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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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瓊無奈道:“由著她去試吧,剛開始都是兩眼抓瞎。” 因?yàn)閷I(yè)所長,唐荼荼空間記憶力極好,從來不會迷路,剛才頭尾走了兩趟,兩條街上各是什么鋪?zhàn)?,她就差不多記下來了?/br> rou鋪好尋,一般不是獨(dú)門獨(dú)戶一家,都是三四家連著挨在一起的,客人能貨比三家后再買。這是華瓊特意安排的,放現(xiàn)代是個同類零售店集聚理論,推動競爭,也更能抓客。 唐荼荼挨個走近了看。 兩個生豬rou攤,掌柜一刀高高舉起,沉沉落下,剁得案板都要抖三抖。 一個鹵食攤子,是一家夫妻小兩口的店。唐荼荼知道各家鹵味都是用自家秘制料方做的,防外人跟防賊似的,等閑不會給外人看。 唐荼荼把幾家rou鋪挨著看了一圈,跑回來。 “師父,我學(xué)賣魚吧。” 華瓊:“怎么說?” “他家生意最好,鋪面也干凈。” 華瓊掃了一眼。 魚鋪掌柜是個中年漢子,不用進(jìn)門,魚腥味便撲面過來。為了通風(fēng),宰殺都在門外的推車上做,魚腥下水會定時(shí)清理到街尾的狼扈車上去,保持鋪面干凈。 只是夏天悶熱,氣流不暢,拾掇得再干凈也有魚腥味。 華瓊:“你不嫌熏啊?” 唐荼荼目光堅(jiān)定起來:“能忍得。” 還“能忍得”,學(xué)個跑堂的小事兒,她要上刀山似的。華瓊樂不可支,抬腳進(jìn)門跟魚鋪掌柜打招呼去了。 三言兩語說明來意,那掌柜好奇地瞅了瞅唐荼荼,立馬就笑。 “三當(dāng)家每回帶徒弟學(xué)藝,都是去典當(dāng)鋪、字畫店、醫(yī)館,那樣的敞亮地方,哈哈哈,我個殺魚的哪里會帶徒弟?三當(dāng)家挑錯人啦?!?/br> 唐荼荼扭頭看她娘。 華瓊推著她后背上前,笑道:“這傻丫頭什么也不會,秤也不會用,錢也不會收,客人也不會招呼。掌柜該怎么做生意怎么做,只叫她跟在旁邊看看就行,我后晌來領(lǐng)人?!?/br> 說完,又跟荼荼叮囑了一句“中午會讓嬤嬤送飯過來”,華瓊抬腳就要走,她走出兩步,唐荼荼就跟出兩步。 華瓊:“怎么?” 唐荼荼震驚:“沒啦?您叮囑完啦?要我學(xué)什么?就學(xué)一下怎么用秤、怎么收錢?招呼客人,是要我站在街上吆喝么?” 華瓊:“想學(xué)什么全憑你喜歡,多看,多問,多想,多學(xué),學(xué)不會也得琢磨清楚人家的生意是怎么做的。娘回家核賬去了,那邊耽擱不得,后晌見?!?/br> 親娘把她晾在店門口,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葉先生止不住的笑聲里,唐荼荼隱隱約約覺得,她娘純粹是因?yàn)槭聝好?,把她往店里一撇就走了,哪有這樣的?當(dāng)學(xué)徒還得手把手地教半月呢。 她回頭再看,葉先生自來熟,跟魚鋪掌柜嘮了幾句,就被掌柜的請進(jìn)去喝茶了,也沒像他自己應(yīng)承下來的那樣,給她點(diǎn)什么“點(diǎn)撥”。 這兩人都是干什么來的啊…… 魚鋪掌柜進(jìn)了自家后院,半天也不見出來。唐荼荼空著手站在魚鋪門口,傻站著替人家看了會兒攤,還趕走了一只來偷魚的大胖貓。 她蹲下掀開地上的竹簍蓋,往里看。里頭一簍子魚驟見天光,啪嗒擺尾甩了她一臉?biāo)?/br> 唐荼荼抹把臉,蓋上這個,又去掀別的簍子。 里頭都是活魚,好像有三種品種,長得都挺規(guī)整,全是河魚,按品種和個頭大小分開裝著。