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了撫她的眼角，托起她的身子，轉身把她壓在墻上。

    沒有床，兩人就在這面墻上，像是兩只受傷的小野獸，互相舔舐傷口，舔著舔著，再相互撕咬。

    深情又暴躁。

    姜臨晴在迷亂中想的是，沒有人能拒絕現在的池翮。他們誰也離不開誰，他們緊緊相擁、親吻，他們迫切地想要感受對方的存在。

    她衣衫不整，被他抬高了腰，他們有一個多月不曾親密，身子卻留了對方的記憶。他進去的時候，她自然地為他開門。因此，他暢通無阻，幾下就撞進了深潭。

    姜臨晴很快被卸了力，只能攀附他的力量，背部貼緊墻面，正面迎著他的攻勢，兩人發(fā)出的喘氣聲，都被對方完整地聽進去。

    只是，漸漸的，她比他多了些難耐的悶哼。

    突然外面?zhèn)鱽砹寺曇簦骸俺佤缛ツ牧?？?/br>
    姜臨晴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池翮伸手，關了燈。

    一室漆黑，只有男女之間相愛的激烈規(guī)律的聲響。

    他撞得太狠了，姜臨晴懷疑是不是外面有人聽見了，她把嘴巴捂得更緊，卻仍有“嗚嗚嗚”的幾聲從指縫里漏出去。

    外面似乎沒人了。

    她松了手，貼近他的耳旁，喚他：“池翮，池翮?！?/br>
    “我在?！彼俏撬?。

    臨時起意，沒有準備小方盒子。末了，池翮不得不撤出來。緩了一會，他放下了姜臨晴。

    她幾乎站不穩(wěn)，軟趴趴地靠著他。

    池翮再開燈。

    經過剛才的意亂情迷，她的臉上才有些紅暈。他捧起她的臉：“大美人?！?/br>
    姜臨晴笑笑，撫開他額前半濕的碎發(fā)：“我是不是太瘦了？”

    “是?！彼H親她的額頭，“等著我把你養(yǎng)胖。”

    這個時刻，姜臨晴也就不去煞風景，說起自己的病了。

    ＊

    二人偷偷地出去，沒有驚擾任何人。

    池翮把姜臨晴的手抓得很緊。

    只要她人在他的身邊，他就能彎起笑：“你那里還有套子嗎？”

    “不知道?！边@些東西是他負責的，分開之后，她也沒去數過。

    他歪了歪頭：“再買就是了?！?/br>
    他的車子就停在古樹對面，二人牽著手過去，到了門前，他不肯放開她的手。

    姜臨晴無奈地說：“你不放，我怎么上去？”

    他這才松開，但又抱住她，親了一下。他上車，啟動車子，又抓住她的手。

    姜臨晴：“你好好開車?！?/br>
    池翮：“我要是不拉著你，我不放心?！?/br>
    “我不走。”姜臨晴望著單手開車的他。她今晚的行為是在把他拉入她的泥沼，她的前方可能有一個句號……

    就當是她自私吧。

    ＊

    池翮的笑容不是輕松。

    他沒有和姜臨晴說情啊愛的，他迫切地要她。

    沙發(fā)床發(fā)出“吱呀”的晃動聲響。池翮狠了勁，咬牙切齒和她說：“我恨我沒有早知道……”

    “是我自己不去醫(yī)治?！币f悔意，姜臨晴的比池翮的要更遠更長。如果她足夠堅強，就不會任由病情拖至現在。

    她太怯弱，才落得今日的結果。

    她不怪池翮。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留念的人。因為他，她才覺得自己被需要，她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她是他的唯一。

    “我要治，能活一天是一天，我不怕死，我怕你跟著我去。”要延續(xù)他們的快樂，唯有活著。

    “你怕，你就留下來，別丟了我。”池翮自嘲地笑了笑，“說什么死后合葬，其實人死了，什么都沒有的?！?/br>
    “我曾以為，我不在意自己的落單?！苯R晴說，“我其實在上周末約了醫(yī)生，約在下周?！彼龥]有太強烈的癥狀，或許真的有希望呢。

    “不等下周，明天就去?！?/br>
    ＊

    姜臨晴帶上了之前的所有的檢查報告，住進池家的醫(yī)院。

    池翮毫不避諱，牽著姜臨晴的手，直接和醫(yī)生說：“這是我的女朋友?！?/br>
    院長笑著：“池先生好，姜小姐好?！?/br>
    姜臨晴的半個身子躲在池翮的背后。

