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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相爭,一死一廢,滿京城大街小巷都以此為談資。 作為姻親,顏家也跟著丟盡臉。 不過丟臉事小,死了一個外孫,廢了一個外孫,也足夠令太師府陷入連日來的陰霾。 三個外孫顏太師一個也瞧不上,都不曉得魏汗青是怎么教的兒子,一個不如一個。 瞧不上的原因有很多,然瞧不上是瞧不上,到底是親外孫,魏家滿府亂象,他聽了怎能不心憂? 不僅他心憂,顏家其他人也心憂。 亂成這樣,府里還能住人嗎? 念信的是顏太師嫡長子。 信念到一半,他驚喜道:“爹,娘,阿晴和奚奚要來京了!” “哎呦!”顏太師和太師夫人同時驚呼,總算露出喜色:“好事??!” “不過魏府出了喪事,她們走得了嗎?” 魏大死了,死得不光鮮,一身丑聞,魏府喪事辦得低調(diào),老爺子發(fā)話,連幾家姻親都沒派人通知參加葬禮。 他行事不講究,顏家死了外孫也不稀罕去湊那個熱鬧,只在府里單獨為魏大辦了一場喪事。 魏家現(xiàn)在正陷在窘境,姻親之家——顏家、孫家、李家。 孫家咬死了魏二不做人欺辱長嫂,與魏家交惡,如今不是仇人也到了兩兩相對分外眼紅的地步。 李氏是魏二發(fā)妻,如今鬧著與魏二和離,膝下一兒一女也想帶回娘家,魏二廢了,二房唯二的血脈魏老爺子哪能容許她帶走? 兩家關(guān)系僵持,讓眾人看了諸多笑話。 對上李家,魏家面臨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魏大的喪禮來得人越少越好,家里快鬧翻天了,哪有功夫招待來客? 提到那不爭氣的大外孫,老夫人拄著拐杖怒道:“還提那個做甚?這是他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娶了人家不好好待人家,偏要作死。他若活著,老婆子一拐杖早瞧他臉上去了!” 歸根到底,魏大若孫氏有半分好,哪會招來禍源? “娘,娘您別惱!” “夫人,稍安勿躁……” “祖母你快寬寬心,孫兒給您捶捶肩?” 顏家雙璧——顏如傾、顏如毓一左一右哄著老太太,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說一千道一萬,魏大終歸是死了,罵得再狠也活不過來。 “不管這些了,阿晴都來信了,都準備接待罷?!?/br> 太師發(fā)話,顏大公子看過信后面附著的單子,失笑:“咱們奚奚還挺講究?!?/br> 就這吃穿用度,諸般條例,都趕上公主了。 “廢話?!崩戏蛉肃了骸爸v究才是對的。” 老人家忽然想起一事,問:“她那妾也來嗎?” 先前光顧著生氣了沒仔細聽。 顏大公子道:“來!與奚奚一起來!” “也是,可不得有人伺候著,日常暖床疊被,天也冷了,離不了人?!?/br> 老太太自言自語,身后的顏如傾、顏如毓快笑瘋了——怎么他們祖母這話說得好像表妹離不開女人? 顏如毓憋不住笑出來:“祖母,您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表妹一來,能勾搭咱們京城多少世家的貴女罷?!?/br> “胡說。”顏太師斥道:“什么叫做勾搭?書怎么讀的?” “就是!”老夫人溫聲糾正:“那是咱家奚奚魅力四射,桃花運擋也擋不住。” 他們一家子家風(fēng)開明,對魏平奚納妾一事持贊同態(tài)度,納妾而已,又不是娶妻,有甚大不了的。 外面那些人就是小題大做拿著雞毛當令箭。 純粹吃飽了撐得! 商議好接待之事,顏家人各自回房鉆被窩,睡足覺明個才有精力忙。 …… 且說回陵南府,魏家,門前白燈籠高高掛,襯著漫天的風(fēng)雪,氣氛悲涼。 大公子這一生活得盡是給別人看的,娶了妻子放在家中當擺設(shè),自欺欺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二弟與妻私通,無他存了‘借種’的算計,哪有的今日之困局? 困來困去,沒困住旁人,先把他自個困得身敗名裂。 陵南府有名的愛妻君子,到頭來既不愛妻也非君子,來吊唁的人不多,鬧了這一通魏大的名聲算是臭了。 有心疼孫氏者,更有咒罵孫氏者,孫氏為報復(fù)夫君與小叔子有染,孫家和魏家這筆亂賬算不清。 魏家門前哭者寥寥。 死了一個嫡長孫,損了百年清名,老爺子人在家中火氣一直居高不下。 魏二被發(fā)瘋的兄長傷了命根子,李氏鬧著和離,李家有位做過當今陛下乳.娘的老夫人,輕易得罪不得。 長孫死了,次孫廢了,留下一堆麻煩事,硬著頭皮辦下這場喪事,老爺子為避風(fēng)頭跑去戲伶閣躲清閑,爛攤子交給兒子處理。 辦完喪事的第三天,魏夫人欲攜女上京。 管家前往戲伶閣報信,老爺子大為光火,披頭散發(fā)赤腳地來到正堂,便見兒媳極盡端莊沉穩(wěn)地捧茶而坐。 他氣極反笑:“你兒子才死你就要上京,京城有哪里好,這般勾著你的心?” “京城天子腳下,我大炎朝泱泱帝都,自然哪里都好?!?/br> 這話藏著陷阱,若反駁可不就成了不滿帝都繁華?往大里說便是不敬君王。 老爺子官場戰(zhàn)場橫行多年,雖是放權(quán)給魏汗青,昔年氣魄仍未改,他拱手抱拳朝著京城方向拜道:“天子腳下,皇朝帝都,自是威震四方,老臣斷無半分不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