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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 第88節(jié)

    陳循禮笑:“當然?!?/br>
    三爺?shù)膽B(tài)度,非她不娶。

    虞冷月又關(guān)上門和雪書商量。

    陳循禮倒不意外。

    三爺囑咐過,虞冷月的提出任何要求,他都要先答應。

    約莫是商量條件去了。

    雪書關(guān)上門還不安心,往外看了一眼陳循禮,見他沒有偷聽,才和虞冷月悄聲說:“周家非要你嫁過去,怎么辦?”

    虞冷月眼里有些少見的茫然。

    她思慮了好幾遍,才無奈笑說:“‘鹽引’的事非同小可,不把我徹底攥在手里,周家不會真心幫我們的。而且周家若真要出手,定要師出有名。我若不是周家媳婦,他們憑什么幫我?若是替親家翻案,便理所應當,誰也不好說什么。”

    雪書靜默地坐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虞冷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往好處想,周家既然還肯讓我進門,也就是說這件事比我們想象的情況要好,咱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周家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情。”

    雪書眼圈泛紅。

    活是能活著了……

    可是以后伶娘到底是怎么個活法?

    雪書難過地說:“伶娘,你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不知道他是個什么品性,也不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對你好,身邊又有多少個女人?!?/br>
    虞冷月比雪書樂觀,她說:“他年紀輕輕就是進士出身,腦子肯定超越常人;周家的嫡子,自幼生活優(yōu)渥,長得不會太丑。若真像那媒婆說的,周家極重視他,他的品性也不會太差,我與他做到相敬如賓總是成的。夫若如此,復何求?”

    這般條件,放在任何一個女子眼里,都是優(yōu)越的。

    雪書卻曉得,若伶娘只是一心看門第的女子,那倒好了。

    偏她不是。

    她心里已經(jīng)有一個男人了。

    靜默之中。

    虞冷月忽然臉色平靜地說:“方才你沒聽見顧豫說嗎,‘顧則言’有喜事,他要娶妻了。”

    雪書瞪大了眼睛。

    虞冷月微微一笑,而含水雙眼實則毫無波瀾,她沉靜地道:“和‘顧則言’在一起,我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女人罷了,嫁去周家,我就是正室嫡妻,哪怕他是個庶子,我也賺夠了,何況他還是個嫡子?!?/br>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雪書,人活著,就是為了活得更好?!?/br>
    雪書啞然,聲音發(fā)澀:“好,活得更好。咱們一起,活得好一點?!?/br>
    虞冷月取出一封信,壓在雪白的狐毛大氅下。

    她打開門,同陳循禮說:“我嫁——周家有地方安置我們吧?”

    陳循禮詫異地點了點頭。

    是有地方,但她怎么都提前曉得了?

    虞冷月看著太陽,快要下山了。

    她背上包袱說:“已經(jīng)有人盯上我們了,事不宜遲,趕緊走吧。”

    陳循禮眉頭一皺。

    誰盯上了她們?

    三夫人徐氏的人?

    三爺沒有交代過啊。

    如果真被徐氏盯上,那就麻煩了。

    陳循禮想著,院子都備好了,一會兒著人去通知三爺就是,便道:“姑娘請上馬車?!?/br>
    虞冷月和雪書一起上了馬車,去了一間私宅。

    周臨淵來時,已經(jīng)人去樓空,只有臥房里留下了他給她的一些東西。

    還有一封“絕筆”信。

    上面是虞冷月的字。

    第62章

    周臨淵沒想到, 會人去樓空。

    他拆開手里緊緊攥著“絕筆”信,緩緩閱覽。

    “承蒙顧郎照拂,感激涕零……每憶別院點滴, 不勝歡喜……天不遂人愿, 自草原一行歸京,時常暈厥吐血,醫(yī)者斷言余生腦疾,命不久矣……藥石加身,自覺日漸萎靡,不出數(shù)月,容貌大不似從前, 唯恐駭人……人生夙愿唯二,一則魂歸故里,西天侍奉父母;二則顧郎憶余全若初見之時……”

