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93節(jié)
正好梅姨娘為人老實本分,年紀又輕,不過是當個傀儡,讓唐mama做事就成。 徐氏雖然不愿意大權(quán)旁落,但也沒辦法,畢竟兒媳婦確實大腹便便不適合管家,只好同意了。 蜜娘聽聞此事卻覺得不妥,她對方惟彥道:“她才進門幾日,怎么就能管家了?還說一切都是唐mama主理,她做個幌子就成,這有些不妥啊?!?/br> “先別說這些了,她一個姨娘也翻不出什么天來?!?/br> 她能做什么?說動?xùn)|安侯改爵,還是復(fù)位世子,那不可能,她也沒那么大的能力。 “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錦鄉(xiāng)侯世子的婚事多半落了空,他家原本就鐘意雅晴,我看老爺太太本就有意動,你看如何呢?” 蜜娘看著他道:“你是說錦鄉(xiāng)侯世子的婚事不是定那姓周的宮女嗎?我看以皇后的周全,怎么可能不為她賜婚?!?/br> 阮皇后就是這樣一個人,跟了她很久的清芬討不到一個好歸宿,但對周福柔這樣的人,不知怎么就那樣偏愛,有時候蜜娘也不懂她。 就像她身邊得用的全部是能干之輩,否則只有忠魯之心,卻無半分伶俐,即便再忠心,也不過是個應(yīng)聲蟲,并沒有什么用處。 方惟彥想了想:“這我就不知道了,以前皇后在的時候還好,皇后去了,錦鄉(xiāng)侯府雖然不敢現(xiàn)在就造次,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那你就不必擔心了,皇上現(xiàn)在為了面子也不敢隨便落皇后的名字,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至少現(xiàn)在他們不敢快些提,若是有人在太太耳邊說,我就說錦鄉(xiāng)侯世子身上還有賜婚,你也抓緊些為meimei找個歸宿才是,這開了春,士子們可就陸陸續(xù)續(xù)上京了。” 見妻子截斷了他的話,直接覺得錦鄉(xiāng)侯府不敢,方惟彥素來也知曉自家妻子的本事,也就同意了。 昭明宮 范玉真身子有些起色,肚中胎兒也逐漸調(diào)養(yǎng)過來,只是要靜養(yǎng)些時日,永隆帝不許旁人打擾她養(yǎng)胎。 此時,宮外有人過來道:“娘娘,大行皇后身邊的周女官過來了?!?/br> “讓她進來吧。” 周福柔抱著一個匣子進來,娘娘是倏然離去的,當時她強弩之末,撐著身子本來打算寫遺言,只是力有未逮,手根本握不住筆,但吩咐她和鄭豆娘有事找范玉真。 鄭豆娘因前日揭發(fā)崔貴妃一事,雖然崔貴妃倒了,被降了位份,但鄭豆娘也被打入浣衣局,她走時,很復(fù)雜的看了她一眼,對她道:“我這些年在娘娘身邊,也會模仿娘娘的筆跡,我替你寫一封信給麗昭儀,她也許會幫你?!?/br> “你既然有這筆字跡,為何不幫你自己呢?”周福柔不希望鄭豆娘離開。 她們都走了,她要怎么辦呢? 鄭豆娘卻笑道:“我以下犯上揭發(fā)了崔貴妃,她卻未動筋骨,如若我再模仿娘娘字跡送到皇上那里,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可怎么是好?你卻不同,娘娘為你打算的最多,最后都打算幫你。” 自從鄭豆娘走后,流蘇也變得沉默了,她看了看這封信,用匣子裝好來到范玉真處。 范玉真讓她進來,再打量了這周福柔一眼,心道,不過中人之姿,說是和蜜娘是同窗,但才學(xué)不及蜜娘萬分之一,除了嘴巴甜點,連規(guī)矩都學(xué)的勉勉強強,這樣的的人還想嫁給侯府世子。 她微微笑道:“你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奴婢是有一封信給您?!?/br> 信的筆跡倒像是皇后娘娘寫的,措辭也不錯,意思就是周福柔的婚事交給自己了,她都無語了,你皇后對我也就那樣,我的位份都是我自己掙的,就這樣,你還要我?guī)椭芨H?,當年我孤苦無依,你怎么不幫幫我? 她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對周福柔道:“我會找個時機對皇上說的,你放心吧?!?/br> 周福柔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等她走后,范玉真拿出一個火折子,親手把信燒了,燭光中映襯著她變幻莫測的臉,“哼,還想嫁到侯府去,等下輩子吧?!?/br> 信燒的只剩下灰燼,她才放心。 人走茶涼,皇后自己無能,下毒的人是崔貴妃,她不過推波助瀾,再摘去自己的嫌疑,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她就會位列四妃,日后更是風光無限。 