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小飯?zhí)茫朗常?第67節(jié)
第49章 鴨油燒餅 房中燈火幽暗, 一個人影趴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意識。 宋云凝放下手中的吃食, 連忙奔了過去, 抬起他的上身一看,果然是青楓。 “青楓公公!” 宋云凝見青楓面色慘白,唇無血色, 便心道不好。 她扶著他的后背,忽然感覺一陣濕熱,抬手一看, 才發(fā)現(xiàn)全是血。 宋云凝忽然想到, 他之前似乎后背受了傷, 恐怕是背后的傷口裂開了,才會疼得昏厥過去。 宋云凝下意識拉開他的衣襟, 想看看他的傷口,可才脫到一半, 卻忽然頓住了手指。 宋云凝看到她內(nèi)襟一角, 便已經(jīng)愣住了。 青楓……居然是女人??? 宋云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眼前的青楓, 忽然緩緩睜開了眼,她茫然地對上宋云凝的視線。 待看清眼前人之后,她又下意識看了自己一眼, 連忙一把拉緊衣襟,怒道:“你怎么在這里?” 宋云凝被她的怒氣嚇了一跳,忙道:“你方才暈倒了,我不過是想救你?!?/br> 青楓面色僵了僵, 她回想起暈倒前——自己在馬車上顛了一日, 背后的傷口裂得厲害, 但她怕駱無憂非要幫她檢查,便一直強撐著,忍到了驛站。 她剛想脫下衣服給自己上藥,卻忽然兩眼發(fā)黑,暈倒了。 青楓語氣冷冷:“誰要你救!你看見什么了?” 宋云凝遲疑了一瞬,若是說自己什么也沒看見,青楓也不會信的。 然而就是她這一刻的遲疑,讓青楓越發(fā)篤定,宋云凝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秘密。 青楓咬牙,一把抽出腰間匕首,抵上宋云凝的脖頸,道:“既然你知道了,就留不得你了!” 然而她連坐都坐不穩(wěn),宋云凝輕易便躲開了。 宋云凝看著青楓,無奈道:“最近是怎么回事,一個個的,要么想威脅我,要么想殺了我。” 從之前的郭志遠,到夏知恩,再到青楓,宋云凝也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 青楓定定地瞪著她,背上的傷口疼得她冷汗涔涔,她想對宋云凝動手,可一動作便牽動了背后的傷口,匕首都險些掉了。 宋云凝嘆了口氣,道:“你的秘密與我無關,我不會說出去的?!彼卧颇f著,發(fā)現(xiàn)了滾落在一旁的藥瓶,道:“若你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不若我?guī)湍闵纤幜T?” 青楓咬唇不語,片刻之后,才輕輕點了下頭。 宋云凝便伸手將她扶起來,讓青楓坐到榻邊,然后幫她解開衣裳,脫到后背之時,她突然停下了動作。 宋云凝道:“你等一等。”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去備了熱水和剪刀過來。 青楓側目看她,警惕地問:“你做什么?” 宋云凝拿起剪刀,道:“你身上的血痂和衣服黏在一起了,我要把你的衣服剪開,若是直接扯,只怕你又要疼暈過去了。” 青楓動了動唇,卻沒有說什么。 宋云凝便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了她的中衣,然后,用溫熱的毛巾,在黏連的布料上敷了一會兒,這才輕輕將衣服揭了下來。 盡管宋云凝已經(jīng)非常小心了,但青楓還是疼得抓緊了被褥。 宋云凝蹙眉道:“你的傷口一直沒有處理過嗎?” 青楓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倒是想處理,但傷口在背后,自己包扎并不方便。 駱無憂和大夫想幫她處理,卻又被她擋了出去。 宋云凝見青楓不語,便也不問了,她將金瘡藥輕輕灑在了青楓的背上,青楓疼得不行,卻依舊默默忍耐著。 “好了?!彼卧颇秊榍鄺魃w好了被褥,道:“這幾日,如需換藥,你可以找我?!?/br> 青楓踟躕地看了宋云凝一眼,道:“你為何幫我?” 宋云凝一邊收拾桌面,一邊道:“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又指了指桌上的飯食,道:“等藥干了,便下來吃些東西罷,吃完再睡,好得更快?!?/br> 說罷,宋云凝便退了出去。 