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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翻完后,并無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恒娘蹙眉凝思,目光漸漸轉(zhuǎn)回旁邊疊好的衣服上。 片刻之后,伸手出去,細細探入衣服層間。她日日跟衣物打交道,疊放收納之類,那是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 此時使出看家本領,在衣料間細細探察,如水滴入海,如蛇類野行,單從衣物表面幾乎看不到任何波動。然而片刻間,衣服內(nèi)里所有地方都已察過。 就這樣一件件探察下來,到最下面一件時,她手指一頓,臉上露出喜色。彼處果有被藏得極好的紙。 兩指小心嵌出,是三張信紙,似是被無數(shù)次打開又折疊過,印痕深深。 一目十行看完,恒娘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又故技重施,一一放還本處,撫平衣物表面,關閉柜門,落鎖如故。 移步往門邊出去,卻聽到門外傳來男子笑聲:“你也是奇怪,好好的游船不坐,花行不看,園子不游,偏要來學中看我們食宿之地,這可有什么好看?” 竟是顧瑀聲音。 又有另一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園子花行日日都看,早看得生厭。我單對你們太學生感興趣呢,怎么,你敢是在房里藏了佳人,不敢讓我看?” 顧瑀笑:“我不敢讓你見我的同窗舍友才是真。先說好,我?guī)銇硪娝麄?,你可不能見異思遷。至少今日一日之中,你這個人可是我的?!?/br> 那女子嬌笑:“你是花了錢的大爺,我整個人,從頭到腳,自然是你的。可我這顆心獨獨例外。它在何處,卻要看你本事?!?/br> 恒娘聽到顧瑀聲音之時,已經(jīng)急出一身汗。這時候屋中無人,可沒法說清楚自己在房中干什么。 耳聽得話聲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到門邊上,情急之下,俯下身子,鉆入最近的床底。 也不知顧瑀跟那女子低聲說了什么,那女子嬌笑著啐他,接著便是開門的吱呀聲。 恒娘在床底,只能看到一雙厚底錦靴,一雙翹頭繡花絲履,挨得極近地走進來。 “咦,怎么大中午的,楹中竟無一人?”顧瑀聲音大是困擾。 “你不是騙我吧?”女子嬌嗔,“外頭多有冒充太學生的浪蕩子,專門哄我們這些沒見識的新姑娘。你可跟他們是一路貨色?” “怎會?”顧瑀一邊回她,一邊移動腳步,來來去去,忽然頓足輕呼,“我明白了。敢是有新人入住,他們替他接風洗塵去了。唉,怎么這么趕巧?偏是趕上今天?!?/br> “可見是我不好了,害得顧少爺沒及迎接新同窗。”女子聲音立時含了三分幽怨,三分自艾,又三分嗔怪。 恒娘雖見不到人,卻能瞬間想象出一副輕拋白眼,錦帕掩口的嬌態(tài)。 顧瑀腳步果然朝她走過去,聲音里都是笑意:“這事怎怪得仙兒?應該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仙兒此來正好,恰恰是我夢想成真的活菩薩?!?/br> “這話怎說?”女子似是被顧瑀抱住,聲音軟綿下來。 恒娘心中警鈴大作,手指攥緊,額頭出了一層細細冷汗,然而終于還是聽到顧瑀沙啞的聲音:“你說園子花行都看厭了,倒真是說對了?;ㄇ霸孪碌?,我也是膩得緊??捎邢脒^你今日,偏在這天下最規(guī)矩最清華最講禮數(shù)的所在?” 金仙子低低「唔」了一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當真?我們在這里做這檔子事,當真沒什么妨礙?太學中就沒學規(guī)禁令?”雖是質(zhì)疑,聲音卻帶著微喘,又膩又媚,顯是已經(jīng)心許了。 恒娘眼前一黑,心里只翻覆一個念頭,老天,這要讓他們在這里茍且上了,她什么時候才能離開?她可還要趕回去成親呢! 心急之下,連顧瑀的解釋聲都沒聽進去:“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都照規(guī)矩活著,也沒幾人有命了。學中招妓原本便是光明正大的風雅事,便多做個巫山云雨,也不過是風流罪過,誰還當真告官不成?” 第5章 方寸之間 床底逼窄,恒娘一個動作維持久了,難免發(fā)酸,趁那兩人正在鏖戰(zhàn)之際,活動了一下手腳。眼角余光瞥見土黃色紙張。心中一動,伸出手指慢慢去夠。 動靜不敢太大,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方摸索到一角信封,正正卡在床板縫隙里。 這信卡得極緊,恒娘全身繃緊,手指用力,額頭冒出層細汗,才慢慢從縫隙里抽出來。 勉強舉到眼前,信封上寫的是,夫李若谷親啟,下面落款是某某代書。 恒娘只看了這一眼,立時起了疑心。李若谷在齋中數(shù)年,可從沒聽說他在家鄉(xiāng)已經(jīng)娶妻。 待要抽出信紙,一則舉動甚為困難,二則眼見日頭逐漸西移,床腿落在地上的影子逐漸被拉得斜長,計算時辰,心情越來越緊張,此時也無暇去細究李若谷的秘密。干脆將這封信揣進懷里,貼身放好,以后尋機再看。 那金仙子不愧是《花月刊》評出的花魁娘子,恒娘雖還不知她相貌身材,卻已實實領略了她過人的床/上功/夫。 先時口口聲聲說自己今日初次迎客,要顧瑀好生疼惜,聲音嬌滴滴、軟綿綿。 聽在恒娘耳中,恨不得抓過來一把擰干,也免得那毛巾老是淅瀝瀝滴水,又不暢快又不斷絕。 偏生男子極吃她這套,連番動靜不止。 恒娘恨得要死,眼看這兩人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若是再耽擱下去,宗越等人回來,她更加無法脫身。不得已,手捂嘴邊,使勁回憶院中野貓的叫聲,細細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