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陸朝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整個上午江以桃倒是過得十分安詳,陸朝不在她也樂得清閑,待在屋子里看著陸朝之前留給自己解悶的那些話本子。 到了傍晚,寧云霏不知怎的又來了江以桃這兒。 這會兒她倒是平靜了不少,也不知道清晨那會兒陸朝到底與她在門口說了些什么,竟讓她情緒瘋魔成那般樣子。 謝不言。寧云霏站在江以桃門前,眼眶紅紅,我們聊一聊。 陸朝分明是說過讓自己不要理寧云霏,可江以桃看著寧云霏那兔子一般的紅眼睛,輕嘆了聲,還是應(yīng)了句好。 她們兩人沒走太遠(yuǎn),就在陸朝院子旁邊,找了個沒人的清凈地方。 這山寨是臨坡而建的,這寨子里的耕田便也是一階一階的梯田,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是一副十分清雅的農(nóng)家景色,讓人心下莫名地感受到一派寧靜祥和。 謝不言,我有些羨慕你。寧云霏沒有去看江以桃,也不求別人回應(yīng)似的,自顧自地就往下說去,陸朝哥哥這般護(hù)著你,對你這般好,真是讓人嫉妒。我和阿娘被人搶上了這溪山來,我害怕極了,夜里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哭。 寧云霏回憶著,突然勾唇笑了笑,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我便是那會兒認(rèn)識陸朝哥哥的,他遞了個帕子給我,他站在有光的地方,身上亮堂堂的。他朝我笑的時候,我覺得好像這就是我來溪山的意義認(rèn)識陸朝哥哥。 江以桃怔了怔,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所以我真嫉妒你。謝不言,你分明也是被搶上山來的,與我又有什么不同呢?為何陸朝哥哥待你這般特別?寧云霏說著說著便小聲啜泣起來,明明我們都一樣,不過是個替身罷了,為何他對你卻這般特別? 陸朝哥哥是我在這溪山活下去的最后念想了。 寧姑娘,不是這樣的。江以桃皺了皺眉,顯然是不太能認(rèn)同寧云霏的話,沉聲道,我們并不是一樣的,我從來不覺著我來這溪山是為了認(rèn)識陸朝。我不會待在這溪山的,我總歸要出去的,我和你不一樣。 我這一生不管再是艱辛苦難也好,都是我自己的。我不會因為遇見陸朝便將希翼都放在他身上,我要為了我自己而活。江以桃看著有些生氣,可軟聲軟氣的,說出口的話也沒什么威懾力,像只是砸了團棉花過去般。 寧云霏咬了咬唇,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腳一般,不再說話了。 她看著眼前的江以桃,不免有些怔然。 多么鮮活的一個人,那雙眼睛分明是與自己相似的,卻又處處都不一樣。江以桃那雙眼睛,亮閃閃地透著光,開心也好、悲傷也好、生氣也好,每個表情都透著一股軟糯糯的嬌憨。 與自己這個在滿是粗糙漢子的山寨中長大的人不同,眼前的人看著確實是被嬌養(yǎng)著長大的,那么明亮鮮活,那么柔軟卻也那么堅韌,似乎不曾受過一絲一毫生活的苦難,那滿心滿眼皆是最美好的。 這般想著寧云霏更是嫉妒,紅著眼眶去瞪江以桃,氣急地伸手將人推倒在地上,惡狠狠地哼了哼聲,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江以桃這一下確實是摔得猝不及防,手心重重地按在了碎石子上,疼得她眼冒淚花。掙扎著起了身,腳踝陡然傳來一陣刺痛,江以桃險些又摔了一次,所幸是扶住了一旁高大的梧桐樹。 許是扭傷了腳。 江以桃攤開掌心看了看,這手心也破了皮,一絲一絲地往外滲著血。 江以桃忽然委屈起來,頂著疼痛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走,邊走還邊不忘在心中咒罵著寧云霏。不過這詩書禮儀灌著長大的姑娘家,哪里會什么罵人的話,不過是兇巴巴地念叨著寧云霏是小臭豬之類的話罷了。 罵著罵著就走回了院子,江以桃伸手用袖口抹了抹眼尾的濕潤,回身望了望院門,小聲喃喃道:陸朝,你怎么還不回來。 她好像 好像開始思念陸朝了。 真是個壞消息。 作者有話說: 抱歉遲到了,最近綠江這個崩得我心態(tài)都崩了。 第30章 夢游 江以桃呆呆坐在院子里,看著夕陽一點點把天邊的薄云染成了紅霞,這會兒的陽光已經(jīng)算不上有溫度了,夜色的涼正漸漸侵襲而來。 還在蘇州時,江以桃很喜歡東街那家蜜餞店的橘糖,就與今日的晚霞一般,是橙黃橙黃的顏色,酸酸甜甜的口味,吃一顆都能讓心情變得好起來。 黃昏是寧靜而安詳?shù)?,好像讓江以桃稍稍忘卻了一點兒腳踝傳來的疼痛,她在這片橙黃而遼闊的夕陽里想念著陸朝,然后伸出手去,接住了一小塊黃昏。 今日的晚霞真好看。 要是陸朝在就好了。 江以桃輕閉上眼,到了這一刻,她方才真正明白許嵐的話是什么意思。 * 陸朝回來時天已是黑透了,明月高懸,星子在深沉的夜幕中眨著眼睛。 他原是想直接回屋去,正推門又想起了江以桃,轉(zhuǎn)身折去了她門前,看著窗戶縫隙中透出的微微燭光,思慮半晌后還是輕輕扣了扣房門,輕聲問道:阿言,你可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