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71節(jié)
“你去叫太醫(yī)還有幾個女使過來看看,剛剛朕弄倒了粥碗,不知道她身上有沒有燙到……” 就怕懷樂瞞著他,不與他說。 “是?!?/br> 地上很快處理干凈,暗樁也帶著太醫(yī)和女使折返,女使是給懷樂檢查身上的有沒有燙到的。 她有些不敢想傅忱會那么細(xì)心周到對待懷樂嗎?這不過一個晚上而已。 懷樂倒也配合,她身上的確是沒有燙到。 那粥羹和湯水全都往傅忱那邊跑,他剛剛手疾眼快的攔下了。 他看起來要更重,手都紅了,粥羹和湯水還是冒煙的,肯定燙得不行,傅忱叫她吃的時候,還吹了幾下。 懷樂以前端過炭盆,炭盆薄,她的手指就常常被燙到,傅忱的湯水直接就往身上招呼了,肯定疼的吧,但他面不改色,瞧著又不疼的樣子。 “……” 太醫(yī)要先給傅忱看,他的手臂纏了紗布,怕扯下來的時候,那些曾經(jīng)喂養(yǎng)蠱蟲而顯得丑陋的傷疤展現(xiàn)在懷樂的眼前。 他推拒說不用,“你先給她看。” 太醫(yī)看著安好的懷樂,又看看傅忱,為難道,“這……” “小公主她身上并沒有燙傷啊,反是您……” 這手都起燙傷泡了。 懷樂想著這燙傷終究是因著自己鬧出來的,怕日后傅忱因著這傷遷怒到柏家,她小聲長了口,“陛下還是聽太醫(yī)的話看看吧……” 懷樂一說話,傅忱立馬就聽了,“好,我聽你的?!?/br> 暗樁,“……” 太醫(yī),“……” 傅忱開始前,他先確認(rèn)了又問了太醫(yī)一遍,“她果真沒有燙到吧?!?/br> 太醫(yī)連忙應(yīng),“小公主并無大礙?!?/br> “好?!?/br> 傅忱帶著太醫(yī)進(jìn)了偏殿,才拆了紗布,涌起的水泡黏著包裹紗布,撕下來一層皮,此刻這傷勢看起來觸目驚心。 懷樂在外間等,傅忱透過隔絕垂落的紗幔看著她的側(cè)臉和背影。 她依然柔軟,渾身都那么的吸引人。 都說,女大十八變,梁懷樂現(xiàn)下雖然沒有到那個年歲,卻也越來越好了。 傅忱看著太醫(yī)給他上藥的手,心下涌起一股敏感的自卑。 他認(rèn)真思忖了片刻,問旁邊的暗樁,“你覺得朕面色恐怖嗎?會不會變丑了許多嗎?” 那子蠱死后,母蠱不能養(yǎng)在傅忱的體內(nèi),已經(jīng)被他取出來了,子母蠱蠶食他的心血,吸走了他一部分的精力。 暗樁瞧著傅忱面色怔松,“?” 求問容貌,男子為何要求問容貌,大多是看手上的權(quán)勢。 “陛下怎么做此想?陛下容色無雙,世上并無人能及?!?/br> “是嗎?” 暗樁發(fā)自內(nèi)心說的實話,傅忱卻不信,他不丑的話,怎么梁懷樂都不偷偷看他了。 她以前都偷偷看他的。 沒看,她一直背對著她,傅忱催促太醫(yī)快一些,快些包扎好了。 他想和懷樂待在一起。 她剛剛是關(guān)心他了,傅忱反問暗樁,“剛剛她叫朕看手就醫(yī)的對吧?!?/br> 暗樁說是。 傅忱又問,“朕怕會錯了意,惹得她不開心了,你剛剛也在現(xiàn)場,你聽聽她說那話的意思,她是不是在關(guān)心朕。” 陛下……暗樁話一哽,“小公主話里是在關(guān)心陛下?!?/br> 傅忱笑,“還好,是關(guān)心,她還是心疼朕的?!?/br> 暗樁看著傅忱心情沉重,他并不覺得懷樂是心疼傅忱。 因為以前暗樁親眼見過懷樂心疼傅忱的樣子,有了對比,他知道懷樂她不是心疼。 更像是怕傅忱傷到了,她脫不開手,和柏家脫不開手的樣子。 傅忱順著懷樂的目光朝外看去,看到了外頭的樹,那地方曾經(jīng)是種木芙蓉樹的,那會他賭氣,就把木芙蓉拔掉了。 如今種的白玉蘭,第一次,梁懷樂送給他的就是木芙蓉花。 傅忱吩咐暗樁,“把外頭的樹換回來,曾經(jīng)是種的是什么就換回來什么?!?/br> 暗樁領(lǐng)了吩咐,答是。 還好當(dāng)時移植的木芙蓉樹并沒有挪走,都在偏殿的園里種著。 傅忱手臂上的大面都傷得很嚴(yán)重,挑掉水泡,露出里頭的rou,看著都觸目驚心,暗樁上藥瞧著都手抖,可傅忱一聲沒吭。 暗樁忍不住多嘴問,“陛下為什么不躲?” 