將士添冬衣?!?/br> 太子眉眼一寒。 紀氏。 昨夜子時,軍驛的信兒才入宮,父皇前腳看了軍報,半夜急召大臣御書房議事,直到此時才下朝。中間的空檔沒半個時辰,紀氏從哪兒知道的消息? 除非父皇昨晚就歇在她宮里??砂殉履媒o后妃說,怎不是大患? 紀貴妃今兒一大早就忙不停當?shù)卣蔑@賢德,還趕在母后前邊,出了這個賢名的頭——京織造廠,輪得著她使喚?她代理后宮,竟是要把后權(quán)也捏在手里了! 太子冷著眉眼看了半晌,低聲吩咐文吏:“去皇后娘娘那兒知會一聲,問問娘娘的意思?!?/br> “喏?!?/br> 兄弟倆沉默地走出太和門,坐上馬車各自回府了。 馬車才起,影衛(wèi)打馬湊到車旁,低聲道:“回殿下,姑娘的放映機已送抵二十多地,北六省各上府全送到了,只有山魯拙跟著的那支隊伍出了點岔子?!?/br> “他那隊原是要送至大同府的,卻臨時折向,下了官道,斜斜擦過云中城,拐向了和林格爾——同行將士十幾人,全與咱們的探子失去了聯(lián)系?!?/br> 晏少昰蹙眉:“被抓了?” 影衛(wèi)有點拿不準:“探子說……叁陸留了暗號,說是得了葛將家小少爺?shù)男艃海叭ヌ教秸婕??!?/br> 晏少昰騰地坐直了。 第175章 邊關(guān)破了一座城的事兒,到底沒在京城掀起什么風(fēng)浪來。 京城百姓就像長在真龍腳爪子上的苔蘚,上頭有人給擋風(fēng),有人給遮雨,那些從上頭漏下來的陽光雨露都得宜,能叫人吃飽睡香,便也懶得cao心離自己八百里遠的邊關(guān)事兒。 百姓們只會趁著茶余飯后的空當,掀起眼皮,看見滿街的武侯挎著大刀巡視,看見五城兵馬司依舊神氣揚揚的,便覺安定得不得了。 至于邊關(guān)打起了仗,呔,兀那撮鳥還能打到皇帝老子跟前不成? 如此想著,自然不把戰(zhàn)報當回事,熱鬧了兩天,百姓又安安心心逛起了瓦子。 至于城里突然漲了兩文錢的米價,晦氣地罵兩聲,該買還得買。 讓唐荼荼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得知北元起兵,爹一下子從自己的苦悶中抽出了神,接連幾天逐字逐行地通讀邸報,帶著義山還有牧先生琢磨北元形勢。 他幾個正兒八經(jīng)的讀書人,不懂兵謀不懂軍政,也不知北境有多大,不知邊關(guān)長什么樣,對時局的思慮尚不如唐荼荼深,卻很認真地讀著邸報,三張臉全掛上了凝重。 趁著飯后,唐老爺還給夫人和子女開了個大會。 “宮里頭,皇后娘娘和貴妃領(lǐng)頭捐錢捐物,京城各商戶也慷慨解囊。這是家國大義,你們需得明白,保家衛(wèi)國不光是圣上與朝官的事,是咱們每一個人的事?!?/br> 唐老爺又憂心道:“十萬套棉衣棉被,花費甚巨,織造廠不知得貼補多少。還有軍費,一打起仗來,再充裕的國庫也會傷了根底。咱家個個都要捐,我兒量力而行,捐二錢也罷,捐二兩也罷,都是自己的心意?!?/br> 唐義山點頭:“孩兒省得道理,這錢便由我替meimei們捐了吧,我平常吃用不是在書院就是在家里,沒什么花向,我手頭比meimei們寬裕?!?/br> 珠珠抓著他袖子往回扯:“不要哥哥的!我也攢了私房錢,我攢了半罐子銅板和銀豆子呢。” 唐荼荼說:“我也不用,我手頭也挺寬裕的,我捐五十兩。” 全家人瞪著她。 “……少了么?”唐荼荼試探道:“不然,我捐一百兩?……再多就有點rou疼了,雖說我存了不少錢,可明年還有別的花向?,F(xiàn)在還不一定是持久戰(zhàn),等前線真的拉鋸起來了,我一定慷慨解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