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山是本宮的了 第35節(jié)
“文字?”其他人都有些驚訝地看過來。 阿喜立刻躊躇了,“我也不確定,但我覺得是這樣的。等我研究一下,或許能找到其中的規(guī)律,這樣就不用去麻煩別人了?!?/br> “不急,距離開考還有很久呢?!辟R子越說。 他又拍了拍阿喜的肩膀,十分感慨地道,“果然,女孩子就是聰明,腦子比我們好用多了!” 阿喜漲紅了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因為羞愧而燒起來了,“這是什么胡話?我……你們才是天下英才,我只不過認(rèn)得幾個字,喜歡瞎琢磨罷了?!?/br> 雖然高漸行也經(jīng)常夸她,但阿喜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F(xiàn)在剛剛認(rèn)識的人也這樣說,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世人都知道,男子才能建功立業(yè),女人只能cao持家務(wù),洗衣做飯,做些針黹女紅,年紀(jì)到了就生兒育女,一輩子一眼就看到了頭。 第042章 聰明 “光是瞎琢磨就比我這種正經(jīng)上過學(xué)的人更厲害, 這還不夠嗎?”賀子越表情夸張地道,“你再謙虛,我就要以為你是故意的了?!?/br> 阿喜說不過他, 只能低下頭道,“賀公子不要拿我說笑了?!?/br> “救命,千萬不要叫我公子!”賀子越一個哆嗦,捋起袖子搓自己的胳膊,“看看,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阿喜又想笑,竭力忍住了。 賀子越這才正色道, “阿喜meimei, 我可不是跟你說笑。我認(rèn)識的女孩子, 好多都比我聰明,我等閑是不敢招惹她們的。再說,咱們不提旁人,就說宮里的皇后殿下,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不也是女子?全天下人都?xì)w她管呢, 任你什么天下英才,還能翻天嗎?” “這話很是?!标懼G也溫聲道,“阿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有高兄這樣的兄長,想來也是家學(xué)淵源。太過謙虛, 反而容易自誤?!?/br> 阿喜抿了抿唇,更不知該說什么了。她和高漸行情同兄妹, 但的確不是兄妹, 高漸行是家學(xué)淵源的世家公子, 她卻只是婢女出身, 僥幸沒有被埋沒,能讀書識字,但一向不敢想自己能比別人強。 但很顯然,只有她自己這樣想,高漸行也笑道,“我meimei是比我聰明些?!?/br> “反正這些牌子一時用不上,你就先拿著,好生鉆研吧?!辟R子越把話題拉回來,“要是不夠,我再去借一些?!?/br> “借的時候記得打上記號。”穆柯忽然開口。 賀子越一笑,“放心,這回我記得了?!?/br> 幾人都看出阿喜不自在,于是又找了別的話題來說,任由她自己低頭研究手里的木牌。 隔壁的雅間里,陸裴神色不定的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木牌。 說來也巧,今日他正好來這里見幾個陸家有意拉攏的寒門士子。和幾乎舉族搬遷到燁京的北地世家不同,南派世家因為沒有遭遇過戰(zhàn)亂,所以除了主支之外,還有很多旁系依舊生活在祖籍,經(jīng)營當(dāng)?shù)貏萘Α?/br> 比起北地世家在北方收復(fù)之后再派人去治理,這種代代相傳的勢力,顯然更加根深蒂固。這也是南派世家跟皇權(quán)抗衡的底氣,要治理好下面的地方,朝廷就不能不仰賴他們。 所以他這回要見的,也都是從各大家族的祖籍之地出來的寒門士子。 他們從小在世家的勢力范圍內(nèi)長大,跟世家也有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不管心里怎么想,肯定不可能明面上抗拒陸裴的接近。因而這場會面還算順利,陸裴也就紆尊降貴,決定留下來陪他們吃一頓飯。 但外面的東西,他是不會入口的,說了兩句場面話,就讓同來的人頂上去應(yīng)酬,自己則開了窗戶,站在窗口出吹風(fēng)。 誰知就這么湊巧,忽然聽得隔壁的雅間有人驚叫一聲,提起了木牌二字。 這店里住的都是應(yīng)考的士子,陸裴正有心拉攏一批人,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立刻走到墻邊,凝神細(xì)聽??上Ψ浇谐雎晛碇皇且驗轶@異,后來就又壓低了聲音,聽不真切。 不過,這木牌內(nèi)藏乾坤,是一定的了。 旁人知道的信息,陸裴自然不會錯過。