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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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翮看也沒看,一手接過,放在手里把玩。 過了一會,有人從酒吧那邊出來。 池翮狠狠咬了一口煙,又按下打火機。 火苗在夜里變成一朵花。只一瞬,這朵花又枯萎了。 * 半個小時前。 姜臨晴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給手機充了電。 她和池翮斷了聯(lián)系以后,他又發(fā)了消息過來。只有一條。 他說:「我們冷靜一個晚上?!?/br> 他給的期限只有一個晚上。 車窗外,人來人往。 姜臨晴的思維沒有人來人往,只有一個人。 她從來不知道,池翮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克服恐懼,酣然入夢。他不說,她哪里猜得到,那些噩夢連連的夜晚,他是怎樣熬過來的。 她的心,疼得像被剜了刀子。 出租車停在那一棵古樹之下。酒吧那釘歪了的鐵皮子,亮著白色的一圈小燈泡。酒吧舞臺上的主唱,唱功依然是靠吼。 向蓓早已離開,但她又回到了大家的世界。 姜臨晴聽見有人問:“之前那個打鼓的是不是跑電視上去了?” 燈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搖來擺去。 姜臨晴經(jīng)過吧臺。 調(diào)酒師的記性出奇地好,居然記得她:“嗨,你相中的那個男人好久不來了?!?/br> 他指指宋騫曾經(jīng)坐著的角落。 姜臨晴笑了笑。 “哦,你也很久沒來了?!闭{(diào)酒師一手撐在吧臺,低腰,扯高嗓子,“是不是跟他勾搭上了?” 她喊:“我有另外的男人了?!?/br> 調(diào)酒師挑眉,擦拭著手里的玻璃酒杯:“看不出來啊,你移情別戀的速度還很快?!?/br> 姜臨晴沒有接話。移情別戀之所以快,是因為那不是對的人。她到這里來不是為了喧鬧。她轉(zhuǎn)身要走。 一個男人到了她的身邊:“嗨,美女?!彼麚u了搖酒杯。 碰巧,向蓓來了電話。 姜臨晴連話都不用說,直接向著竹廊而去。推開門,這邊又靜了。她在黑暗里見到微弱的火光。 常常有人站在那里點煙。 第64章 誘餌 姜臨晴接起電話:“喂, 向蓓?!?/br> 竹子沙沙作響,襯得這方天地更加寂靜。 “我打進決賽了!”向蓓特別興奮。 姜臨晴跟著開心:“向蓓,恭喜你?!?/br> 向蓓:“節(jié)目組說, 決賽那天不是錄播,要直播。” “向蓓, 你加油。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看完了。”姜臨晴笑著說,“你們真的很棒?!?/br> 向蓓:“節(jié)目組給我發(fā)了幾張票,你有沒有空?過來現(xiàn)場給我打打氣?!?/br> “好啊?!苯R晴沒有不去的理由,“就這么說定了。” 掛了電話,她正要訂一張去參賽地的機票, 忽然察覺身邊有人。 對方的一只手探過來,扣住她的腰,并且在上面掐了一把。 色狼?姜臨晴的第一反應是,用手機去砸對方的腦袋。 對方的反應比她的快,輕松地抓住她的手腕。 她這時看清這個男人。 是池翮。 他的手還扣在她的腰, 摩挲, 就像之前的無數(shù)次。 兩人對望著。 池翮一個用力,把她摟進懷里:“我出差回來, 你見到我也不開心?” 不對。他們之間還有些未解的結(jié)。她推了推他。 他沒有放, 抱得更緊。 她感覺他是要把她的腰給折斷。 黑暗中, 不知周圍有沒別人。她低聲說:“你放手?!?/br> 池翮低低地說:“這一次,我不會那么容易被你騙走?!?/br> 他用的字是“騙”?她仰頭。 池翮沒有解釋,他放開她的腰, 卻又捉起她的手, 牽起她, 向竹廊深處去。 不知道要去哪里, 月光被遮擋。她仿佛被池翮拖進無邊的黑暗里。 但他是池翮。無論他去哪里, 她都是甘愿的。 黑到盡頭,轉(zhuǎn)眼間,一盞燈亮起來。 竹廊連通著一幢古色古香的房子。誰能想到,紙醉金迷的酒吧外,就有詩意的韻味。 經(jīng)過玄關,姜臨晴聽見有人在里面的一間房說話。她壓低聲音:“這是哪里?” 池翮不回答,走到最近的一間房,推開門,把她拉進去,緊接著又關上門。 短暫的光又消失了。 姜臨晴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只聽到池翮冰涼的嗓音:“上一次,我上當受騙,是你贏了。” 她不說話。 池翮:“高中班長如果對你有意思,早八百年就來追你了。你的謊言這么拙劣,我卻信了?!彼x她而去,留她一人煎熬,瘦得脫骨。 “我沒辦法。”她喃喃地說,“我沒辦法。” 池翮:“你不去治,你怎么知道沒有辦法?” 姜臨晴:“我太害怕了。生病或者健康,概率是一半一半,但我的運氣特別背,這接二連三的檢查,我都沒有遇到奇跡?!?/br> “你有。”他抱住她,“你有我了。” “第一個醫(yī)生是我的初中同學,他直接說,我的病可能就剩一年的時間。如果我還有漫長的人生,我就不會來酒吧,我也不玩男女游戲?!闭且驗樗X得自己時日無多,她才會接近池翮。 “既然是你的初中同學,也就和你差不多年紀。不要聽信一人的說詞,也許他醫(yī)術不精?!?/br> “我就怕萬一……” “就算萬一,你也有我。”池翮的調(diào)子是冷的,卻無比堅定。 姜臨晴:“我就是擔心你這樣,才趕你走?!?/br> 池翮:“不怕,不就是死嘛,大不了訂兩塊墓地?!?/br> 姜臨晴抬頭,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胡說?!?/br> “你信不信?”池翮特有的鼻音,低低地響在她耳邊,“我說到做到。” “不要說了?!彼词直ё×怂?。如果她不知道他的失眠和夢魘,她可以當他還沒過新鮮勁,才來絆著她。 然而,不是的。 她又覺得上天太殘忍,非得到了今天才讓她知道,她是他的藥。 池翮:“我再問你,你舍得丟下我嗎?” 她搖頭,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既然不舍得,我當然要追著你去。”池翮說,“難道你想一走了之,留我一個人?” 她不說話。 “不怕,我在?!边@是她對他說過無數(shù)遍的話,這時輪到他跟她說:“無論你的病能否治愈,都有我陪著?!?/br> 姜臨晴仿佛被蠱惑了。 無論生病的概率,是這一半或者另一半,她將不是一個人。明知道這時候她該推開他,他有他的家人,他有他的事業(yè),他不該被她所牽連。 但他一語中的。 池翮拋出了一個誘餌,無論她生或者死,他都愿意給她一個家。她心動了。 池翮用額頭去碰她的額頭:“你永遠不會孤單,還有什么好怕的?” 在這一刻,她確實不怕了。她閉了閉眼睛。 兩人呼吸交纏,額頭碰了碰,鼻尖也對上了。接著,池翮吻住了她。 姜臨晴把這一天當作是世界末日,熱烈地回吻。 池翮扣住她的后頸。 這時只有窗簾縫里透進來的一點點銀白月光, 吻得氣喘時,他按了燈的開關。 她的眼睛亮著光,卻又接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