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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京城報娘在線閱讀 - 第9頁

第9頁

    剛開始二人沒聽見,等她斷斷續(xù)續(xù)多叫得幾聲,金仙子似是聽到了,兩人停下來,顧瑀聲音里帶著疑惑:“哪里來的野貓?這是進了屋?在墻角還是床底?”

    恒娘怕他起身查看,趕緊住了嘴。只盼他二人這番被打斷,興趣大減,這就起身穿衣去吧。

    可她一個黃花閨女,哪里能猜中風月行家的心思?

    金仙子聽貓停了叫喚,喘著氣,低低聲對顧瑀說道:“那貓不知道在哪里,說不定便看著咱們……”聲音嬌軟魅惑,言下無盡之意。

    顧瑀果然被她挑得興致大起,啞聲笑道:“仙兒真乃仙人,深得此道之趣。我聽那貓似在叫/春,你也叫兩聲來我聽聽?”

    他兩人居然把貓叫當做情/趣,重又鏖戰(zhàn)起來。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莫名其妙被他們言語輕薄了一把,直把個恒娘氣得滿臉漲紅,握緊拳頭,死死捶在地面。

    過了一會兒,她咬咬牙,拔下頭上銅簪,對準放在墻角架子上最低一層的銅水洗,用力扔過去。

    金器相撞,其音剛脆,余響裊裊。床上二人頓時被驚起,金仙子終于知道害怕,聲音有些發(fā)抖:“顧少爺,這是什么聲音?”

    正巧窗外有人經(jīng)過,發(fā)出一兩下咳嗽聲,聽在室內(nèi)幾人耳中,當真有如銅鐘大鈸,震得人心惶惶。

    顧瑀強撐著聲音不露怯:“沒事,沒事。無關人經(jīng)過而已,不用理他。”

    話雖這般說,然則做賊的人,心總是虛的。

    他這太學生資格,原本便是花錢買來的,此事盡人皆知。這些讀書人哪個真心瞧得起他?便是窮酸如童蒙,蹉跎如李若谷,都從來不肯稍降辭色。

    偶有三五個肯奉承他的,也不過是看中他出手散漫,蹭吃蹭喝蹭玩而已。背后提起來,無不笑話他是個空有樣子的膏粱皮囊。

    若是真被人在此時作弄起來,或是弄些同窗在外聽墻角,或是伙同下人踹門捉jian,鬧出來都是大大的丑聞。他臉皮雖厚,想起來卻也頭皮發(fā)麻。

    于此再無興致,兩人匆匆了事,各自起床穿衣。顧瑀又將弄臟的床單一卷,隨手扔在床腳。

    他與李若谷諸事不合,便連睡覺,都是顛倒方向,彼此以臭腳相對。床單扔下來,就在恒娘頭部位置。

    恒娘眼角一瞥,正好見到床單上幾處紅殷殷的斑駁印記,瞬間犯起惡心。

    心頭火蹭蹭蹭往上升,把這不知廉恥的顧少爺和金妓/女咒罵了千萬遍。

    好容易等那兩個盜男娼女出門,恒娘艱難地從床底爬出來,只覺手腳酸麻,身子僵硬,便連從地上起身,都差點扭了腰。

    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貼耳細聽門外動靜。

    初時外邊一片安靜,恒娘伸出手去,正待開門。

    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笑聲:“我瞅著那人的背影,倒像是仲玉。怎么他見了我們,卻不打聲招呼,一副被人追殺的樣子,落荒而逃?”

    是余助他們回來了。

    恒娘手一頓,渾身冰涼,滿腦袋只余一個念頭打轉:完了,完了,這回徹底完了。

    又是一個譏諷的聲音:“良弼沒見他身側有佳人?這是怕被我們占便宜呢。他顧少爺花大價錢請來的嬌花娘,若是被我們一文不費地看上幾眼,豈不是讓大少爺吃個啞巴虧?”卻是李若谷。

    恒娘一咬牙,心一橫,就待這么直直走出去。他們要怎么想,她實在顧不得了。這門親事她謀劃許久,若是最后關頭出岔子,可不得悔死?

    卻聽一個和朗的聲音輕笑道:“依我看來,你們與其關心他為什么跑,不如想想他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br>
    已經(jīng)放上門板的手如被火燙,瞬間收回,恒娘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這是宗越的聲音,就在門外,一道木板門的距離。

    也不知道為什么,恒娘剛集聚起來的勇氣如春日融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宗越這句話說完,門外響起一陣曖昧笑聲,就連童蒙都忍俊不禁。

    余助似是拉住了宗越推門的手,連聲追問:“遠陌,你說清楚,這話什么意思?”

    這下,低笑聲都變作了大笑。仲簡冷淡聲音此時聽來分外不懷好意:“良弼,你今年多大?”

    恒娘節(jié)節(jié)倒退,直到退到墻角,再無可退。眼見那門開始轉動,腦袋一片空白,伸手拉開旁邊立柜,躲了進去。

    柜門一關,眼前一片黑暗。恒娘縮成一團,頭頂著隔板,旁邊是觸手柔軟的衣物,高高堆疊。心中估計,這像是個上下兩層,左右聯(lián)通的圓角四格柜。

    鼻端似有隱約香氣,輕浮裊繞,然而恒娘閉眼細聞,卻又無影無蹤。

    不由得詫異。她料理衣物多年,對于熏蒸衣服所用各味香丸爛熟于心,卻從未見識過這等香型,比梅香更輕,比蘭香更淺,有些許蘇合的清爽,卻又沒那么濃厚。味道時有時無,如空山雨后,日暮森沉,暗茫神秘。

    柜子外邊,余助似是猜到些什么,不再揪著宗越追問。過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你們快看,仲玉連床單都撤了。”笑聲分外夸張,似是生怕別人以為他不懂。

    恒娘聽到外面諸人的捧腹笑聲,嘴角一撇,暗自腹誹:這些號稱是朝廷棟梁的太學生,也跟市井間那些下流男子沒什么兩樣嘛。

    好在他們尚知分寸,雖有彼此心照不宣的曖昧,到底沒有在口舌上繼續(xù)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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