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25節(jié)
檀道濟再次舉起長刀,振臂高呼,“將士們!隨我沖陣!殺――?。?!” “殺――?。?!” 第五十章 、伏筆 北魏新皇繼位的消息傳到宋朝皇宮中時,劉義符正宿醉未醒,劉宋的司空徐獻之與中書令傅亮雙雙入宮求見,卻都吃了一個閉門羹。 出了宮,徐獻之一怒之下,將上奏的奏疏狠狠摔在地上!心中暗斥,‘這個扶不起的阿斗!’ 一邊的傅亮知道司空大人心中所想,默默將奏疏拾起,收入袖中,又四下望了望,見無人在側(cè),才低聲試探道,“大人,荊州那邊可有消息了?” 徐獻之聞言,極輕地點了下頭,抬手捋了捋半白的胡子,轉(zhuǎn)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臨上車前頓了頓,才讓人挑了簾子坐進去。 傅亮見狀,心領(lǐng)神會,也不多言,先上了自己的馬車,又低聲吩咐道,“繞著城里兜幾圈,確定沒人跟著再去司空府?!?/br> 駕車的顯然是傅亮的親信,點頭后,干脆利落地駕著馬車往城區(qū)里走。七扭八拐的巷子里兜了大半天,一會停一會走,看準了沒人尾隨,才一鞭子快馬到了司空府的側(cè)門。 司空府的側(cè)門立著個干凈的白面小童,似是早早等在那的。見了傅亮的馬車,立刻迎出來,引著傅亮向書房而去。 進到書房內(nèi),徐獻之已然等在那里了,他囑咐人在外守著,便關(guān)了門與傅亮密談起來。 傅亮依舊怕隔墻有耳,于是講話也極其隱晦,即便如此,他似乎依舊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躁動,臘月里鼻尖竟冒著汗,“大人,可是要成事了?” 徐獻之瞇起眼睛,望向他,捋著胡子答,“只欠東風(fēng)?!?/br> 傅亮聞言大喜,卻立刻又收回得色。從袖子里將方才徐獻之丟掉的折子取出,奉上前又道,“這仇池未必是壞事。” 徐獻之似乎也深以為是,頷首道,“只是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在這檔口,哪件事都不能大意。你去差人,給檀將軍捎個信,記住,要寫成家書。這本也算是檀家的私事?!?/br> 傅亮頷首,“是,下官明白。” 徐羨之此時似乎消了火氣,和傅亮一同在案桌旁落座,看傅亮為兩人都斟了一杯茶,才問道,“汝陽的戰(zhàn)事如何了?” 傅亮有些惋惜道,“可惜了檀將軍的妙計。原本是能將周幾的人馬統(tǒng)統(tǒng)拿下的,可惜魏賊負隅頑抗,拓跋破軍又令原本駐扎在許昌和汝陽附近的魏軍先他的人馬去救援……” 徐羨之不以為意道,“許昌和汝陽的人馬泰半都被周幾帶著去攻打項城了,剩下零星的一些守軍,有何可懼?” 傅亮點點頭,“正是如此??墒恰彼锵У?,“劉燦以為是拓跋破軍的主力援軍到了。竟然直接鳴金收兵。檀將軍只帶了五千人馬,劉燦一收兵,他只能在魏軍外沿追擊敲打,眼睜睜看著周幾帶著剩下的人馬跑了?!?/br> 徐羨之聞言卻意外地沒有惱怒,反倒笑著哼了一聲,“檀將軍這次估計是要氣壞了?!?/br> 傅亮應(yīng)道,“可不是嘛。聽說檀將軍已經(jīng)擬了奏疏送來建康,怕是要參劉燦貽誤戰(zhàn)機。” 徐羨之摩挲著手里的茶杯,平靜地道,“沒用的。當初虎牢、滑臺失利,連丟了黃河南岸幾個郡,皇上不過一句‘毋庸議處’便輕輕掀過。如今又怎么會處置劉燦?” “那大人的意思是……”傅亮探究地問道。 徐羨之慢慢飲了一口杯中的茶道,“未必是壞事。仇池的那位檀家女郎,加上此次皇帝的不聞不問,想必檀將軍也不是沒有脾性的人。說不定,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們成事兒……” “大人說的是?!?/br> 徐獻之沉默了一會,復(fù)又開口問道,“北魏的御宴你怎么看?” 傅亮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除了咱們和柔然,北方諸國都在邀請之列。不知這是不是北魏要拉攏各國的意思。那個拓跋燾,方才十五歲,正是熱血抱負的年紀,安撫了北魏諸國,他日若揮軍北上,才沒有后顧之憂?!?/br> 傅亮說完,抬眼看徐獻之,卻未見他臉上有肯定之色,心中不免惴惴。 果然,徐獻之深思良久后道,“老夫總覺得沒這么簡單。拓跋燾雖是個稚子小兒,可他旁邊的拓跋破軍和崔浩都是胸有丘壑的人物,斷不會放任新皇無理取鬧。依老夫看,這里面水深著呢……” 傅亮聽了,諫言道,“可要下官尋幾個人,摸進北魏去探探虛實?” 