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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步行的幾個人順利抵達公寓。章之微太疲倦了,她裹著衣服,仍舊睡在沙發(fā)上,幾個男人不能喝酒,就抽煙,邊抽煙邊吃東西,聊天。 在這樣的嘈雜聲中,章之微捂住口鼻,慢慢睡著。 醒來時,窗簾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下,房間中只有小個子守著,桌上有簡單的飯菜,這次不再是面包,是已經涼透的海鮮派,還有巧婦蘋果餡餅。 章之微咬了一口餡餅,多佛口味,遠遠比前日吃得東西要美味。 她沒有思考太多,低頭吃餅,負責看管她的小個子在打瞌睡,額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垂著,鼾聲如雷。 章之微環(huán)顧四周,她悄悄地將桌上的塑料叉子握在掌中,咬牙,用力掰掉兩邊的塑料片,只留中間一根尖銳。她穿著長袖,就將掰開的叉子藏在身上。 窗外已經濃黑。 她獨自吃完餡餅和海鮮派,水剛喝到一半,就有人憤怒地一腳踹開木門。章之微剛抬臉,就看到滿頭大汗的光頭,他顯然是急奔而來,直直沖著章之微。 小個子被動靜嚇到從木椅上一頭栽下,慌里慌張地站起,頗為費解:“歐哥,您這是……” 光頭陰測測地看章之微:“升哥說了,把她送到約克。不過,送回去之前,還不如讓人先爽一爽——我還沒睡過女學生呢。” 小個子原本要阻攔,聽到光頭的聲音,頓在原地。 他咽了下口水,猶豫良久,踟躕不前。 光頭扭頭,呵斥他:“傻站著干什么?給我按住她!抗到車上,我們一起。你覺著她會和陸廷鎮(zhèn)說?她被人搞了,自己都得瞞著!” 章之微放手將瓷盤摔碎,俯身撿碎瓷片,她什么都沒說,在光頭撲上的時候狠狠地用瓷片邊緣劃向對方脖頸,可惜她氣力微薄,哪里是對方對手,登時被捏住手腕,光頭低頭要往她臉上湊,呼吸難聞到令章之微幾欲作嘔,她轉過臉,雙手被俘,卯足力氣踢對方的腿。 紛雜的腳步聲響起,黑蠅沖入,急急阻止,用力推光頭一把,光頭一個趔趄,松開手,章之微終于得到自由。 黑蠅叫:“歐哥,您忘了升哥的話?先將這個女人帶走,升哥說了……這里不安全。” 光頭沒有得手,又氣又恨,指揮黑蠅:“好好地把這個女人捆起來,別放跑。今天晚上,送回去之前,我們也一塊兒嘗嘗,陸廷鎮(zhèn)的女人是個什么滋味。” 章之微這次被捆得草草,黑蠅負責,他匆匆忙忙,只系她雙手,還是個活扣,一用力就能掙脫。其他幾個人著急帶人走,也沒細看,推推搡搡,將人推上車。這次是小個子開車,黑蠅坐副駕駛,章之微和光頭坐后面。黑蠅一直在擦汗,不知想什么,時不時轉臉看章之微。 從章之微上車,光頭抬手就要摸她臉,車子已經發(fā)動,小個子呼吸聲頗重,他還不明情況,仍問副駕駛沉默的黑蠅:“升哥這么著急要人?那等會兒時間……” 在光頭的臉貼上來時,章之微后背抵著車門,她終于擺脫繩索,手掌心攥著那根只剩一根的尖叉,狠狠地插入對方眼球。 清晰的葡萄破裂聲。 “啊?。?!” 刺耳的慘叫響起,光頭雙手就要捂眼,痛到嚎叫,身體往后倒。他的血液濺到章之微臉頰上,她咬緊牙,手指顫抖,但沒有任何松懈,仍死死地將手中叉狠狠往前送,刺痛。 章之微終于發(fā)出第一句對光頭的聲音:“去死吧!??!” 銳利的剎車聲,小個子被后座驚變嚇到猛踩剎車,車子失控,沖破欄桿,直直往前栽倒。光頭原本要掏槍,被如此一驚,□□從他懷中脫落,他一手捂著眼睛,另一只手要抓章之微:“臭女表子?。 ?/br> 章之微膝蓋不知道磕碰到什么地方,疼痛劇烈,她仍咬牙不出聲,用盡全力拉開車門,跳車,踉踉蹌蹌地往遠處奔。 光頭嘶吼著,緊跟其后,他終于抓到槍,但失去一只眼睛,怒火讓他也失去準頭,只胡亂掃射一通:“賤人!賤人?。〕魻€鞋……” 子彈順著章之微頭發(fā)掃過去,前方一片濃黑,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悶頭往前沖。只有跑,才有一線生機,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這是一片草地,章之微不知踩到什么東西,又軟又爛,重重跌坐地上,她不能停留,雙手撐著爛泥漿,支撐著爬起。 她聽到另外一聲槍響。 光頭的槍聲停下,凄厲慘嚎。 章之微踉蹌回頭,她看到光頭中槍倒地,不停抽搐。 他身后不遠處,黑蠅手握槍,只看著她,大聲喊:“快跑!別回頭!” 小個子舉槍,顫巍巍,瞄準黑蠅。 章之微再不回頭,她從泥水中爬起,瘋狂往前奔。月色凄涼,沾透泥水的衣物又濕又冷又重,她的喉嚨像是吞下火焰,像無數噩夢,身后厲鬼跟隨,她只能用灌鉛的雙腿竭力前奔。 別回頭。 微微。 快跑。 別回頭。 章之微聽到身后傳來槍響,三聲,她沒有回頭,沒有流淚。 異國小鎮(zhèn),她滿身泥水,臉頰沾著血液,在彎月冷夜中奔跑,遠離尸體,奔向未知的黑暗。 此處無她容身地,黑夜如森林野獸,悄然吞噬弱小殘骸。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強大。 在黑暗漸漸消退的時候,章之微終于逃到一座教堂中,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和流利的英文說服了年邁的老神父,對方愿意讓她暫時留在這里休息,讓她清洗雙手,并給她一塊面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