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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嘴角噙著一絲笑:“不能那孤能有什么大喜?” “這……” 揚(yáng)武將軍撓著頭,一時無話可說。 沒看到謝晏被啄哭也就算了,還惹了自己一身鳥腥,差點(diǎn)就當(dāng)了這破鳥的野爹。揚(yáng)武將軍這張嘴,早晚要給他縫起來。 裴鈞眼不見為凈:“行了,趕緊拿下去?!?/br> 那漂漂亮亮的鳥兒又被蒙上絨布,就這樣拎下去了,謝晏沒有摸到鳥,依依不舍的看著籠子消失在殿外的夜色深處,才轉(zhuǎn)過頭來問:“阿言,什么是有了?” 他神情坦蕩,目光純潔。 阿言道:“就是肚子里有小小鳥了?!?/br> 謝晏不懂:“小小鳥為什么在肚子里,是因為肚子很疼,那只鳥才不吃飯嗎?” “……” 阿言一時失語,就像每一個被孩子追問“我是怎么來的”的爹娘一樣,無法向心智盡失的謝晏解釋這件事,他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用一顆才上來的釀紅果堵住了謝晏的嘴。 釀紅果酸酸甜甜,也有化食開胃之效,謝晏咬了幾口,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了。 席間又有其他勛貴上前獻(xiàn)禮,攝政王一一替小皇帝回了賞。 都獻(xiàn)得差不多,筵席也就該到頭了。 阿言佇在謝晏身旁,手里握著一束卷軸蠢蠢欲動,有點(diǎn)焦急,又有點(diǎn)踟躇,不知該不該上去。今天甭管是不是故意,謝晏都已經(jīng)攪出這么多事了。 而且總覺得,今兒個一晚上,攝政王好像閑得很,一直在針對他們。 萬一上去了,攝政王記仇,不僅不給他們歲祿,還削了平安候的爵,再打發(fā)一無所有的謝晏到攝政王府上給他伏低做小,外帶端茶送水倒洗腳盆子呢? 以前的少年裴鈞可能干不出來這種事,現(xiàn)在的攝政王……不是沒可能。 阿言打了個寒戰(zhàn),把邁出去的半只腳又給收了回來:“算了,不值得……” 剛說完,阿言就感覺后脖頸一陣刺冷。 果不其然,攝政王又開始找事了。 謝晏撐得快睡過去了,正在揉自己肚皮,就突然被指名道姓:“平安候多年在府上修身養(yǎng)性,今日難得赴宴,想來也是帶了什么好玩意兒罷?” “……” 沒辦法了,阿言閉了閉眼,硬著頭皮將手里的卷軸往他懷里一塞,低聲道:“公子,別忘了這幾日教你的話。看見攝政王了么,背出來就行。” 謝晏暈暈乎乎站了起來,回憶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張開嘴。 裴鈞盯著他,似笑非笑,想看他能說出什么來。 “臣……臣……”謝晏皺眉。 阿言一拍腦門,壞了,他全忘了。 謝晏講不出來,抱著卷軸的手不由縮緊。阿言也管不了那許多了,兀自站出來,取了那卷軸一展,屈膝道:“殿下!平安侯府慚愧,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寶物,我們侯爺病骨支離,無法報效朝廷,可憐我們侯爺混沌多年,偶爾清醒時,卻還記得感念殿下之恩,身子稍好些便常常起身寫這個‘?!?,這每一個字都是在為大虞祈福,都是對陛下和殿下的惦念……此般真情,可鑒天地!” 他字字動情,卷軸還沒展全都足有二丈之長,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福字。 兩旁人探頭瞄了一眼,謝晏雖個人作風(fēng)堪憂,但才情名動京城,他那手字,最是受先帝贊賞,還曾叫人做成字帖令宮里的幾個皇子們臨摹。 這卷軸上的福字,瞧著確實(shí)是謝晏的風(fēng)格,只是綿軟些,又想來平安候腦子都燒壞了,字還能寫成這個樣,已經(jīng)不容易。 阿言見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破綻,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字當(dāng)然不是謝晏的。 是阿言從謝晏以前寫過的文章里,挑了一個最好模仿的“?!弊?,日日夜夜練習(xí),臨得幾乎一模一樣了才敢往這卷軸上寫。此刻別說是這群多年未見的權(quán)貴,便是先帝詐尸起來,也不大可能挑出不對來。 兩名太監(jiān)托著這長卷呈上來給小皇帝看了看,再呈給攝政王。 裴鈞瞄了一眼就笑了,卻也沒戳穿這主仆倆的小心思,只道:“平安候有心了,如此重禮,孤倒是一時之間不知該賞給平安候些什么。平安候,你說呢?” 阿言一聽有戲,正要張嘴,裴鈞將他冷冷一瞥:“良言,孤是問平安候,不是問你。你再吱一聲,就讓你名字里再也沒有這個言字。” “……” 阿言大名姓良,但知道的人不多,就連侯府上幾個親近的下人,也都以為他姓言。 謝晏在外面也只是喚他阿言,偶有他觸怒謝晏了,謝晏才會嚴(yán)肅地、連名帶姓地叫他“良言”。但這種情況也不多,謝晏脾氣很好,也從不當(dāng)著外人的面訓(xùn)斥他。 除了有一次,他頂撞了還是五皇子的少年裴鈞,被謝晏當(dāng)著五皇子的面一聲冷斥。 可那也是因為五皇子對謝晏出言不遜在先,這件事阿言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委屈。 他雖然不滿非親非故的裴鈞也這樣叫他,但阿言確實(shí)是從這聲兒里聽出了一絲真怒,他不敢繼續(xù)多言,默默閉上了嘴,只期望待會公子能機(jī)靈點(diǎn),把裴鈞給糊弄過去。 但是想想就很是困難,以謝晏現(xiàn)在的腦袋瓜子,他不把攝政王給惹炸了就不錯了。 裴鈞笑著看謝晏,又問:“平安候想討什么賞?” 阿言瘋狂給謝晏使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