徐獻之的老臉卻終于露出笑容道,“不用你出手。我聽說荊州那兒人杰地靈,有的是能人異士,就讓他們?nèi)グ?。順便也探探這三皇子究竟有多大本事?!?/br> 傅亮眼中一亮,欽佩道,“大人行事,下官自愧弗如!” ——分界線—— 魏皇宴請各國的帖子很快便送到了邀雨的手中,邀雨只把帖子放在一側(cè),也不去看,只埋頭于梁翁新送來的仇池國各地的郡縣志。 前幾日邀雨來了興致,說要四處看看。梁翁就特意差了奉常鄭辛陪同。 這個鄭辛言語風(fēng)趣,且對仇池一些奇人異事都知之甚詳。 他不僅帶著邀雨逛了武都和陰平縣,還特意帶邀雨去了伏麒嶺起首處的黃金山。 這黃金山并不高,山上卻有一處秒地。人站在此處高喊,就會收到周圍萬山回聲,如同千萬人同時高呼一般,甚是奇妙。 邀雨見那山形似扇大門,便給改名南守山,上比南天門。寓意過了此山,便是仙姬守護的仇池國。 邀雨自那之后便對仇池的風(fēng)土人情有了興趣。問梁翁要了郡縣志研讀。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仇池早在東漢末年就在此立國。 百年來,外面的朝代更迭,它卻守著這些山佁然不動。 仇池能延續(xù)至今主要還是靠著地利。王宮所在的武都郡,地方百傾,平地凸起,四面陡峭險峻。高約七里,環(huán)繞著羊腸曲道。據(jù)說要經(jīng)過三十六座山峰,才能登頂。 而山頂水草豐美,甚至還有鹽礦。這種地方,只要外面沒有天下一統(tǒng),再守上百年也不成問題??尚δ菞钍?,竟然自棄國門,跑去南宋寄人籬下。 此時秦忠志垂首立在一旁,悶不作聲,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引得邀雨發(fā)火。 邀雨從昨日起,為了準備祭天儀式,開始齋戒。本來就貪口腹之欲的她,因為全素食變得心情陰晴不定。 如今正是天寒地凍,邀雨又畏寒,貼身伺候的盈燕便早早在書房了加了個火盆,焚了上好的銀碳。又怕邀雨覺得氣悶,便在香爐里點了薄荷香醒神。 秦忠志站了半天,也不見邀雨說話,只好有一搭無一搭地念道,“盈燕這丫頭倒還細心,看來梁翁是把自己最得力的奴婢獻給仙姬了?!?/br> 盈燕在一旁聽秦忠志忽然提起她,先是一怔,緊接著便偷偷看了眼邀雨。邀雨卻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依舊默不作聲。 盈燕見狀施了個禮悄悄退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開源 待盈燕退出之后,邀雨才放松了些道,“沒收楊氏和前右相財產(chǎn)的事,你辦的很好。前幾日城門已經(jīng)來報,說加固做的很順利。只是要支撐起整個仇池國的軍備,這點錢還是杯水車薪。必須想個新的法子,為國庫開源?!?/br> 秦忠志微微點頭,“仙姬說的是。國庫開源往往最直接的辦法便是加稅。可以目前來看,于國于民,加稅都不是明智之舉。也需防有人以加稅為借口,玷污仙姬名聲?!?/br> “本宮知道?!毖暝缬谐伤愕氐溃八员緦m必須另辟蹊徑?!彼酒鹕碜叩介T邊,望遠處的伏麒嶺道,“你可知,為何仇池國的民風(fēng)盛行喪葬?” 秦忠志抬步跟著邀雨,立在她后側(cè),恭敬答,“乃因伏麒嶺為‘龍涎珠’的風(fēng)水寶地,聞名天下。據(jù)傳若先祖的墓xue建于此處,便可福澤子孫?!?/br> “嗯?!毖挈c點頭,“既是如此寶地,應(yīng)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放消息出去給各大氏族,告訴他們可以用寸土萬金之價來買墳地?,樼鹜跏虾完惪ぶx氏都已南遷,能重新在中原為祖先建衣冠冢,他們怕是肯花大價錢。有他們兩家?guī)又?,北方的那幾家氏族肯定也會不甘人后的?!?/br> “這……”秦忠志皺眉,“怕是仇池國的老臣們不會允許。他們生于此,長于此。對伏麒嶺的敬意非金錢可買。此舉定會惹怒了他們。” 邀雨狡黠地眨了眨眼,笑道,“古有姜子牙姜尚封神,本宮乃天女下凡,為何不能效仿上仙?” 秦忠志瞪大了眼睛,“仙姬是說,以天女的名義為氏族祖先封神?” “沒錯!”邀雨邊欣賞著盈燕剛為她染的丹蔻指甲,邊道,“眾氏族都是百年豪門,先祖哪個不是非凡之人,如此非凡之人,封了神,便是神將了。在伏麒嶺上立個衣冠冢,這兒便是各大氏族先祖靈匯之地。哪個氏族會看著兩邊的朝廷傷了自己祖墳的風(fēng)水呢?只要門閥氏族都站在仇池這邊,仇池的城墻就永遠固若金湯?!?