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第55節(jié)
再醒來時,沈雨澤是被體育館天花板上的大燈晃醒的。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體育老師舉起大喇叭,讓大家收拾好各自的墊子毯子,送回到倉庫,抓緊時間排隊上廁所、洗漱。 沈雨澤起身看向旁邊:陸平居然也睡了過去,整個腦袋扎進毯子中,把眼睛和耳朵都捂得嚴嚴實實的,所以這么亮的燈光、這么響的喇叭聲,也沒把他吵醒。 沈雨澤把他從毯子里刨出來,見他臉上都被毯子壓出了紅印,嘴角還帶著亮晶晶的口水痕跡,真是又蠢又可愛。 “唔……”陸平明顯睡糊涂了,眼神迷離地盯著沈雨澤,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沈雨澤挑眉:“‘一天之計在于晨’,嗯?‘心里有課本哪里都是早讀課堂’,嗯?” 陸平:“………………” 他訕笑:“這,這不是下雨嘛?!?/br> 他也沒想過,自己背一半書能睡過去嘛! 兩人抱著毯子墊子送回到倉庫,洗漱完后又領(lǐng)了早飯。 學校給每個同學發(fā)了牛奶、面包和一個雞蛋,但對于正在長身體的男生來說,這點東西實在不夠塞牙縫的,陸平好懷念mama做的皮薄餡大的巨型嵌糕啊。 將將把肚子填了個五分飽,他們就被老師從體育館轟回了教學樓。 外面的雨一點沒見小,天像是被捅破了一個大洞似得,雨灌大地,一刻未停。 照這個架勢看來,恐怕今天晚上又要留宿學校了。 有同學抱怨:“要是早一天放假就好了,這么大的雨,在家睡覺不香嗎?” 哪想現(xiàn)在,他們不僅晚上要打地鋪,白天還要繼續(xù)忍受學業(yè)的折磨! 這次的臺風聲勢浩大,cao場上的樹有兩顆都被掀翻了?;氐浇虒W樓后,沈雨澤意外的發(fā)現(xiàn)走廊上所有玻璃窗都被貼了米字型膠帶,配合上室外的電閃雷鳴烏云壓境,原本通透的走廊瞬間變成了恐怖游戲的場景。 沈雨澤問:“為什么玻璃要貼成這樣?” 陸平:“這是防臺風的措施啦,要不然玻璃很可能會被風刮裂的。這樣貼上膠帶,可以分散一下風的壓力?!?/br> 沈雨澤舉一反三:“就和冬天掉入冰面上,要匍匐爬行不能直立行走一個原理對吧?” 陸平有點猶豫:“應該吧……” 他物理學的一般般,最重要的是:“……我其實沒見過結(jié)冰的湖?!?/br> 兩個大男生面面相覷。他們一個來自北方,從未經(jīng)歷過臺風過境的危害;另一個長于南城,只在課本上聽說過雪與冰。 沈雨澤想到了什么,眼底帶著笑意:“平平,今年寒假,你想不想去帝都玩?親眼見見結(jié)冰的湖面?” 陸平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沈雨澤這家伙,雖然平常都叫他“陸平”“陸平”的,但一旦心里有什么盤算,就會改口叫他“平平”。 他們當?shù)厝舜蠖嗲昂蟊且舨环郑退闶顷憁ama,念“平平”時也經(jīng)常念成“pinpin”,唯有沈雨澤字正腔圓,尾音輕輕下壓,聲音里還會帶著一種獨有的帝都腔調(diào),說不出的肆意溫柔。 每次聽到沈雨澤叫他“平平”,陸平那顆昏君心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知道,只要他點一點頭,什么都不用cao心,不論是機票、住處還是帝都當?shù)氐挠瓮嬗媱?,沈雨澤肯定都會安排得妥妥當當?/br> “再說吧,”陸平耳熱,怕再聽下去,自己又要毫無原則的丟盔卸甲了,“寒假還遠著呢?!?/br> 遠嗎,其實一點也不遠。不過是一點頭的距離罷了。 沈雨澤并沒在追問。他很有信心:不管陸平現(xiàn)在同不同意,等到了帝都落雪的日子,他們一定會出現(xiàn)在那里的。 ……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班里,陸平敏銳地發(fā)現(xiàn),班里的氣氛有點奇怪。 