青楓見門外的人影漸行漸遠,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她的秘密守到今日,宋云凝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 - 宋云凝離開青楓的臥房之后,也有些后怕。 青楓有武藝在身,萬一方才一時沖動,要殺了自己怎么辦? 青楓明顯與她無冤無仇,想對她下手,無非是擔心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不保。 可她為什么要女扮男裝呢?她不但女扮男裝,扮的還是太監(jiān)! 這東廠果然是藏龍臥虎。 宋云凝細細想來,她入東廠之初,也十分懼怕東廠。 但這么久以來,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陸淵等人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連自己的舅父——王博落到北鎮(zhèn)撫司,陸淵都依言保了下來。 若不是孫鴻知將蘇昂之事抖了出來,只怕舅父已經(jīng)官復原職了。 宋云凝想到這里,越發(fā)覺得外界的議論和揣測,都與實情并不相符。 “想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宋云凝回頭一看,竟是陸淵回來了。 他鳳目微挑,眼尾飛紅,看起來頗有幾分不羈和風流。 宋云凝迎上前去,下意識道:“掌印飲酒了?” 宋云凝走的時候,他還未開始飲酒。 陸淵笑笑,道:“這樣的場合,多少要飲一些?!?/br> 宋云凝點了點頭,她見陸淵立在廊下,神情疏懶,料想他是有些醉了,便主動過來扶他。 陸淵一貫酒量很好,倚在這兒,不過是為了吹風。 但宋云凝這般主動,想扶著他進屋,陸淵意外之余,卻也欣然接受了。 宋云凝道:“掌印小心?!?/br> 陸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啊?!?/br> 宋云凝將陸淵帶入了廂房。 看著廂房的裝潢,應該是整座驛站里,最好的了。 宋云凝打來熱水,將帕子染濕了,遞給陸淵。 陸淵擦了擦臉,便雙手抱胸,站在了一旁,似乎并沒有離開宋云凝的意思。 宋云凝注意到陸淵的目光,便道:“掌印怎么不躺下休息?” 這一趟出門,陸淵并沒有帶侍女,而在離京之前,白芷特意來找過宋云凝,她說陸淵有時會身體不適,請宋云凝在路上多多照顧陸淵。 宋云凝悄悄瞥了陸淵一眼,身體不適還飲這么多酒?倒是一點毛病也沒有看出來。 宋云凝雖然心里這般想著,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 陸淵悠閑道:“宋小姐怎么不躺下休息?” 宋云凝愣了愣,道:“待掌印睡下,我就回房間?!?/br> 陸淵笑了聲,問:“這不就是宋小姐的房間么?” 宋云凝有些傻眼,道:“這里不是掌印的房間么?” 陸淵慢條斯理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血玉扳指,笑得人畜無害,道:“何大人說,只有這一間房了。” 這話不假,且何立見宋云凝與陸淵出雙入對,便自作主張地將他們二人安排到了同一間房。 宋云凝明白過來后,面上也尷尬了幾分:“這……” 陸淵徐徐笑開,道:“宋小姐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在咱家房間里睡了?!?/br> 宋云凝眼角微抽,反駁道:“那怎么能一樣……” 她之前是因為受了驚嚇,才在他房中睡了一晚。 不對,好像不止一晚,曾經(jīng)她也在他房間睡過。 宋云凝頓覺理虧。 陸淵自然不知道她有這么多小心思,笑道:“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罷?!?/br> 說罷,陸淵便轉(zhuǎn)過身,去床榻上取了一床薄被,往外間的矮榻走去。 宋云凝回過神來,這才默默地去了里間的床榻。 陸淵個子高,整個人躺在矮榻之上,只能蜷著腿,有些憋屈。 但好在他也習慣了。 雖然共處一室有些不妥……但如今出了東廠,他走到哪里,仇家便可能追到哪里。 張霖、駱無憂等人還好,唯獨是她,沒有任何武藝傍身。 萬一出了事,他在旁邊還可以護著她一二。 如今五月,淮州的夜晚格外涼爽,宋云凝一覺酣暢。已經(jīng)到了黎明。 她一貫起得早,醒來便有些睡不著了,索性爬了起來。 外面天才蒙蒙亮,房中的蠟燭早就滅了,借著晨曦的微光,宋云凝看清屏風后面,陸淵仍然躺著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