    院長：“病房已經安排好了?！?/br>
    池翮點頭：“謝謝院長?！?/br>
    院長：“池先生客氣了?！?/br>
    呼吸科、胸外科的幾個醫(yī)生過來會診。其中一個中年醫(yī)生說：“姜小姐之前的報告比較簡單，這次需要詳細診斷?！?/br>
    “麻煩醫(yī)生了。”池翮向醫(yī)生致謝。

    病房是貴賓房，鑲了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敞亮無比。

    姜臨晴換上了寬大的病號服，站在陽臺眺望遠山：“你不要太張揚，到時候人人都傳我是你的女朋友?！?/br>
    池翮在她面前已經不怎么拿煙：“你本來就是?！?/br>
    “我有病。”她說得特別認真。

    他點頭：“我又不見得很健康?！?/br>
    “你有什么病？”

    “心病?！?/br>
    “哦，我也有?！?/br>
    “我知道?！背佤缯f，“我們都有病。”

    姜臨晴：“……”

    池翮打了電話給柳長旭，開門見山地說：“去墓園訂一個合葬墓地，風水要好，還要大?！?/br>
    柳長旭愣了愣，可沒有問，恭敬地說：“好的，池總?！?/br>
    姜臨晴瞪大了眼睛：“你好端端的，買墓地干嘛？”

    池翮靠在欄桿上：“別的話，我沒什么好說的。我不大會安慰人。疾病不聽安慰，但是相信醫(yī)學?！?/br>
    “你這么年輕……”

    “你也這么年輕?！背佤鐝椓讼滤念^，“可是這個小腦袋瓜子，天天胡思亂想。”

    姜臨晴抓住他的手：“為了你，我一定配合醫(yī)生的。”

    她突然覺得，池翮的“有病”，不比她的輕。

    ＊

    姜臨晴的檢查報告出來之后，醫(yī)生不是和患者交流，而是通知了池翮。

    池翮去了醫(yī)生的辦公室。

    說話的還是那個中年醫(yī)生：“池先生，從影像學來說，姜小姐的其中一個較早的結節(jié)，不排除惡性腫瘤的可能?！?/br>
    池翮的手指在沙發(fā)扶手敲了敲，不得不拿出煙盒，似乎只有煙絲能撫平焦躁：“確定嗎？”

    醫(yī)生：“影像學只是評估，一般來說，初步評估有可疑的，我們會建議穿刺活檢?！?/br>
    池翮銜上了煙，沒有點燃，咬了幾下。

    醫(yī)生：“但是，姜小姐的結節(jié)位置比較特殊，不宜做穿刺活檢?！?/br>
    池翮：“有其他辦法診斷嗎？”

    “可以做肺結節(jié)手術，再進行病理學檢查?！贬t(yī)生遲疑了一下，“不過……”

    池翮：“醫(yī)生，你請說。”

    醫(yī)生：“池先生，我就直說了。姜小姐偏瘦，有中度貧血，手術風險肯定有的。而且，不排除在肺結節(jié)手術過程中，因為一些不可預知的情況，我們不得不臨時變更為開胸手術。如果是開胸手術，對姜小姐來說，風險更高。就怕術中大出血。”

    池翮：“醫(yī)生的方案建議是？”

    醫(yī)生：“我們會先糾正姜小姐的貧血，再進行手術?！?/br>
    “嗯，好?！背佤绨炎焐系臒焷G到了垃圾桶，“對了，現在能判斷病人剩下多長時間嗎？”

    醫(yī)生忙說：“池先生，病理不明確，我們不敢斷定姜小姐的病情?！?/br>
    “明白?！背佤绾歪t(yī)生握手，“有勞醫(yī)生了。”

    第65章 出院

    前天夜里, 池翮抱著姜臨晴，一摸，就能摸到她背上的骨頭。她這種狀態(tài), 哪是和高中班長比翼雙飛的樣子。

    他輕信她的話，才讓一個水靈靈的姑娘, 瘦得這樣干枯。

    姜臨晴從病床上翻了個身，就見池翮站在門邊。

    他有淡笑，但不見歡快。

    她低聲地問：“檢查結果……不樂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