女生們臉上都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小臉蒼白,縮在座位里竊竊私語,就連最活潑的陳妙妙今天都不吭聲了……真奇怪,昨天她們可留宿在班里啊,以陸平對陳妙妙的了解,今天她不應該上躥下跳、熱情分享住校的種種八卦嗎? 因為下雨,上午的課間cao他們也沒出教室。 教室里被一種詭異的氣氛所籠罩,文科班本身女生就遠遠多于男生,女生們不說話,男生也不好意思打破沉默。 只見有個女生站起身,走到陳妙妙面前,小聲問:“妙妙,你要不要去上廁所?” 陳妙妙大驚,瘋狂搖頭:“我我我我我不去!” 她桌上的水杯是空的,一整個上午,她一口水都沒喝,嘴巴都干裂了。 那女生咬了咬嘴唇,又轉(zhuǎn)向陳妙妙的同桌:“周躍,你去嗎?” 周躍遲疑:“只有咱們兩個嗎……要不然再叫幾個吧?!?/br> 在她們兩人的帶動下,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好幾個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七八個女生手挽著手,組成一道聲勢浩大的人墻,別別扭扭地走出了班級。 陸平覺得很不對勁。 他捅了捅沈雨澤:“今天女生都好奇怪哦。” 沈雨澤沒說話,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繼續(xù)往下講。 陸平:“平常她們上廁所,撐死了兩個人、三個人一起去,從沒見過一口氣出去這么多人的。” “你觀察的倒是仔細?!?/br> “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沈雨澤合上手邊的課本,平靜反問,“我為什么要好奇女生的事情?” “……”陸平忽然意識到,沈雨澤確實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班里的女生。他們做了這么久的同桌,沈雨澤好像就沒有和哪個女生主動說過話,就算女生來找他搭訕,他的反應也是淡淡的,從不上心。 不像班里的其他男生,他們經(jīng)常故意在女生面前賣弄自己,甚至還有男生以欺負女同學為樂,就為了博得她們的關(guān)注。 在這點上,沈雨澤真是特立獨行。 轉(zhuǎn)眼就到了午休時間?,F(xiàn)在全城的交通還未恢復,沈雨澤沒讓司機送餐,和陸平一起去了食堂吃午飯。 菜色和昨天相比沒什么區(qū)別。陸平讓沈雨澤占座,自己跑去打飯,反正沈雨澤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陸平心里都清楚。 排隊的人蠻多,陸平端著兩個餐盤,搖搖晃晃地擠出隊伍,回來找沈雨澤。沒想到遠遠的就看到沈雨澤身旁坐著一道倩影,那女生正和沈雨澤說著什么,長長的馬尾辮垂在身后,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姿苗條高挑,如孔雀亭亭。 陸平酸溜溜地想:好叭,之前他還覺得沈雨澤高冷,都不和女生來往;沒想到這么快就打臉了,他不過是打個飯的功夫,沈雨澤就和女生聊起來了! 等到陸平走到那兩人身邊,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女生是熟人一個。 “咦?孟學姐?”陸平又驚又喜,“這么巧!” 孟昕轉(zhuǎn)向他,笑意盈盈:“好久不見了陸平。你屁……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好多了,這周就要去醫(yī)院復查了。”陸平放下兩張餐盤。其中一個餐盤交給沈雨澤,他原本想坐沈雨澤對面的,見孟昕在,他覺得坐在沈雨澤對面有點不禮貌,怠慢了學姐,所以他把自己的盤子推到了孟昕對面。 沈雨澤皺眉看了一眼,又把陸平的盤子拉回到自己對面。金屬盤子在餐桌上拖動,發(fā)出有點刺耳的響聲。 陸平:“……” 孟昕:“……” 沈雨澤淡定吃飯。 孟昕不愧是主持人的胚子,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她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其實我已經(jīng)吃完了,一會兒就走了。”