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 第77節(jié)
而若梨則是透過銅鏡,專注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唇角始終帶著甜甜笑意。 希望以后的每一個早晨,都能如此刻一般,平淡幸福。 裴嶼舟綰的鬢不算好看,若梨嘟嘟囔囔地嫌棄了兩句,卻并沒有重綰,她拽著他的袖子,開始不講道理。 “妝容呢?” “你確定?”挑了挑眉,裴嶼舟來到她身旁,語氣頗有那么些意味深長。 鑒于他綰發(fā)的水平,若梨自然是不確定的,但是她又很想,便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將人抱到腿上坐著,裴嶼舟細(xì)細(xì)打量著她柔美絕倫,傾國傾城的小臉,忍不住勾起唇角,低聲道:“眉筆?!?/br> 長睫輕顫,被他沉暗的眼神看得臉紅的若梨慌亂地看向梳妝臺,扒拉到眉筆,遞給他。 接過來,動手畫之前,在她閃爍緊張的目光下,裴嶼舟慵懶道:“可能,會很丑?!?/br> 第65章 回京城 心頭一堵, 若梨美眸圓瞪,火苗直竄,她捏住男人的耳朵, 兇巴巴地道:“那你今晚就睡書房吧!” 沒忍住,裴嶼舟笑出了聲, 爽朗磁性。 怔怔地看著那許久不曾出現(xiàn)過的,恣意張揚的笑容, 若梨心頭所有情緒都淡了開,反而涌起淡淡的酸澀,以及熱意。 最后她也情不自禁地?fù)P起唇角。 算了,丑便丑吧,誰讓自己心胸寬廣呢。 不與他計較。 這個甜蜜的早晨成了后來的幾年, 二人最為寶貴的回憶。 - 回城后,裴嶼舟與若梨直接去往國公府。 很快他們夫婦又搬回去與長公主同住的消息就傳遍京城,那些越發(fā)惡意荒謬的揣測和謠言不攻自破, 迅速消邇。 在裴嶼舟的要求下,姜錦芝將掌家權(quán)給了若梨。 國公府雖大,但主子不多, 下人卻是不少, 又是勛爵之家, 各項開銷十分細(xì)碎繁雜。 不過這些難不倒若梨,她在江南那三年看過的賬,遇到問題比這多得多。 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若梨便將府中的賬目,以及庫房的金銀器物, 布匹藥材, 香料等等都核對完畢, 把有問題的款項放到一旁,準(zhǔn)備逐一審問查明。 裴嶼舟毫無征兆地回來,雷厲風(fēng)行地將掌家權(quán)奪來交給若梨,不僅是宣告穩(wěn)固她在府中的地位,還是想讓她找到賬目中的漏洞,以此為證。 而他這段時間也很忙,早出晚歸。 不過得閑時裴嶼舟都陪著若梨,他很喜歡看她查賬管家,認(rèn)真利索的模樣,別有一番氣勢,格外迷人。 但也時常無視她的警告動手動腳,一鬧便是半天。 - 寧靜的日子止于五月初五的晚上。 晨起時被裴嶼舟折騰狠了,若梨又累又惱,晚上也不要他抱著,獨自縮在床里側(cè)。 睡著后不久,她便被尖叫聲,以及兵器碰撞,打斗的激烈聲響驚醒。 自床上彈坐起來,若梨下意識摸向身旁,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但尤有裴嶼舟睡臥過的熱意。 撩開簾帳,她顧不上穿襪,直接套上鞋,匆忙來到掛衣服的架子前,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后便往門口去。 那些危險的聲音好似就在耳旁,若梨咽了咽喉嚨,美眸中漾著淺淺的波瀾,比起不安,更多的是擔(dān)憂。 這里是京城,裴嶼舟又是從一品的大將軍,竟還有人敢堂而皇之地進(jìn)府行刺,實在匪夷所思。 要么是他故意設(shè)的套引人上鉤,要么便是—— 狠狠搖頭,若梨覺得裴嶼舟還不到功高震主的地步,而且圣上此時最該想辦法鏟除的應(yīng)該是侯家。 他們做下的惡事早已讓京城的百姓怨聲載道。 打斗聲漸漸小了,若梨躲在門后,伸出手臂小心地扒拉著門框,一點點打開,晚風(fēng)吹進(jìn)來陣陣刺鼻而寒冷的血腥味。 壓著胃里的不適,若梨慢吞吞地探了半個小腦袋出去。 一眼便看到身著黑色中衣,立于月色之下的男人。 右手執(zhí)著的長劍貫穿了一個黑衣刺客,而他的左手則捏住了另一個刺客的下巴,骨頭碎裂的“卡擦”響徹黑夜,下一刻他便將人甩出老遠(yuǎn)。 腳下也踩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 寢衣在風(fēng)中翻動,裴嶼舟周身環(huán)繞的,是若梨全然陌生的殘暴與血腥。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半側(cè)過身,如刻般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在月色下顯得冷銳陰沉,而他的瞳孔里似乎仍有幾分未曾完全收斂的殺意。 