一個小宮女,還膽敢差使自己。 進宮以來,她的良心早就沒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了,皇后連自己都沒辦法保住,就憑一封信,她怎么可能就保住你,甚至你那潑天的富貴。 還讓本宮去跑腿,真是笑話! 天底下的富貴可不是那么好唾手可得的。 第82章 說是梅姨娘協(xié)理管家,但是她十分本分,從不逾越雷池半步,倒是贏得了些許口碑,唐mama過來的時候都道:“也怪道侯爺愛她跟什么似的,倒是個本分人。” “連你都這么夸她,足見她可以?!泵勰锶粲兴肌?/br> 唐mama笑道:“說起來侯爺愿意疼她,我們太太也愿意給她個體面,否則別人還以為我們太太在府里弄權(quán)呢。您是不知道,因為裁剪用度一事,族里不少人在侯爺那里告狀,還有老夫人也對我們太太頗有微詞?!?/br> 這削減用度是各處都在削減,蜜娘和方惟彥當然無所謂,她二人都不是窮奢極欲之人,甚至蜜娘以前在娘家生活的條件比現(xiàn)在削減過的還差,所以她沒什么感覺。 而且方惟彥雖然俸祿都交到宮中,但他平日很是勤快,潤筆費什么的收入也時不時都拿回來補貼,分文不會自己拿,都給蜜娘,蜜娘這里有嫁妝出息,也有婆母貼補,她本身物欲也不大,穿什么衣裳也不考究,平日最大的消耗都是買書。 但別處奢侈習(xí)慣了,連上門打秋風的都打的腦滿肥腸,這對于方家人而言,靠著侯府已經(jīng)可以養(yǎng)活所有人了,但徐氏出身商賈,她當然知曉真實情況,再這么下去,恐怕就入不敷出了。 到時候翁老夫人去了,東安侯也五十多歲的人了,說走哪一天就走了,留下個爛攤子給自己的兒子嗎? 她不能等,也只能雷霆手段。 但任何改革都會伴隨反彈,徐氏本想用過年裝病來減輕大家對她的憎恨,沒想到梅姨娘就被推到臺前了,東安侯不好說徐氏做的不對,也想幫徐氏,但也想抬舉梅姨娘一二,讓她在府里有些地位。 “其實太太做的對,只是這但凡做事,你若傷筋動骨,肯定有人有意見,但索性把人打骨折了,就沒人反對了,所謂裁剪用度,節(jié)儉度日,不該自下而上?!?/br> 翁老夫人那里伺候的下人最多,伺候的一等丫頭四個,二等六個,三等十個,更不提抱狗的丫頭就好幾個,還有飼養(yǎng)仙鶴的,替老太太養(yǎng)花兒的,但就這些人,真正做事的只有那幾個,大部分都是閑錢養(yǎng)著。 更不必提方芙蓉那里,甚至是幾位奶奶那里,就連最低調(diào)的于氏,一個月隨隨便便都要吃掉幾根參,燕窩當水喝,還不提二房的小哥兒姐兒們個個都是金尊玉貴,伺候的人也非常多,蜜娘偶爾算了一筆賬,就一個二房,一個月至少要用上千兩銀子,而且于氏看起來還并非什么奢靡之人,旁人還都以為她頗為節(jié)儉。 這次只是些微裁剪一些,反彈就已經(jīng)很大了,大到徐氏這病可能幾日好的,都要裝病了。 唐mama沒想到蜜娘居然說這樣的話,她心道,我原本是想來表示梅姨娘深得人心的,沒曾想四奶奶把這話倒是推到裁剪用度上了。 她說的這話倒是沒錯,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唐mama嘆道:“日后有四奶奶和五奶奶在,咱們太太總有個幫手了?!?/br> “不能這么說,太太才是女主人,唐mama?!?/br> 在其位才謀其政,徐氏本人是女主人,府里該怎么過日子,她應(yīng)該先和東安侯商量,看東安侯的意思,再勸動全家上下,這樣才是名正言順,否則,她這個變革就是曇花一現(xiàn),到時候被報復(fù)回來就是變本加厲。 唐mama是知道四奶奶是個非常有見地的人,她若沒有身孕,這次管家,哪里還用得著收買人心,梅姨娘一個妾又怎么可能被推出來。 偏四爺一心想走仕途,到手的爵位都推辭,否則太太哪里到這個境地。 能干之人不稀罕,反而不想被束縛,庸人們拼命打搶,也是笑話了。 “四奶奶說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您院子里的碧裳,她是如何安排的呢?我看您的意思是主動裁剪?!?/br> 蜜娘點頭:“這是自然,我這里人手盡夠了,春桃嫁了出去,又補了個皓雪過來,碧裳在這里又做什么呢,緋袖嫁了出去,她年紀也不小了,或嫁或如何,都由您來安排?!?/br> 緋袖和碧裳分別是老太太和太太的人,緋袖識時務(wù)早就自請嫁了出去,碧裳這里,蜜娘自然要在年前把她打發(fā)出去,自古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這院子里男人只有一個,但是女人太多,尤其是心氣高的丫頭,哪里想出去配個小廝或者外嫁。 就這院子里的姑娘,過的日子比蜜娘她們家五品官的日子好要好。 但這些生活本來也不屬于她們,有些人為了留在這個院子里,難免會不擇手段,蜜娘同情她們,但不會把丈夫拱手讓出。 唐mama點頭。 