/br> “仙姬真妙計!”秦忠志此時心悅誠服,“只要對眾臣言明其中厲害,他們不會不允的?!?/br> “你去找梁翁,派幾個聰明的去各家,記得把姿態(tài)擺得高點,要讓他們求著咱們,此事兒方才能成?!?/br> “微臣謹記。請仙姬放心?!?/br> “還有一事……”邀雨沉默了一會兒才復(fù)又開口道,“派個你信任的人去查我母親如今所在,切記不可走漏風(fēng)聲?!?/br> “是。只是此事還請仙姬多允微臣一些時日。臣身邊得用之人都已隨拓跋將軍回了北魏。臣已去信家中,請族中長老派青越派的年輕子弟前來仇池,想必他們很快便能有所行動了。” 邀雨微微點了點頭,“你做的不錯,此事也不急在一時。不過也的確是時候培養(yǎng)一些我們自己的親信了。” 邀雨轉(zhuǎn)過頭望向殿中一處昏暗的角落,“還是你親自去彭城見一次父親吧,想必他能給我們一些得力之人。這也是最快的辦法了。” 子墨緩緩從暗處現(xiàn)身,依舊是一襲淡色長衫,燭影搖曳下看不清是白色還是淺水色。他腰桿筆直,腳步徐而穩(wěn),身姿如仙如謫。 秦忠志瞄了眼子墨,又偷瞄了眼邀雨,剛張了嘴,又閉上了。 “有話就說!”邀雨一根竹片正扔到秦忠志腦門上。 秦忠志“哎呦”一聲,一邊揉腦門,一邊苦笑道,“前幾日檀將軍派人來見,仙姬卻只是好好款待那人,始終未去與之會面。仙姬既知自己要用人,當初何故又拒之門外?” 邀雨有些別扭地哼了一聲,“我?guī)退O(shè)計周幾,不過是怕我兩個哥哥出事,我可不曾說原諒了他。我娘被逼出家,他卻另娶他人。我娘一日不入檀家,我便一日不喊他爹。” 這話秦忠志不敢接了,倒是子墨輕輕走上前,安撫般摸著邀雨的頭,“好,我親自去?!?/br> 秦忠志見子墨雖說是安慰人,但話簡短地可以忽略不計。趕緊補著說了句,“想必檀將軍見到子墨兄,也能知曉仙姬還是掛念著他的?!?/br> 邀雨口不對心地嘟囔道,“誰掛念他!把我關(guān)了那么久,我憑什么掛念他!” 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邀雨才又道,“以后無人時,還是同以前一樣,叫我女郎吧?!?/br> 秦忠志心中大喜,忙答,“是,女郎!” 他心里明燈一盞,別看只是稱謂變了,這意味著,邀雨終于將自己視作心腹了。 看來自己收繳楊家和右相家產(chǎn)時遇到的阻力,邀雨并非一無所知。如今通過了邀雨給他的考核,以后才會不加懷疑地用他。 邀雨看出了秦忠志的歡喜,知道自己無需再多說什么。 于是她話題一轉(zhuǎn),“秦忠志,我問你,你可聽過崔浩之名?” 秦忠志不知邀雨的話題是怎么跳到這個上面的,但依舊認真答道,“自是聽說過。某還曾與崔大人有過幾面之緣?!?/br> “哦?”邀雨柳眉微挑,“聽說崔浩乃大才。你與之相比,如何???” 秦忠志被這個問題問得滿臉的尷尬,這要他怎么回答?說自己強,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意思。說崔浩強……自尊心讓他說不出這種違心的話。 他只好用老油條的說辭答道,“某與崔大人雖皆為文臣,卻各有伯仲,倒是難說究竟孰高孰低。” 邀雨有些戲謔地看著秦忠志,一副我看你能把牛皮吹多大的表情??伤矝]否認秦忠志的說法。 “我近日覺得,有你相助,得益頗多?!?/br> 秦忠志喜出望外,剛想謝邀雨夸贊,就聽邀雨接著道,“想必新登基的魏皇陛下也會有我這種感覺吧……魏皇死了,可以再立一位??蛇@崔浩只有一個。欲除強敵,當先剪去其羽翼,才能使其自我瓦解。” 秦忠志聽到此處打了個哆嗦,“女郎想除掉崔浩?!” ――正版福利小番外―― 這幾天檀府上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為別的,只因檀道濟處罰了以往自己最看重的兩位嫡子。 檀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夫人和將軍早已斷了情分。如今將軍因為一些小事就處罰了夫人生的兩位嫡子。罰他們搬去了府中極偏僻的院子不說,更是打發(fā)了他們身邊的下人。如今每位小郎君身邊就只留了兩個侍候的仆人。將軍府的眾人都說,這是要變天了…… “雨兒,快看,這是二哥今天新得的小泥偶,給你玩兒?!?/br> 檀粲搬到地宮上面的院子后,第一件事兒就是到地宮來看邀雨。 才剛六歲出頭的小邀雨看也不看那泥偶,只盯著大哥哥問,“他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