她把各種品類魚的特征認(rèn)了認(rèn),還看見一簍子半根手指長的小魚,小得離譜,眼睛卻倍兒大,不知道能做什么吃。 那五大三粗的魚掌柜卻是個細(xì)致人,把妻子的圍腰拿出來,叫她戴上,又翻出來一把帶了點(diǎn)鈍的剖魚刀,怕刀太快叫她劃了手,拿鈍的先使。 掌柜也不知道能教她什么,從魚簍里撈出來一條活魚,指導(dǎo)她怎么殺魚。 看唐荼荼拿刀比劃在魚頭上,半天不動,魚掌柜哈哈大笑:“丫頭是不是怕?哈哈,我家閨女也不敢殺魚……” 他話沒說完,唐荼荼手起刀落,把魚頭剁下來了。 魚還是活的,魚尾撲騰撲騰一陣蹦跶,她又一刀,把魚尾巴也剁下來了。 “嚯!”魚掌柜真心實(shí)意夸道:“丫頭好膽量!可是魚不能這么咔咔兩下斬了,好些人家講究,去頭去尾就犯了人家的忌諱?!?/br> “什么忌諱?”唐荼荼沒聽過。 “魚頭不走,鴻運(yùn)當(dāng)頭;魚頭一照,吉星高照!家里有高壽老人的,有臨考學(xué)子的,還有要開席面的,你去了頭尾,人家要罵你壞心眼了?!?/br> 唐荼荼又默默把斬下來的頭尾拼回去。 正巧此時(shí)來了位婦人,站在攤前一指她剁了頭尾的那條,“就這條稱了吧?!?/br> 唐荼荼只當(dāng)她沒看清,把拼在魚身上的頭尾扒拉開給她看:“已經(jīng)切開了……” 婦人截了話:“自家吃,要頭尾沒用,去了好?!?/br> 魚掌柜手腳麻利地包好遞過去,那婦人放下了十五個銅板,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荼荼望著她走遠(yuǎn),表情呆滯了好一會兒。 她瞳孔漸漸放大,滿心雀躍起來,連十五個銅板上不甚明亮的光、甚至上頭的磨痕都顯得珍貴起來。 ——這是兩輩子加起來!開的第一張!嗚嗚嗚娘我開張了! 魚掌柜不知道這傻丫頭激動個什么勁兒,讓她往邊上讓讓,“來丫頭,我教你,不去頭,也能去了腮,刀從這里進(jìn)去。” 不出半個時(shí)辰,唐荼荼把拍暈魚、開膛破肚、刮鱗,過秤,拿竹葉打包……一套流程全學(xué)會了。剛開始還手生,賣出幾條以后,連秤也用熟了。 華瓊睡了個午覺起來,慢悠悠走過來的路上,她還尋思這半天工夫,荼荼應(yīng)該是屁顛屁顛跟在魚掌柜后頭,嘰嘰喳喳問東問西。 想想就有意思。 半天,應(yīng)該夠她把魚鋪的進(jìn)貨渠道摸清楚了,興許還學(xué)會了如何定價(jià),悟出了鋪面為何選址在這里,看出了這家鋪?zhàn)拥膬?yōu)缺點(diǎn)云云。 可走到魚鋪前一瞧,華瓊一時(shí)以為自己眼睛瘸了。 唐荼荼一身已經(jīng)不能看了,她把頭發(fā)盤成丸子頭,戴了頂斗笠,袖子捋得高高的,一條圍裙上全是魚血點(diǎn)子,活脫脫一個小童工。 殺魚開膛、刮鱗去腮,她一套動作還不是很熟練,卻不慢了,華家的廚娘殺魚也不過就這速度。 華瓊定睛往鋪?zhàn)永锴疲灰婔~掌柜跟葉三峰坐在鋪?zhàn)永?,?yōu)哉游哉躺在搖搖椅上,喝著涼茶,倆中年男人吹牛嘮嗑侃大山。 而自家閨女頂著大太陽,一個人站在推車前,把賣魚的全套流程都包攬了,上秤稱好,吆喝一聲:“一斤三兩,高高挑起!您看看!” 生意竟然還不錯。 她脾氣好聲音甜,不管客人什么要求都照辦,有客人刁,讓先去頭去尾了再稱重,有多放下三個銅板,讓添?xiàng)l小魚的,欺負(fù)她老實(shí);還有客人讓切塊、讓改花刀的。 唐荼荼老老實(shí)實(shí)挨欺負(fù),毫無怨言全給拾掇好,再包進(jìn)荷葉里遞過去,最后給人家鞠個躬。 “您慢走,吃著好回頭再來!” 華瓊:“……” 感動盛京好魚娘。 華瓊站在路邊,連的看著她做成了三撥生意,話都沒變過,都是“高高挑起、慢走再來”,毫無新意,腔調(diào)卻熟練至極,可想而知這幾句話連著說了半天了。 殺魚活兒不重,就是在太陽底下站久了口渴,唐荼荼手不干凈,墊著布巾子擰開水壺,喝了兩口水。 