蜜娘又添了一句:“最好三日之內(nèi)就把人弄走吧,唐mama,你知道的,她是太太送來的,我也給她這個體面,要是到時候做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來了,丟的不僅僅是鳳梧院的臉,還是太太的臉?!?/br> “您是說她不安分?”唐mama意外道。 蜜娘笑道:“我不欲多說什么,但您若辦不好,就由我親自來辦了。” 唐mama一下就明白了,這位四奶奶說話很難讓人抓住什么把柄,看似什么都沒說,其實什么都說了。 她的意思是如果她爬床或者如何,那就不是只趕出去了,若安個盜竊手腳不干凈的罪名,那徐氏還能如何?還不是跟著丟臉。 不是說我是你的兒媳婦,我就完全無條件站你那邊。 “我不是開玩笑的?!?/br> 此時,碧裳還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墨香和她提過,但是她想自己在鳳梧院好歹是個大丫頭,若是嫁出去了,能嫁個什么人,像緋袖說是嫁個什么商戶人家,她可是聽說了,和東安侯府差距太大了,馬車都沒辦法坐,出門只能坐驢車,好些顏色都不能穿在身上,而且商戶人家沒規(guī)矩的很。 蜜娘哪里管她這么多,已經(jīng)給了她半年的機會了,她明年開春就要生孩子,可不能再留這等心大的人在身邊。 碧裳再無聲無息中就出了府,聽說是嫁給某個莊頭做正妻,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蜜娘已經(jīng)往碧裳家里送了二十兩嫁妝的時候,大家才發(fā)現(xiàn)碧裳出去了。 之后,她也和方惟彥說了一聲,方惟彥心道,這倒是很符合他印象里阮太后的做法,她真正要做的事情,總是無聲無息的。 方惟彥也只是略微點頭:“我知道了,我們院子里伺候的人本身就偏多,去一兩個,也沒什么計較?!?/br> 他心里清楚蜜娘絕不是真的狠毒那種人,就沖她前世對阮皇后一直榮養(yǎng),到最后因為兒子,也只是廢后,卻不像如今的宮妃直接害人,就說明她絕對是個有底線有手腕的人。 故而碧裳的下落,他不覺得會很差。 難道同情她們,就讓她們做小妾,讓自己的寶貝生氣嗎? 方惟彥顯然沒那么傻。 年底翰林院也是發(fā)的月俸和折色銀,又是折的什么香料布匹,蜜娘現(xiàn)在有孕在身,這些香料就往四處送了,梅姨娘那里也送了一份。 梅姨娘倒是回了一個繡著蓮子的小肚兜來,這針線活很巧也很精致,蜜娘笑著對方惟彥道:“她倒是有心了?!?/br> 現(xiàn)在蜜娘的態(tài)度讓方惟彥很吃驚:“你不是說梅姨娘有點問題的嗎?” 蜜娘冷哼道:“你說無事就無事,我不管你們家閑事。” 方惟彥失笑:“還在為這件事情生氣呢?還你家我家生分起來?!?/br> “哼,你瞧不起我,瞧不起女人,我也不想和你說話了?!?/br> “你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了,怎么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再會鬧,再得寵,再會吹枕頭風,如今家里最大的矛盾,無非是世子的位置,既然我們不準備爭,又何必進去這個旋渦?!?/br> “可你不是最關(guān)心你母親和弟弟嗎?”蜜娘問道。 方惟彥抬頭看她:“你以為呢?” ??? 在蜜娘心中,方惟彥絕對是仁義禮智信到極點的人。 所以蜜娘才會維護他家人,哪里知道方惟彥是這么想的,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你不是挺好的嗎?”你怎一下就變得暗黑起來。 方惟彥擺手:“這是對于惟鈞的考驗,我兩不偏幫,日后老爺好歹能聽我一句,若惟鈞自己不成,我也自有我的安排,他雖然是我的弟弟,可我不能總幫他啊。” “你是說你也有可能要那個爵位嗎?”蜜娘看向他。 方惟彥指著蜜娘的肚子道:“他若可以,也能似我一樣走科舉之道,若不成,總有個爵位。自然我不是要惟鈞的爵位,既然說了我不爭,我就退的干凈,要說盤算,誰沒有個盤算呢。機會給他,他要抓住,若抓不住,即便勉強當了世子,我看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更慘了,那個時候就更防不勝防了,難道我還能管他一輩子?” 不是方惟彥狠心,而是德才要配位,他讓了賢,又給惟鈞指明了路,但要他跟老媽子一樣護著惟鈞,那他認為惟鈞不太適合做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也必定不可能給方惟昌,就是梅姨娘如妲己一樣,也改變不了,這就涉及到一個嫡長的意思了,之前立方惟昌是因為東安侯沒有續(xù)娶,他是長子。 有嫡立嫡,無嫡才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