傅忱的身手暗樁知道,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他明明可以避免湯水灑到他身上,為什么要受著。 想到之前,傅忱總喝了酒,弄得滿身是傷,難不成陛下有了什么傾向..... 暗樁不知道傅忱心中所想,他微息, “避側(cè)避前都是對著她的方向,朕要是躲了,就撒到她身上去了。” 他寧愿是他自己。 傅忱指著外頭,“今夜就把樹換回來,對了,偏殿要好好的收拾,重新修繕,修繕的時候你要親自去留意?!?/br> “是?!?/br> 懷樂一回來,傅忱就吩咐人收拾偏殿了。 傅忱的目光又挪回懷樂身上,低頭看著身上的傷,比之過往,“這些算得了什么?!?/br> 跟受梁懷惔那些的,不過都是一些皮rou傷罷了。 傷不傷都是次要的,有人疼才是主要! 說到傷,傅忱不情愿問了一句,“柏清珩如何了?” 暗樁手一頓,“送回去了,也找了郎中,屬下暫且未收到消息。 送回去的時候失血過多,已經(jīng)氣息奄奄。 失血過多,應(yīng)當(dāng)能救回來。 只是匕首入的深。 柏清珩受傷重,又拖延了許久,汴梁的郎中醫(yī)術(shù)怎么比得上宮內(nèi)的太醫(yī),若有太醫(yī)去救治。 他應(yīng)當(dāng)能好快一些。 但傅忱不松口,柏文溫自知冒犯,沒有來請,宮內(nèi)的太醫(yī)誰敢擅自給他治,就算他柏家三代為官,如今可是傅忱握政。 陛下問起他,是要叫人去給他治嗎?難不成小公主鬧到這份上,陛下還真順了她的意? 叫人去? “哦?!备党滥馈?/br> 暗樁就知道,怎么可能,陛下巴不得柏清珩死了。 “之前你提回來那只兔子呢?” 他還記得是梁懷樂養(yǎng)的,就是不知道那來的兔子。 “屬下放到雀鳥司了?!?/br> 陛下和小公主好不容易重逢,怎么能叫這只兔子攪了事。 “去抱回來?!?/br> 梁懷樂總愛這些小玩意,十七死了,別叫這只也死了,別再叫她傷心與他鬧了,他一見到她哭,心里便覺得痛,別再惹了梁懷樂不開心,真叫她恨上他。 “是?!?/br> ......... 傅忱包好了手,本以為他能和懷樂再相處,誰知道朝堂出了一些急事,他只能抽身去辦。 他說他要走,懷樂松了一大口氣,眼里漾出驚喜,叫傅忱背過身時,臉上一直覆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煩極了,下午在勤政殿議事時,帶了情緒,那些個大臣,個個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生怕講錯一個字。 一直忙到晚間,傅忱才得空,他去了膳房原要自己動手,但時辰晚了,只能叫人上一些小食過來。 傅忱不讓請安的宮侍出聲,他靠近時懷樂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就立外頭的窗桕處,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 見到那只兔子她果然很高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傅忱看著她眉目彎彎的眼睛,也難得跟著笑了。 他抬起手,眼神沿著懷樂輪廓描摹她的模樣線條。 這樣的梁懷樂,仿佛在偏殿時的她,好久違。 回來沒多久,如今終于笑了,他好想和她認(rèn)真的說說話,回到那時候,他們就在殿內(nèi)。 他看書累了,就這樣看她,她做事時很認(rèn)真,撥炭盆,洗被褥,抱著十七給它順毛,傅忱看時收斂眸光,她沒有發(fā)覺他在看她。 可是傅忱臉上的笑,沒維持一瞬,就生僵僵在臉上,因為懷樂摸著兔子的頭,提到柏清珩。 “久久,你說柏大哥好了嗎?我好擔(dān)心他,他傷得那樣重,能不能扛過去,好想問問哦,可是找不到人問,在這里一點都不開心,懷樂想回去了,你也想家嗎?想我們的家?!?/br> 小兔子餓了,發(fā)出嗚咽。 “沒有白菜葉啦,久久吃小米糕?!?/br> 小兔子很喜歡和懷樂親近,它往懷樂湊,歪頭蹭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