    她說,等他找到了她,也不過是一具尸體而已,不美。

    讓他勿尋。

    她說, 不忍當面拜別。

    只在信中祝他前程似錦, 身體康健, 妻妾和睦,兒孫滿堂。

    她說, 山高水長, 來世再相逢。

    周臨淵往院子里掃視一周,這里比平日安靜了許多, 棚子里的幾只雞沒了, 只有墻壁上的迎春花還在靜靜地綻放。

    屋子里面, 收拾得齊齊整整, 床榻上放著一堆東西。

    獨獨柜子、箱籠里,早就沒有一件物品。

    無處不昭彰著,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住了。

    只有她留給他的一堆“遺物”。

    周臨淵過去翻看床榻上的東西,筆墨紙硯、花箋、狐毛大氅等等……全是他曾經(jīng)贈給她的東西。

    她把他給的所有東西,都還給了他。

    好像劃了一條涇渭分明的銀河,將兩人清清楚楚分在遙不可及的兩端。

    剎那間,他有些恍惚。

    仿佛不曾與她有過任何交集。

    還有玉佩。

    周臨淵找了又找,沒有玉佩。

    她帶走了。

    若非這塊消失的玉佩,周臨淵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產(chǎn)生了幻覺。

    他坐在床邊,出了一會兒神,眼眸一點點變得平靜,冷冰,灰敗。

    顧豫走進來,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向周臨淵稟道:“三爺,陳循禮說可能被徐氏的人盯上,已將女掌柜和雪書姑娘,先帶去時雍坊那邊的宅子里了。”

    周臨淵紋絲不動地坐著,沒有說話,臉色淡得不能再淡。

    似一片蒼茫雪色里敗落了最后一棵樹、凍死了最后一只飛禽,看起來毫無生機。

    顧豫覺得周臨淵很不對勁。

    他在屋子里環(huán)視一周,有些納悶,她倆的行李怎么收拾得這么快?

    直到他看到了一對護膝,護膝上還有一個小人,顯然畫的是他。

    那是雪書的手筆。

    顧豫愕然走過去,拿起護膝和一片畫紙,還有周臨淵手里的絕筆信……虞冷月不是在陳循禮那頭,答應嫁了嗎?她倆怎么會留下這些道別的東西?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三爺還沒來得及親自告訴虞冷月,她要嫁的人,就是他,她卻打算同三爺“死別”!

    顧豫拿著護膝怔忪在原地,少有地露出不知所措的眼神。

    周臨淵輕掀起眼皮,口吻如常,又輕又冷:“陳循禮那邊還有什么消息?”

    顧豫忽然就不敢說了,可到底是喉嚨咽了咽,硬著頭皮說:“他說……他說……掌柜的已經(jīng)答應嫁了。”

    周臨淵輕輕頷首,手上卻捏皺了虞冷月給的絕筆信。

    如果,娶她的男人,不是他“顧則言”呢?

    她應該也會嫁了吧。

    他微微笑了笑。

    顧豫簡直頭皮發(fā)麻!

    他出言道:“三爺,要不您還是過去……”

    周臨淵抬手,沒讓他把話說完,只起身,淡淡道:“找人把這里收拾了,別留痕跡?!?/br>
    顧豫猶豫著問道:“陳循禮那邊……”

    周臨淵一腳跨出門檻,道:“一切照舊。叫陳循禮管好那頭伺候的下人,若有人泄露半點消息……”他冷淡地說:“打死不論。”

    顧豫心都沉了沉,縱然三爺有手腕,但極少對一般人下這樣的狠手。

    他跟上去問:“您還去時雍坊的宅子嗎?”

    周臨淵沒回答,他上了馬車,撂下顧豫回了周府。

    顧豫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

    他知道,成婚之前,三爺不可能去了。

    顧豫擔心周臨淵,還是特地回了一趟周府,私下里叫出來海巖,嚴肅地叮囑說:“這一個月里好生伺候,千萬不要出差錯。三爺現(xiàn)在……”他頓了頓,換了個好懂的說法:“很高興見血。”

    海巖心頭一凜,忐忑應了。

    他小心翼翼伺候了好幾天,倒也不見周臨淵有異樣。

    甚至于,主子比平日里歇得還更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