他很快打定主意,收起木牌,又回到了窗邊。 席上正熱鬧,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點細(xì)微的異常。 等到宴席結(jié)束,回到家里,陸裴立刻拿出木牌,吩咐管家,“去找各家商議,將所有人的木牌都搜集起來,我有大用。這東西是辨明身份用的,記得叫他們做上記號,免得混淆。” 這只是一件小事,吩咐下去,天還沒黑一箱子木牌就送到了他手中。 陸裴叫人抬了,跟在自己身后,一路往兩個meimei的住處去。 院子里只有陸裳在,見陸裴這般大動干戈,不由吃驚,“大兄這是做什么?” “你看看這個木牌?!标懪崽统鲎约旱哪且粔K,遞給她,“都說你是咱們家的女諸葛,我今日就要考考你了。依你看,這木牌上的紋樣,會不會另有玄機?” 陸裳接到手里,在光下翻看了片刻,眸中幽光閃爍,但等她抬起頭來,面對陸裴時,說的卻是,“就這一塊,可看不什么端倪出來?!?/br> “早想到了?!标懪嵋粨]手,仆人就將木箱搬了進(jìn)來,“這么多,應(yīng)該足夠了吧?” “……”陸裳笑了一下,“看來我不弄明白,是脫不開身了。不過,這沒頭沒腦的,一時半會我可說不出什么來。你把東西留下,待我研究一二,有了結(jié)果再告訴你?!?/br> 還沒到開考的時間,這木牌沒有其他的用處,陸裴便爽快地應(yīng)道,“不急,你慢慢來。” 又說了幾句話,他便匆匆離開了。 陸裳低頭看著滿滿一箱子的木牌,面上神色難明。 正思量間,陸薇回來了。她一進(jìn)門,臉上本來是氣鼓鼓的,就要開口抱怨,結(jié)果一低頭,就看到了箱子里的木牌,登時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阿姊,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大兄方才送來的。”陸裳道。 陸薇不由冷笑一聲,“呵,白天時我撞見陸遇,見他正把玩這木牌,就說想看看,他卻叫我不要胡鬧,這不是鬧著玩的事。明明他自己就是在鬧著玩,偏這般敷衍我,可惡!現(xiàn)在倒好,大兄怎么又巴巴地送到我們這里來了?” 陸裳伸手撿起一塊木牌,手指摩挲著上面的花紋,示意陸薇去看,“大兄說這里面恐怕另有玄機,叫我鉆研一番?!?/br> “那阿姊看出什么來了?” 陸裳笑了笑,“我猜,這應(yīng)該是一種文字?!?/br> “文字?”陸薇也撿了一塊牌子放在手里看,“我什么都看不出來。” 陸裳道,“待我解析一番,你就知道了?!?/br> “那我也來幫忙。”陸薇立刻說,她最喜歡熱鬧,也喜歡謎題,這種事情,必然要插一腳的,“要不然,這么多牌子,阿姊你忙到什么時候去?” 陸裳就叫她去給自己鋪紙磨墨,然后一塊一塊將箱子里的木牌撿出來查看。 這些木牌原本系著一條繩子,世家子弟們?yōu)榱朔直?,索性就在繩子上纏了寫著自己名字的布條。陸裳看完木牌,還會看一眼名字。她博聞強識,記憶力十分出眾,凡事京城有名有姓的世家子弟,幾乎都記得,此刻一邊查看,一邊就在心里回憶他們的資料。 等到所有的木牌都看完,她已經(jīng)是胸有成竹,起身走到桌邊,提起筆就開始寫。 木牌上所刻的花紋,實際上是一組字母和數(shù)字組合的識別碼,是禮部官員在賀星回的指導(dǎo)下編寫的。這樣可以更快速高效地識別出每個考生的身份,而且在沒有人認(rèn)識字母和數(shù)字的古代,還有一定的加密和防偽功能。 如果此刻賀星回在這里,看到陸裳的成果,估計也要吃驚。 因為她直接將木牌上的數(shù)字和字母拆分開來,在紙上寫下了九個數(shù)字和二十六個字母。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混淆數(shù)字和字母,二者之間涇渭分明。 “這些都是什么意思?”陸薇湊過來看,依舊看不懂。 陸裳用筆尖點了點數(shù)字所在的區(qū)域,“這應(yīng)該是一到九的數(shù)字。”頓了頓,又將1單獨圈出來,“這是一,其他的,一時就難以辨認(rèn)了。” “那上面這些呢?”陸薇又問。 陸裳放下筆,隨手拿起一塊木牌,指著開頭的字母j道,“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不過,這個指代的是京城。我猜想,第一個花紋應(yīng)該都是指代籍貫。不過我們手里都是京城的,還需再看別的確認(rèn)?!?/br> “阿姊真厲害!”陸薇雙眸放光地盯著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贊嘆,“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難得住你?” 不光是她,其實家里不少人都覺得,阿姊比陸裴更厲害??上В桥?,再厲害又如何呢?在外面揚名的,將來入朝為官的,也就是陸裴,阿姊這般才智,卻只能埋沒在后宅里。 