推車前又來了位客人:“殺兩條魚,挑肥的?!?/br> 唐荼荼一聲“好嘞”且脫口,方覺得這聲音熟,一遲疑,立馬抬頭:“娘……師父!” 滿頭大汗,生龍活虎,眼里晶亮——她還干得挺高興。 華瓊牙癢癢:“怎么?給人干白工,干得挺來勁啊?” 第63章 “讓你跟在掌柜后邊看門道兒,你把自己當(dāng)成個小工使喚了?” 唐荼荼嘿嘿笑:“也沒有白干,學(xué)到了不少呢。” “學(xué)到什么了?”華瓊眉尖挑起,一臉的不信,從隔壁攤子拉過張椅子坐下。 唐荼荼掰著指頭一樣一樣給她數(shù):“秤要高高挑起,客人一看你的秤斜了,就知道你給的份量多,客人就高興?!?/br> “錯了!”華瓊涼涼戳穿這傻妞。 “高高挑起”是生意人的一個小花招——時(shí)下用的都是桿秤,細(xì)細(xì)一根桿子,一頭掛個鐵鉤,一頭系塊秤砣,兩邊平了就是重量等了,“高高挑起”代表秤砣那頭被商品壓得翹起來了。 而店家多數(shù)會使個小花招,稱量時(shí),小指微不可察地在秤砣那根桿子上輕輕一撥,桿子就翹起來了,動作極細(xì)微,一般人注意不到。 小商小販靠誠信立足,那種擺兩天就換地方的流攤兒說不準(zhǔn),可在西市有固定攤位的店家,尤其重視誠信二字,份量一般會給足,但也不會讓客人白白占走便宜。 所以“高高挑起”成了小商販約定俗成的一個小花招,專門哄客人開心,實(shí)際沒多給出你一厘來。 可華瓊再看唐荼荼,這實(shí)心眼孩子,說是“高高挑起”,就一定是高高挑起了。 竟還有客人要把魚去頭去尾再稱的,張嘴要添頭的……難怪魚掌柜跑鋪?zhàn)永镞吶チ?,要是在外邊看著,怕是得氣得rou疼。 唐荼荼忙道:“這添頭可不是我自作主張!掌柜的說了,沒巴掌大的小魚本就沒什么人買,也不值錢,就是為了送給客人做添頭的,開鋪?zhàn)右髿?,不差這點(diǎn)東西?!?/br> 華瓊樂道:“高高挑起算是一條,還有呢?” 唐荼荼:“跟客人說話要客氣。” “沒了?” 唐荼荼又想了想:“勤收拾臺面,臺面上別留雜碎,再有……打包的荷葉要洗干凈?” 華瓊笑臉一收,張嘴就訓(xùn):“你擺一天攤兒,就學(xué)會一個高高挑起!學(xué)會個殺魚!” 唐荼荼便知道是自己進(jìn)展慢了,乖乖站直等著老師指教。 她娘訓(xùn)這一嗓子動靜大,掌柜的立馬從鋪?zhàn)永镢@出來,張嘴就是一連串夸。 “三當(dāng)家,你新收的這小徒了不得啊,殺魚學(xué)得快不說,刀工也好!先頭兒,我看她握刀穩(wěn),還當(dāng)是孩子膽大心細(xì),在家做飯時(shí)學(xué)會使刀了??晌以娇?,越覺得她刀工比我都不差?!?/br> “晌午有個老丈來買魚,問能不能給他片成魚片兒,越薄越剔透得越好,他家女婿回門,回去要做道魚片粥。我剛想張嘴說‘片薄點(diǎn)兒行,剔透不了’,還沒說呢,丫頭上手就給片了——好家伙,薄泠泠一片是一片的,片出來薄得能透光啊!我捻起來放手里,掌心紋都映得清清楚楚的!” 唐荼荼謙虛道:“瞧您說得,哪有那么???只是普通的薄?!?/br> 華瓊敏銳,聽完立刻問:“你怎么學(xué)會使刀的?家里讓你下廚?” 她怕閨女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了苛待。 唐荼荼卻立馬把后脖子繃緊了。她近些日子被二殿下磋磨慣了,一緊張就下意識垂眼皮兒。 刀工,那自然是上輩子練出來的……摸爬滾打那么多年,大家?guī)缀醵紩鲲?,末世十年里再不會做飯的,都得是大人物了。而這半年,每回半夜餓了就得摸去廚房,給自己添補(bǔ)一頓夜宵,刀工也就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