一,二,三……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他走過來的時候,若梨竟扒拉著門框開始數(shù)地上的人。 只是后來視線被裴嶼舟完全遮擋,所以也沒數(shù)清楚。 不過粗略估計,應(yīng)該有二十個。 站定在門口,男人垂眸望著探出半個腦袋在外面,不見懼怕,莫名透著一股憨傻的若梨,彎了彎唇角。 她如今的膽子倒也大了不少。 抬手捏住若梨的小臉蛋,她猛然回過神,默默地縮回腦袋,給他騰地方。 但半晌沒見他進(jìn)來,女子又忍不住探頭,下一刻便被他擒住下巴,重重地親了一下。 “我沖個澡就回來,怕就點盞燈?!?/br> 剛想說不怕,可余光瞄到他身后正在被搬運的尸體,若梨在干嘔之前收回臉,乖乖地應(yīng)了聲“好”。 不過回到屋內(nèi)后,她還是忍不住嘔了兩下。 沒走遠(yuǎn)的男人聽到聲音,腳步停頓,眸中黑得壓抑,宛若深淵。 裴嶼舟回來的時候,若梨已經(jīng)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漫無目的地盯著不遠(yuǎn)處搖曳的燭火發(fā)呆。 “不怕?!?/br> 將她抱進(jìn)懷里,男人撫摸著她的發(fā),低聲哄,而他的眼底卻是望不到底的漆沉。 他并不想讓若梨看到那副樣子。 抱著他的腰,小臉埋在他胸口的女子聞言抬起頭,柔聲道:“我沒怕,剛剛你很俊的?!?/br> 所有情緒驟然凝固,又碎開,涌上了鮮活的波瀾。 裴嶼舟勾起唇角,終于低頭看向她,開始無賴:“有多俊?” 輕哼一聲,若梨離開他的懷抱,開始打量他的臉,又轉(zhuǎn)向他的身體,“你有沒有受傷?” 聲音未落,便見原本坐著的裴嶼舟直挺挺地躺下,順便將胸前松垮的衣襟扯開,健碩的胸肌,以及腹肌輪廓都露了出來,“有沒有受傷,夫人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腮幫鼓了鼓,若梨輕輕蹬了他一腳,沒有搭理這個趁機(jī)戲弄自己的無恥男人,爬到床里側(cè),拽過被子便要躺下休息。 冷不丁地又被拽進(jìn)他懷里趴著。 “真不檢查?”裴嶼舟親了親她的臉,不死心地問。 若梨不理他。 意識到她在生氣,男人斂了調(diào)侃的心思,輕聲問:“怎么了?” “不許拿我的擔(dān)心開玩笑。” 這句話直鉆進(jìn)他心窩里,裴嶼舟覺得又麻又軟,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他的眸也變得明亮。 已經(jīng)有太久沒有聽過她關(guān)心自己。 “對不起梨梨,我沒受傷,以后也盡量不受傷?!?/br> 雖然高興,但他更舍不得讓她憂心。 屋內(nèi)靜了一陣,若梨沒有從他懷里下去,而裴嶼舟也不想放手。 所有會對她構(gòu)成威脅的人都處理掉之后,他應(yīng)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抱不著她。 “裴嶼舟,他們因何而來?” 若梨到底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不會騙她,而她也只要知道一個大概就好。 攏著若梨肩膀的結(jié)實臂膀緊了緊,裴嶼舟的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肩,低聲道:“是我放的餌?!?/br> “梨梨,我會幫你討回所有公道?!?/br> 心臟猛地撞了一下胸腔,若梨的呼吸也變得有些不穩(wěn),她抬頭看向他,“可以慢慢討,你不要鋌而走險?!?/br> 拽過枕頭將她放到身旁躺下,裴嶼舟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要相信你夫君?!?/br> “沒有不相信,就是擔(dān)心……” 輕輕揪住他肩頭一縷猶有濕漉的墨發(fā),若梨黛眉輕蹙,剛想責(zé)他兩句,便聽裴嶼舟道:“別擔(dān)心?!?/br> “嗯。” 最后她還是乖乖應(yīng)下,不想讓他再分心在自己身上。 他今晚應(yīng)該還有很多事要忙。 “頭發(fā)也不擦干,當(dāng)心吹了風(fēng)頭疼。”最后,若梨終究是沒忍住,小聲嗔了他一句。 有那么一瞬裴嶼舟很想再狠狠“疼愛”她幾次。 可她早晨已累過許久,過會他也還有事做,不能放縱。 “我睡啦?!?/br> 知道他不可能催促自己,若梨便松開攥著他頭發(fā)的手,依偎在他懷里柔聲呢喃。 而后不等他回答就合上了眼簾。