高三的午休時間和高一高二是錯開的,提前了半個小時?!拔揖褪且娚蛴隄稍谶@里,就過來和他說兩句。” 聽到學姐這么說,陸平安心地在沈雨澤對面落座。 陸平:“哦,你們在聊英語比賽的事情嗎?” 時間過得真快,下周末就是英語比賽的日子了。陸平對沈雨澤很有信心,拜托,沈雨澤長得又帥、英語講得又好聽,他不拿冠軍還有誰能拿冠軍? 沒想到孟昕搖搖頭:“不是,我是想向他打聽一下昨晚的事情?!?/br> “昨晚?” “你不知道嗎?”孟昕四處看看,秀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云,仿佛在躲避什么似得,“昨天晚上,你們高二的女生不是留宿在各自班里嗎?聽說有兩個女生結(jié)伴上廁所時,遇到鬼打墻了。” “?。???” “本來應該在消防器材間和水房之間的女廁所不見了!她們來回走了好幾次,都找不到。” 陸平當然不信:“怎么可能?女廁所又不會長翅膀自己飛了?!?/br> “是真的?!泵详康吐暤?,“后來,那兩個女生鼓起勇氣推開了水房門,卻沒想到里面飄出了一道白色的鬼影!” 就在孟昕話音落下的那刻,戶外狂風大作,食堂的窗戶全部嘩啦啦震動起來,只聽一聲巨響,一顆栽在便道上的小樹被攔腰折斷,被狂風卷起砸在了墻上! 陸平渾身一抖,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不不不不不可能吧……”陸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富強民主的二十四字真言,“這這這這都是以訛傳訛。” 校園怪談千千萬,什么生物教室會跑的骨架、美術(shù)教室活過來的石膏像,現(xiàn)在多一個女廁所的消失也不足為奇。 見陸平打死也不信的樣子,孟昕不再多言:“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不過,咱們學校以前是亂葬崗,學校教學樓又是四方形回廊,據(jù)說當年建校時請大師看過,特意用這種回廊建筑封印地下的東西。但是你想想看,四方形里裝這么多人,這是什么字?” “……” “是‘囚’?。 泵详可n白的臉上不帶一丁點血色。頭頂?shù)陌谉霟袈湓谒砩?,灑下一片陰影。她長得尤為漂亮,但越是漂亮,說出這種話時就越像是恐怖電影里索命**,“學弟,保重?!?/br> 陸平:“……………………” 他還怎么保重?。∷F(xiàn)在連午飯都吃不下去了! 孟昕離開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陸平看著面前餐盤里白色的雞rou,和紅紅黃黃的西紅柿炒蛋,胃口全失。 他可憐巴巴地望著對面的沈雨澤:“你不怕嗎?” 沈雨澤冷笑一聲:“你真信?” “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标懫綋项^,“而且你沒聽到學姐說嗎,學校以前居然是亂葬崗誒!死過很多人的!” 沈雨澤一派淡定:“中國這么久的歷史,哪片土地上沒有死過人?” “不能這么說吧……壽終就寢和枉死的孤魂野鬼是不一樣的?!?/br> 沈雨澤見小老鼠依舊一副迷信的樣子,放下手里的筷子,說:“你知道帝都有一個地方叫做‘菜市口’嗎?” “呃,沒聽過。” “菜市口是帝都以前的刑場,電視劇里的‘午門斬首’就是把罪人拉出宮、扔到那個地方砍頭。要說枉死的孤魂野鬼,那里絕對比全中國任何地方都多。” 陸平?jīng)]明白:“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那個地方緊臨長an街,步行十五分鐘到天an門?,F(xiàn)在房價二十萬一平?!?/br> 陸平:“……………………” 沈雨澤:“你現(xiàn)在還覺得,死過人是什么大事嗎?” 果然,在貧窮面前,什么封建迷信都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