想到這里,她神色又暗淡下來。 “阿姊,我們不要把這個結(jié)果告訴大兄吧?!彼蝗徽f。 陸裳有些吃驚,不動神色地問,“怎么,生他的氣了嗎?” “我不知道他要用這個做什么,但總歸是他們外頭那些事,與我們兩個小小女子,又有什么干系?”陸薇憤憤不平地說,“你幫了忙,除了空口白話的一個謝字,又有什么好處呢?” 陸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咱們現(xiàn)在就認(rèn)出了兩個,還有那么多沒解讀出來的東西呢,我便是想說,也沒什么可說的?!?/br> 陸薇聽懂了她的意思,抿著唇笑了起來,摟住她的腰,“阿姊,你真好?!?/br> 陸裳鼻尖一酸,連忙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告訴過她,可是她知道,家里已經(jīng)給她議過一次親事了,說的是中書令韓青大人家的嫡長孫韓久,沒成??墒沁@種事,只要開了頭,有一就會有二,她是已經(jīng)擺上貨架任人挑選的商品,又還能在這個家里留多久呢? 有時候,她甚至恨自己的這種聰明。 如果蠢笨一點、平庸一點,是不是就能隨波逐流,不會有那么多的不甘心? …… 賀子越,陸諫,高漸行等人都是應(yīng)考的士子,住在同一家店,既然已經(jīng)相識,又彼此還算投契,自然往來更多。高漸行為其他人引薦了澤州來的士子,陸諫也帶來了自家?guī)煹軅?,一行人時時聚在一處,或是品評詩作,或是褒貶時政,都覺頗有進(jìn)益,于是越加親近。 時間長了,彼此熟識,很多事也不必藏著掖著。 原來陸諫師從天下聞名的西門先生,是他的得意弟子。原來高漸行和阿喜兄妹相依為命,這才帶了她一同上京。原來賀子越是京城本地人,是為了跟士子們多多交流,才搬進(jìn)了這里來住。 他們都知道各自還有秘密,但到此為止,更多的不必探究。 不過,相比其他人交際的熱情,賀子越更關(guān)注阿喜那邊的研究進(jìn)度,時不時就要過去問候一聲。 阿喜也就順便拜托他,“賀公子,只有這幾塊牌子,看不出什么來,能不能煩勞你再多借一些?” 高漸行和陸諫認(rèn)識的人都已經(jīng)將手里的牌子貢獻(xiàn)出來了,不過阿喜還是覺得不夠。這事指望不了旁人,只有賀子越這個已經(jīng)在寒門士子之中小有名氣的包打聽能做到。正好他也對此感興趣,阿喜才開了口。 “不是說了嗎?不要叫我公子!”賀子越連忙糾正,“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子越或者阿越都好。要是叫不出口,就像高兄他們那樣叫一聲賀兄也行?!?/br> “那成什么樣子了?”阿喜說。別人聽見一個女孩叫他賀兄,只會驚異。但叫名字,也委實過分親密。 賀子越只好道,“那就私下叫叫吧,有人在的時候隨你?!?/br> 阿喜抿了抿唇,見躲不過,只好叫了一聲,“阿越?!?/br> “那我也叫你阿喜吧。”賀子越說,“加上meimei兩個字,好像我在占你便宜似的。況且我們是朋友,平輩論交,不必在意年紀(jì)。你雖然比我小兩歲,但比我聰明,說不定我還有很多要跟你學(xué)的呢?!?/br> 阿喜本來覺得不妥,但賀子越的話很真誠,也確實打動了她。 她的朋友,平輩論交……這些都是阿喜以前不敢想的。至于后面那些,她就當(dāng)是賀子越的客套話了。 賀子越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又問,“我現(xiàn)在就去借木牌,有什么要求嗎?” “最好是每個地方的都借一些?!卑⑾舱f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同姓氏的人,也都借一些?!?/br> “沒問題?!辟R子越答應(yīng)著去了,第二天就借了一大把牌子回來。 他將這些牌子一股腦兒放在桌上,見阿喜一塊一塊拿起來看,時不時在紙上寫點兒什么,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進(jìn)展了?” “談不上進(jìn)展?!卑⑾残α诵?,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四塊牌子,“不過,已經(jīng)能分清你們四個人的了?!?/br> 她說著,將其中一塊遞了過來,“這是你的?!?/br> “怎么認(rèn)出來的?”賀子越好奇地問。 阿喜便指給他看,“這第一個花紋,我覺得代表的是考生的籍貫。阿兄和他的朋友們是同一個花紋,陸公子和他的師弟們也是同一個,都很好分辨。剩下的,就是你和穆公子的?!?/br> “那剩下這兩塊怎么分辨出來的?”賀子越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